首都埃里温:母亲雕像与阶梯广场

2024-07-17 16:52   福建  

       2024年6月6日


      离开塞凡湖,乘大巴朝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驶去。1922 年,亚美尼亚加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1991 年,前苏联解体后,亚美尼亚共和国成立。


      我们先参观了胜利公园。矗立于胜利公园的母亲雕像是其中最耀眼的景观。


      雕像屹立于一座小山上,手持利剑,威严地俯视着全城。网上资料说,她身高22米,加上基座高51米。


      我从前所见过的母亲雕像,大多是怀抱婴儿。这里将母亲塑造成战神的形象,让我想起昨天在第比利斯山上见到的那座母亲雕像,也是手持利剑。这反映的是前苏联的政治美学趣味,还是高加索本地的精神遗传呢。


      关于其来历,网上有两种说法。一说,这座雕像开始建于1950年,旁边是Joseph Stalin的雕像。Stalin死后,他的雕像于1967年被母亲亚美尼亚纪念碑代替。另一说,母亲雕像的前身是一个男人——Stalin。在苏共批判Stalin之后,1967年,母亲雕像取代了他。后者是一篇华人署名文章的说法。两种说法的共同点是,这里曾经有座Stalin雕像,后来拆除了。不同点是,前者说,母亲雕像曾经与Stalin雕像在一起,后者说母亲雕像是拆除Stalin雕像之后建造的。我没有信息可以分析判断,从简单逻辑来说,我倾向于猜测是后者。


      母亲雕像的旁边是无名英雄的墓碑,其正前方,是不灭的长明火,纪念为国捐躯的烈士。


      我们走到崖边,俯瞰埃里温,远眺天边的阿拉拉特雪山(Ararat)。导游说,明天带我们去近处看那雪山。


      雕像基座里面,是一个博物馆。据说是个军事博物馆,有二战的展品。今天门是紧闭的。


      雕像周围环绕着老式的战车、火炮、坦克和飞机。我注意到上面还遗留了许多红五角星。在埃里温的共和广场、火车站等处,红星标识等红色遗迹随处可见,似乎,从前苏联独立出来的国家里,这并不常见。


      离开胜利公园,我们去往阶梯广场。那是埃里温一大城市景观。


      下车后,远远就能看到依山而建的巨大建筑埃里温阶梯。从外部看,有五层级大台阶。


      广场前端矗立着一尊高大的人物雕像,是现代亚美尼亚最著名的建筑师、沙俄帝国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亚历山大·塔曼尼扬(Alexander Tamanian)。他年轻时去彼得堡学习,后来回到家乡重新规划这座古城。经他的手,埃里温逐渐向现代都市转变。


      埃里温阶梯前的整个广场是时尚潮流之地,一路有许多艺术雕塑,其中不少是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赠送的作品。观赏那些鲜花草地上的现代派雕塑,令人或沉思联想或捧腹嬉笑。首都埃里温是亚美尼亚的文化中心,走在市中心的大街上,几乎随处都可见城市雕塑艺术品。


      埃里温阶梯是当时的苏联政府为凸显社会主义优越性而建造的,所以也叫社会主义大阶梯。但是,阶梯的顶部没有完成苏联就解体了。后来,上部建筑由一位美籍亚美尼亚商人捐资,继续修建完成。


      我们从阶梯的左侧进入建筑内部。室内有多层级的扶手电梯,一直可以上到顶端。


      我们站在阶梯顶部平台。这里是埃里温最好的城市观景台。不仅可以一览埃里温市容,一座用淡黄色砖块和红棕色赭石搭建的城市,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还可以远眺亚拉拉特雪山,那两座亚美尼亚人心中的圣山,在遥远的天边清晰呈现。我双手环抱,让雪山落在手中间,只是视频的清晰度远不如我的双眼所见。


      据称,阶梯全长约500米,共670多个台阶。我们沿大阶梯下到不同层次观赏。每一层平台都是一座小型展览馆和空中花园,拾阶而下,可以欣赏到不同风格的花园、喷泉和艺术展品。


      到第三大阶层后,我们回到室内电梯,逐层下去。室内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装置艺术品,有不同艺术类型的展示。这里里外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当代艺术馆。


      每一层都有喷水装置,靠近底层是一个巨大的瀑布装置,所以,大台阶广场又叫瀑布广场。遗憾的是,我们去的时间不是瀑布喷发的时间。


      今天的晚餐是亚美尼亚特色美食。女服务员现场表演点火烤肉,香气逼人。小型民乐队一直在旁为我们演奏助餐。当他们演奏中国民歌“茉莉花”时,70多岁的时女士上去演唱,我也跟去替她助兴。时女士这几天坐在我身后一排,我听说她是吉林大学化学77级的,立即有亲切感。我去过几次吉大,当年有唐敖庆的吉大化学系,可是全国的领头羊啊。我告诉他,我儿子是吉大计算机系毕业的,与她是校友。巧的是,她儿子也是学计算机的,现在去了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工作与生活。在红酒、啤酒、饮料和音乐的加持下,这顿饭吃得挺尽兴的。


      晚餐后我们乘大巴前往酒店。车上我听了微信中一段小视频,是一名貌似正义凛然的女士,以西方所有先哲都没有后代的假说,推导出西方历史都是传教士根据中国历史瞎编出来伪史。我点开此人的公众号,看了一下标题,几乎都是西方伪史论的。点开其中一个关于老米登陆月球是假的视频,看了一分钟,关闭。然后将这个视频转发到一个师生小群,引发全体抨击。不久,群里有人告诉我,此人被指为学术红卫兵。针对群内发言,我语音答复如下:


