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欧美管理界，“业务流程再造”（BPR）这个词早就已经不太流行了（参见《果总管理评论 ｜ 业务流程再造（BPR）兴衰史（上）》），不过在中国企业界里，“业务流程再造”从 2001年左右由汉普咨询在国内管理界宣传生根（参见《新书渊源 ｜ 汉普咨询开辟中国的业务流程管理》），直到今天，仍然是个企业管理的热门词；某种程度上说，中国企业在管理实践中，甚至比西方企业更频繁地使用“业务流程”这个词。
“业务流程再造”在上世纪90年代初，曾经是欧美企业界最热门的管理词汇，同时由此开创了以 ERP系统实施为中心的“企业再造咨询”管理咨询服务品类。这个词是当时三位管理咨询顾问兼学者合作提出来的：
迈克尔·哈默：MIT 电子工程和计算机专业教授
詹姆士·钱皮：前 MIT 老师，IT 咨询公司 CSC Index 的联合创始人兼 CEO
托马斯·达文波特：哈佛大学博士，时任 CSC Index 公司研究员
因为哈默先生已经于2008 年去世，钱皮先生现在年事已高，我在酝酿写作《业务流程》时，就找到了目前还活跃在企业信息技术应用研究一线、著作等身、笔耕不辍的达文波特先生，请他指导并作序。书稿出来后，我把部分书稿，特别是涉及到BPR 的章节翻译后交给他审阅，达文波特先生为我写了长篇序言——《达文波特 《业务流程》序》。
11月2日，在美国麻省法尔茅斯市海边的一个希腊餐厅，我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大师。老教授开了一个电动小跑车来赴约，给我带来了上周才从印刷厂下线的新书，也是他第 24 本著作，讲企业数字化的低代码开发应用的《全员上手搞技术——人工智能赋能的公民化革命》（All Hands On Tech – The AI-Powered Citizen Revolution）。
午饭后，在餐厅外的门廊上，我对达文波特教授进行了专访，探讨业务流程管理以及企业管理数字化的发展。出门时也许是我太激动了，居然忘了带拍视频的领夹式麦克风和手机支架，只有让助手拿着 iPhone 直接录了，餐厅背景音乐也收录了进去，虽然视频编辑时处理不干净杂音，希腊语歌听起来倒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将视频分成了七段：
1、对业务流程的定义
在新书中，我提出了企业的四类协作工作形态，流程是其中的一种形态。书中认为，非结构化的协同不属于流程，就这个思路跟他进行了探讨，他提出对这类协作的数字化管理可以用“组织网络分析”（ONA）；有意思的是，我可能是在国内最早传播 ONA 这个名词的咨询顾问，早在 2019 年，阿里、腾讯等公司人力资源数字化专家在看了我公众号上的《数字化人力资源 | 从微软WPA看HR大数据新潮流——ONA》文章之后，都曾经实验过 ONA，参见《人力资源大数据 ｜ 组织行为分析的实际案例》，而我对于将 ONA 和流程结合也有很多新的思考，例如《洞察流程型组织 ｜ 流程挖掘 X 组织网络分析 = 组织挖掘》。
2、信息技术对业务流程管理的影响：
过去，ERP是推动业务流程再造的主要技术，今天，企业应该使用人工智能来赋能业务流程、设计业务流程。达文波特特别提到，流程挖掘是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来设计流程、监控流程绩效的重要技术
3、技术民主化：
ERP 是记录流程结果的信息系统，而实现流程本身的数字化、亦即记录流程活动的信息系统则是 BPM 系统。达文波特特别强调业务流程和数字化密不可分，一点一滴的业务流程设计都要用数字化方式来实现，而低代码开发的方法使得业务部门可以不必依赖 IT 部门来实现流程数字化，并且按需利用人工智能赋能流程的能力，这种数字化模式称为“公民化开发”（citizen development），这是他新书的主要内容：
4、人工智能进展：
达文波特的学术兴趣经过了几次转移，90 年代初是业务流程，90 年代后期到 2005 年前后推动了知识管理在企业界的应用（参见《知识管理 ｜ 江湖失传的管理咨询和企业软件品类》），2005 年后重点转到了数据分析领域，出过很多本数据分析的书，在国内也有好些翻译出版，近年来则转到了人工智能。
我读过达文波特上一本书是《All in on AI》（中文版译名《AI 行动方案》），介绍了不少2020 年前后美国企业应用 AI 的案例：
说起这几年 AI 有何进展，他认为当然是基于大语言模型的生成式 AI；不过，他认为，目前生成式 AI 还仅仅表现为个人应用，如何应用于企业级软件从而提高企业运营效率，还有待观察：
5、流程管理理念：
在我的新书中，梳理了流程管理在过去三十年演进中的各种理论流派演化；达文波特认为流程管理应该是信息技术应用驱动的、端到端流程再造的企业变革，而精益六西格玛这类流程管理，因为没有使用信息技术来改造流程，所以只能算是小规模的、局部的改进，他自己新书中的“公民式开发”也是在持续倡导他的流程管理管理理论。
在这里，他说了一个金句：企业搞流程管理必须要做大规模的变革，虽然这样有风险，但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6、流程理论发展：
达文波特本人学术兴趣的转移，代表了欧美企业在流程管理上的关注点变化，而企业信息技术应用的不断演进，则是这个变化路径上的主要赋能因素：
7、寄语《流程管理》的中国读者：
尽管来中国次数不多，达文波特认为中国过去取得了引人瞩目的经济发展主要是有赖于出口经济和国内中产阶级消费成长，然而在今天，快速增长容易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些挑战欧美企业过去也曾经遇到过，中国企业需要像欧美企业一样，基于流程跟同行其他企业进行流程绩效对标（在交流时，达文波特提到他自己是美国最大的企业流程对标组织 APQC的董事会成员，我告诉他 APQC 在中国有很多感兴趣者，在我的书中也有不少介绍），从而提高运营效率，并且不断地规范流程、创新流程、执行流程。他特别指出，我的新书是中国企业做流程管理的指南：
访谈结束后，达文波特特别跟我介绍了周边好玩的地方，建议我去附近的海洋研究所转转，坐轮渡去海上的玛莎葡萄园岛：
希望在未来我能让达文波特多来中国看看，跟中国企业家做做交流；我也将和他开展更多的管理学研究、写作的合作。
整合的访谈视频全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