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说:天变一时早不虑夕。前几天的气侯象春天,人们说笑话儿:老天爷把四季的值日表弄错了。
看看,今儿就是狂风大作飞雪满天,冻的人们搓手呵气直喊冷死啦。
有好听的说:瑞雪兆丰年了,兆不兆丰年另说,最起码净化了空气,让西北风把甲流刮的远远的,好让人们度过一个平安健康温馨和谐的春节。
我和老伴说:幸好咱也该买的买了,该备的备办了,不然大冷天连门也出不去,说不准被留在旧年哪边了。
别看人们你挤我拥的购买年货了,也别看如今的年货不论哪个种类,都是要有尽有齐全备至,可大都说没有过去的年味了。
为啥呢?古人说:人生一世吃穿二字。现在的人吃饱了喝足了,穿三了脱四了,没有什么奢望的,年前年后一个样,感觉不出有什么新鲜劲,自然那年味也就不浓了,这有何奇怪的?
再说年少的孩子们,对过大年也没那么高涨的热情,因为吃喝穿戴更不必说,就是玩的爆竹也不怎待见,不如家里抠手机打游戏,再懂事的就网聊,谈情说爱远比放鞭炮安全有意义。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些个,一心只读赶考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扎实求学者。试想这些个人能酿出浓厚的年味吗?
过去则就不同了,煎熬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日子里,心里早思暮盼的那点吃喝穿戴,就等过大年了,那是满满的期盼,望眼欲穿的等待。
记的小时候,我就是盼着过大年心切,甚至是心急如焚的一分子。
说也怪,不说是盼大年,就连腊月天也是盼的漫长。说实话秋收一结束,季节刚数起了入冬就开始盼过大年了。盼呀盼,盼到吃腊八粥也稍觉宽慰,过大年就有倒计时的盼数了。
学校放假了,那时没有多点寒假作业,我和伙伴们窜在一块,除去踢毛儿(踺子)打岗的功夫,就谈过大年的乐趣。
至于腊月里大人们的忙碌,赶集呀上市呀,我们一般不关心,也不参与。
在我们孩童心里,虽然生活在贫寒的岁月,可屈指数盼的过大年也不在乎吃什么,吃的有多好,而重要的是能拥有多少玩放的爆竹,大连接,定头炮,起火,还有小鞭炮等,还有就是穿件新衣服,走街串巷的拜大年,那可真是红火的没得说。
当听见伙伴们谁能从头到脚的穿身新衣服,还能买多少多少五百响,甚至是一千响的小鞭炮,那可真是羡煞个人了。每每这时我就一定的跑回家,和奶奶大爷叔叔吵闹一阵子,并度气耍心计不吃饭。后经奶奶俏俏说:都给俺孩准备好了。听了后才不嚷嚷了。
不过小心里还是有狐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于是,一有空当大爷叔叔不在家的时候,就缠着奶奶看看我的新衣服在哪里,什么样儿合身不。奶奶怕让我见了硬要穿,脱不下身更惹麻烦,就哄骗我:什么柜子的钥匙叔叔带去了。要么是衣服在你姑姑家了,给缝扣子去了。要么是你大爷放的有样子了,不叫随便动。总而言之是避免我见到,哄过一天是一天。其实我也知道奶奶的心思,是想让我在大年早上穿新衣服,和别的孩子一样的体面。
一天又是大爷叔叔不在家,我和奶奶敞开了心扉:我只是想看看,我真的有新衣服了,啥样儿的,我也等到大年早上穿。奶奶听了后这才开了柜子。一个布包子里是黑洋布棉裤子,蓝洋布棉袄,还有一件红棉腰子。“过年俺孩逄九了,穿的时候还要在旺火上烤烤。”奶奶边叠折我的衣服边说。另外还有用羊毛线编成的袜子,一双兰色新高腰秋鞋,还有一顶是羊羔子皮熏染成的黑色棉帽呢。从此我的心才跌了肚子里。可受心里新鲜劲的趋使,怎么也控制不住那个冲动的欲念。自那以后不论中午晚上,从外边一回到家,就掀起洋柜把棉袄拽出来,穿在身上绕地转一圈,或者把帽子戴上对着镜子瞅上一大阵,这才安心了。“新衣服也叫你试穿的旧了。”奶奶在里屋小声的嘀咕。
在后当伙伴们说起新年衣服时,我就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有了,不信大年那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起我的小羊羔皮棉帽和羊毛线的袜子,可真是浸注了大爷叔叔的整个爱心了。
大爷每年冬天为生产队饲养小羊羔子,偶有瘦弱经不住冷冻的死了后,大爷将羊羔皮剝下,并在内皮上抹上一层碱水,经揉刮后剪下宽大整齐的一面,而后就叫叔叔上窑顶,在烟囱上立根杆子,羊羔皮对着烟囱口平掉起来。这样翻来调去的熏陶了有两个多月。利用烟囱烟油把羊羔毛熏的乌黑发亮。当然大爷叔叔是绝然不懂的那是再利用碳氧化合物和油脂等。
那羊毛线袜子的来历,正是象宋丹丹相声中说的,“薅了社会主义的羊毛”。大爷天长日久在门框上草垛上等,零寻捡拾着挂吊在上面的羊毛,积少成多每年足够我编一双袜子。
戴上那悠黑毛茸茸的羔皮帽,穿着那足心热乎乎的毛线袜子,那暖和俊气的感觉真有些飘飘欲仙了。你说那心里的年味不浓不纯不厚吗?
