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到了,冬天真的来了。
数九寒冬,嘴里没有什么味道,腌制的雪里蕻可以增味打趣,久吃不厌。我感觉,雪里蕻,似乎雪里藏娇,雪山飞狐似的。佐猪肉、佐千张、佐豆腐馃子和猪牛羊肉,堪称岁末年初的乡土佳肴!
每年十一月中旬,时令小雪。乡谚曰:小雪腌菜,大雪腌肉。我也跟风,这时候,选一个天气好的,一早上集,瞅瞅可以农家卖雪里蕻的,电动三轮车驮着,不多的几捆,颜色清脆靓丽,施农家肥的那种颜色要深一些,光泽更好,散发着幽香,菊花似的,我上前搭讪,遇到对味的买上二十来棵,用电瓶车驮回,放在日光下晒两日,开腌。海盐、生姜、小米辣和蒜籽,清洗、切碎、搓揉、装瓶。我不用养水坛子,用密封的小玻璃瓶子,三四个瓶子,一字排开。腌好了,放在备用房间的旮旯里,标注日期,四十天后开吃,也就冬至的时候。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冬至到了,年的脚步也近了,学校的事情也近尾声。冬闲乏味,腌制的雪里洪可以提鲜解乏增趣儿。要是下场大雪,万径鸟飞绝,独钓雪里蕻。雪里蕻烧猪大肠、雪里蕻烧黑猪肉丝,可是我们这冬天的上等土菜。
雪里蕻,它是我们巢湖人一年四季的“下饭小菜”,冬春季为甚。它遇到了时间,遇到了盐,个把月下来,变得黄笋笋、脆蹦蹦、酸溜溜,鲜咸爽口。冬天佐红豆粥,佐酒佐饭,配肉烧,雪里蕻十八烧。雪里蕻,青绿色,芥菜的一种,梗短叶小锯齿形,肥嫩少筋,散发着天然的芳香。
前几天,老家邻居的一个婶婶去世了,我去送殡,吃了几顿乡下的白事宴,厨师黄霞也是我们村的,比我小两岁,她土菜烧的青丝又有味,是个豆腐西施。上了一个雪菜肉丝,我母亲在隔壁桌子上笑着说,“这菜我家大儿子最喜欢吃。”没想到,散桌的时候,母亲打包把几桌剩余的雪菜肉丝都给我了,我很难为情。母亲笑着说,“又不是大菜,他们都不要。你喜欢吃,我就打包了,不丢人。”呵呵,黄霞家腌制的雪里蕻小菜真好吃,我感觉,烧菜也是各人,才艺是天赋。会做菜也是天赋。明代奇书里宋慧莲,人长得漂亮不说,还会烧一桌好菜,她烧的雪菜大肠和卤猪头肉,远近闻名。只是命苦了一点,遇到坏人西门大官人,悲剧的人生。
这几天天好,我的心情也好。这个甲辰年,我家干了几件大事,儿子婚结了,我的种植牙种了,房贷也还了不少,年底体检,我箭头少了不少,医生说,“三高”还行,荤素都可以吃了。雪里蕻烧大肠、雪里蕻牛肉锅子、雪里蕻蒸千张、雪里蕻猪肉丝,我各划着吃,再烧个咸鸭爪子炖黄豆、霜打的青菜、冻鸡壳子烧萝卜,我的闲冬过得充实,饶有情趣。晚上或者周末,我自制一个小锅子,雪里蕻菜必备,再添加其他食材,荤素搭配,搞二两小酒咪咪,酒后散步,归来写字或者上网,电取暖器开着,红茶泡着,日子过得神仙一般。生活固然平平淡淡,但是,人要学会调剂,有张有弛,物质和精神切换,也是很可人的。雪里蕻,就是我冬天的味精,也是我冬天的催化剂。
巢湖人吃雪里蕻的历史由来已久,记得我小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腌制几坛子菜,高杆白一坛、老芥菜一坛、雪里蕻一坛。还有萝卜响子、腊烂豆子。殷实的家庭,还腌制鱼、鸡、鸭、鹅。我家境一般,冬天腌制雪里蕻、腌制一个猪头,俗称猪脸巴子,日子也算有滋有味。我父亲是个工人,工人老大哥,日子有的过。
最近几年,我和老家若即若离,儿子大了,事情多了,压力山大,房子、车子、身子,伤透了脑筋。我对于老家,对于母亲,缺少以前的关爱和交融。母亲大大咧咧,还是和以前一样,遇到邻居家小菜好吃,有时候讨点带给我吃。乡下人质朴,送小菜送蔬菜送土特产,是常有的事情。
“我家大儿子,在镇上中学教书,他最喜欢吃雪里蕻菜烧猪大肠。”母亲在村里大声的喊着,我偶尔亲眼听见,怪难为情的。母亲讲的是真话,可是还是不太体面。
我喜欢雪里蕻,雪里藏娇,占据我隆冬味觉的心灵。城乡的饭店里,一到年底,飘来“翠花,炒个雪里蕻肉丝儿”的声音。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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Ψ 一阵微微的巢湖风……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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