      1.此类人被指为学术红卫兵。我个人认为这个说法不准确,基本上源于文革后成长起来的一代对红卫兵只有粗浅了解的知识人。


      文革中有四种红卫兵。最老的是血统论红卫兵,即老红卫兵,简称老兵;后来出现的是造反派红卫兵和保守派红卫兵;1968年后这两派红卫兵组织都消失之后,大学再没有红卫兵组织,中学出现了泛化或官化的红卫兵,那已经不算文革群众组织,而是一个官办的类似于共青团的组织。小学叫红小兵,也不是群众组织,而是类似于少先队的官办“群众”组织。无论哪一种,即在这四种红卫兵中,都不曾流行过这种国家主义思潮。所以,用学术红卫兵来形容今天鼓吹国家主义思潮的人是不妥的,是文不对题。


      2.红卫兵的意识形态是毛主义或中国革命的意识形态。即使是极左也是属于革命意识形态之下的一个极端思潮,与国家主义不是一回事,而且形成对立。左翼极端思潮,它基本上还是植根于阶级分析,而红卫兵在涉及国别关系上仍然是秉持阶级分析,即当年宣传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等。而反动的国家主义是反阶级分析的,它纯粹以国别的和民族的分野作为敌我与是非的分界线。在思想光谱上,国家主义是比极左的阶级观念(阶级分析有其科学的一面。而极左的阶级观念是革命队伍中的小农阶层的表现)更原始、更粗劣的东西。


      3.红卫兵的逻辑思维,更多的还是受中国版的革命意识形态影响,而此人的意识形态显然不是。它以土生土长的血统论思维和逻辑来编造若干西方伪史论的故事和问题点。而且,与文革初血统论红卫兵的“破四旧”和文革中期的批林批孔、评法批儒思维(以上两种人的观点是不同的)也都是显然不同或对立的。


      4. 红卫兵在性格或品格上的主要缺陷是幼稚或狂热。而这个人并非如此。她在编造所谓传教士的故事(这是个典型的纯天朝思维的故事)时脸不变色,显得非常的平静。另外,有人将此人比作当年的白卷先生张铁生。在我看来,无论是智力还是品行,她比张铁生都差得太远。


      5.我点开她的视频号,多数没人点击,发现一个点击稍多的,是她对阿波罗登月的质疑。点进去看了一半,看不下去,作罢了。中国登月的首席科学家欧阳自远院士,是我的吉安老乡和吉安一中校友。我知道这个人,他专业上很强,同时又是一个又红又专的人,是一个满脑袋体制内政治正确的科学家。我从前看了他证实美国登月的真实性,并解释中国网友质疑的视频。如果说像欧阳这样的正统科学家都驳斥的此人的胡说八道,我想根本就不用看下去了。欧阳院士是个科学家,我相信他的科学水平和科学家的道德。但我并不赞成他以此地思维做出的关于米国宇航局(NASA)不解释质疑的猜测。我去过NASA实地参观,也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我的看法,NASA的做法很容易理解,就像今天中国很多知识人对于西方伪史论的态度一样,不予理睬。用今天中国网上的用语,对于这种人,你只要多看他一眼,就算输了。


      6.在学术问题和科学问题上,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我比较简单地态度,就是听主流科学界的。尽管不能排除科学界主流也可能犯错的情形,但如果我自己完全外行,我只能选择听科学家的,而不听政客或民科甚至连民科都够不上的生产队会计的意见。一直等到主流科学界有了新的共识,我再改变不迟。换句话说,我对于学术界和科学界的共识改变观点,尤其是对于我基本属于外行的科学领域,取决于科学家的改变,而不是纯粹外行的质疑。


      7.最近看了一篇文章,近些年流行于简中网络的西方伪史论,基本都源自于俄罗斯的学者福缅科,天朝人的创造极其有限而且更低档。需要指出2点:其一,即使在俄罗斯的主流知识界,福缅科的观点也是受到公开批判和摒弃的。因此,西方伪史论(不排斥其中有个别学者的个别研究有某种价值)不仅在整个西方不成气候,在俄罗斯也是受到大力贬斥的。当然,在中国知识界,伪史论者也是不入主流的。所以,至今他们也更多在非专业非知识界的网上获得传播;其二,福缅科伪史论还有一个重要观点,即“万里长城也是假的,是康熙皇帝修的”,这一点,天朝伪史论者是从不提及的。其原因,其实质,你懂的。


      8.我上次在埃及旅游时遇到国内伪史论者的纠缠,我系86级的祝芳勇有及时地驳斥。他对批判西方伪史论有更专业更切近的研究。这次我没有请教他,直接发了我的回答。因为我不想了解更多伪史论的细节。以上仅供参考。


      大巴迟迟没有到酒店,正奇怪时,导游宣布,明天开始是埃里温红酒节,酒店周边都封路了。司机弯来弯去,也找不到可以去酒店的路。没办法,团友门建议,联系酒店,派部车来接我们的行李,大家步行去酒店。我记得,在斯里兰卡的山区时,因为路窄,大巴过不去,酒店就派小车来接行李,我们步行去酒店。既然斯里兰卡那样的穷国和穷山区都能做到,埃里温这样繁华都市里的五星级酒店还不容易做到吗?但结果就是,酒店不予理采。既然如此,我们就决心下车步行。我不拿行李,倒不觉得累,提着大箱子的人们,这下有点吃力了。




            2024年7月17日追记于厦门。

一哲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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