看看现在的孩子们,我想他们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充实满足快乐的感觉。可不是,一个孩子几百块钱的衣服也竞然不当回事。
大年终于到了,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在忙乎,大扫除,帖对联,磊旺火,挂灯笼,旋云(挂始祖图腾),劈柴,备水等等,除夕的一天一直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脚。那时没有电视,晚上把一冬吃瓜和葫芦掏晒好的籽,和少量的葵花籽炒了,家人们围在炕上剝“穷皮”。
街上的孩子们叫声不绝,跑着跳着看灯笼,放鞭炮,捉迷苍等,玩的是那个开心。有的干脆一夜不睡,离天亮还早着呢,就三三五五的相伴着开始拜大年。像我们几百户的大村有的孩子要转一大半,说来也够辛苦的,一是红火热闹,一是为挣那几粒红枣黑枣和仅有的几颗核桃和糖块,或者是那一根握手牌香烟。
我和大爷叔叔把院里的安顿好后,就和奶奶学着捏起饺子,专把那个二分的钢崩包在我那个不象样儿的饺子里。心想吃到那个饺子有福没福不在心,主要是二分钱还能买四个糖块。
年初儿(初夕)夜里把我的新衣服放在了炕头上热着。等村里响起笫一声炮时就穿上了。“离明可早了,冷的睡会儿哇。”奶奶在亳无效果地劝着我。在地上站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催大爷叔叔起床发旺火,目的是响我的小鞭炮。
喝了红糖水后就和哥弟还有伙伴们开始拜大年。
每去一家我总是佯装着什么走在最后,原因是乡邻右舍一进院叫喊到“拜年啦”就可以了,尔后是一个挨一个依次领那点新年回赠。可去爷爷大爷们的家里就得磕头,我怕弄脏裤子所以排在最后,赶进了屋先头的己经被爷爷大爷叔叔或奶奶大娘婶子们扶起了:“不用磕,不用磕,俺孩们来了就好了。”正好我也在一片喧嚣中领得那一份,有时烟盒里剩下两根,我还可以占到一根的便宜呢。
我每年要死缠卧缠的叫大爷叔叔买好几板小鞭炮。“少吃饺子就给你多买一板”。行,我和大爷叔叔表着决心,试图能够如愿。
买的几板小鞭炮都卸成零碎的,一个一个的响,多响一次也是红火的。有个别的小炮截稔不响了,每每这时叔叔就和我玩起象电视上的双簧,逗我不敢靠近去取。
过好大一阵子把不响的炮一缺二截,沾点湿将火药上下对着沾在墙上,点着了上下的冒火,怪有意思的,奶奶说那是叫耗子取老婆。
儿时的大年虽然清贫,可味重味浓绵延悠远。
老夫心与游人异,不羡神仙羡少年。不知觉中己到了将近古稀之年的又一新春佳节,如今物质生活是提高了,可时令不饶人,总是不由的想着过去,总是觉得少年时代,特别是那般多趣的年味,是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追逐,它如同一个美丽的梦,留在我们的心中,成为我们永远无法忘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