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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月初和月尾,分别下了一场大雪,让这个被春节假期割裂开的二月,勉强算是首尾呼应了。不同的是,二月初飘的是鹅毛,二月末落的是冰粒。
下鹅毛的那天恰逢周日,区管干部考核工作也临近收尾,只要明天前往最后一个乡镇完成考核任务,年前的“大头”就算落地了。奈何天公不作美,夜幕降临之际,大朵大朵的雪花自天空飘落,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上方抛洒,只是转眼间,便为大地披上了一件温暖的新衣。
目之所及尽是白茫茫,温和得没有一丝棱角,仿佛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在新春来临之际,用一场大雪埋藏所有肮脏腐朽,为这个世界重新洗牌。大地如纯白画纸,吸引着人们去勾勒想要的未来。
窗外要比平时亮堂许多,走近一看,原来是皑皑白雪与城市灯光相互映衬,让那些本被黑暗吞噬的光芒更耀眼了些。彼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四个字:囊萤映雪。
关于“读书的意义”这个话题,网友们争论不休。我想,最简单的答案或许是:在某一时刻,拉近我们与古人的距离。
白色的火烈鸟?
02
朋友在群里发了条暴雪预警的信息,说她们明天不用上班了。我回了句:“可我明天不仅要上班,还要去乡镇,好担心去不了,更担心去了回不来。”发完消息后,我思索了几秒钟,还是收拾了简单的洗漱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后,剩下的就全是惊喜了。第二天的路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主路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七七八八,Jordong忍不住感慨:“有人昨晚作贡献了。”
到达镇政府时,书记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几个年轻人正在大院里铲雪,一锹又一锹,干得热火朝天,大团大团的雪花也赶来凑热闹,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刚铲干净的路面很快又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书记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接待室,一边打电话联系铲车。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下了场雪,倒增添了些许年味。”看着屋檐下的冰溜,我确实想起了记忆中的新年。
小时候的我穿着新衣,以冰溜为剑直指苍茫,在铺满红色爆竹纸的雪地上肆意嬉闹,就算双手冻到发红麻木也意犹未尽。那样的年,那样的我,那样的爆竹声,已经许久未见了。
思绪翩跹之际,书记冷不丁问我:“毛主席写过一首关于雪的诗句,叫飞什么来着?”我回答:“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原以为书记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动员讲话中,他便引用了这句诗。
好喝的港式奶茶
03
与月初的雪相比,月末的雪就没那么温柔了。冰粒砸在车窗的瞬间,便四散着跳开,下得猛了,甚至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路面很快就结了一层冰,到了晚上温度一降,冻得也更瓷实了,无论是开车还是步行,都有种身处溜冰场的感觉。
为了方便群众出行,我们积极响应号召,下沉到各个社区铲雪。Jordong比我先参与铲雪,他告诉我:“等于做了一天‘有氧’,秋衣都汗透了,头发上的汗也结成了冰。幸亏中途用擦车布擦了头发,不然早感冒了。”
我闻到他羽绒服上若有若无的汗味,勉强信了八分,剩下的两分疑虑在于,这么冷的天,能在户外出这么多汗?直到我参与了铲雪,才知道其所言非虚。
雪并没有停下的迹象,但因为是下午,结冰的路面已经融化了不少,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将雪铲到一边,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出了一身薄汗。倘若像早晚那般,路面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就要先把冰层敲碎,再推到一起,自然要花费更多气力,汗湿衣服也在所难免。
大学期间,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暴雪天气,当时网上流传一个段子:单身的朋友有福了,现在外面铲雪的都是有编制的,看上谁就往谁面前一倒,你们的缘分就开始了。
那时的我觉得新鲜有趣,如今想来,却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
发财树
04
假期总是短暂的,春节的余味尚未散尽,我们又投入到了考核的收尾工作中。正当我忙着写材料、算分数时,区委办的D过来了,开口便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愣了一下,思考了所有可能存在交集的业务,又从脑海中调取了去年同一时间段的记忆,突然福至心灵:“你想让我送牌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哑然失笑,因为在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接到了她们的邀请。
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我越来越觉得,在四季更迭、岁月轮回中,虽然总有新事物登台、旧事物退场,但出现在生命里的大多数事物,还是重复的、熟悉的。因此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工作场合里,我们遇到的大事小事,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新春第一会有表彰环节,因为证书、奖牌的数量较多,不可能全部堆在主席台,就需要有人在每一轮颁奖时,上台把证书、奖牌送到领导手中,再由领导颁发给获奖者,我们扮演的正是“送牌子”的角色。
候场时,D说:“颁奖的节奏很快,你们送完牌子就要立马下场,如果领导不回头,就用牌子戳他,提醒他赶紧接过去。”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心想万一下手重了,把领导戳疼了怎么办?真正上台时,领导果然没有回头,我下意识喊了声:“区长!”,他应声回头,接过了牌子。
事后,我问同在队伍的S:“真的有人用牌子戳领导吗?”她说:“有啊,我看到有个领导被戳得一激灵。”
惬意的午后
05
二月的最后一周,落雪表演正式拉下帷幕,我们也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当我像往常一样把车开到后门,才猛地想起这里的积雪尚未融化,正在这时,后面的车跟了上来,眼看着路被堵住,我便打消了掉头去停车场的念头,在铺满冰雪的车位上倒车入库。结果中午启动车辆时,前轮开始空转打滑,路过的人们被声音吸引,好奇地往这个方向看过来。顶着各路探究的目光,我尝试着倒车、转动方向,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开上了路。
下雪天总会带来各种不便,就在前不久,我还遇到过车门被冻住的尴尬境地。那天有个同事要蹭车,我们一路说说笑笑走到停车场,看见前窗厚厚的冰霜时,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没关系,”我安慰同事,也在安慰自己,“上车后把空调打开就行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拉了下车门,车门纹丝不动。
我对同事露出了欲哭无泪的笑容:“车门被冻住了,估计要用温水浇,我上去拿水杯吧。”
同事说:“水杯装的水太少了,去门卫室借盆吧。”在她的提议下,我们完美解决了这个小插曲。
车内温暖如春,车外寒风凛冽,她说:“我上学时可喜欢下雪天了。”
我说:“甚至在上班的第一年,我依旧喜欢下雪天。那时的我还在乡镇,平时都是蹭同事的车上下班,对我来说,下雪天无非就是回家不方便,要在宿舍住一两晚,也没什么的。”
当天晚上,我翻看了以往的社交平台,最后一次发布关于雪的动态,竟然是2020年2月16日。
我拍了用手指伪造的猫爪印、镇政府二楼并不起眼的栏杆、冰天雪地里鲜艳的五星红旗。
我说:自与人间共白头。
可从那以后,我的动态里,再无雪天。
2020.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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