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阅读 | 偶尔治愈

文摘   文化   2024-11-08 10:02   北京  

人总觉得医生是手术台上的神,掌管生死,却忘了他们也是凡人,作者从医生的身份出发,写下对命运的体悟。



短篇阅读《偶尔治愈》/ 作者:申夏生
正文字数:7092字 / 阅读时间:9分钟



我目前所在的工作单位是一家教学医院。除了在医院里教学,达到一定年资的医生还得去医学院上课、监考。最近医学院有考试,教育处通知我周一下午去监考。

我监考的这场是开卷考试,课程名字是《大学生就业与创新创业指导》,来考试的学生多是05后,笑起来天真烂漫。

两个半小时的监考时间无聊且漫长,好在一个小时以后,陆续有学生交卷,我得以翻翻他们交上来的试卷打发打发时间,试卷里有道论述题是《作为一名准医生,你如何理解这个职业?》。有位学生这么写:“我觉得医生是一种无比崇高的职业,每次都需要掌握高超的技术使患者起死回生,我希望自己未来能成为这样的好医生。”

这样真诚的回答使我一下子陷入沉思中,诚然技艺的高超确实是成为好医生的条件之一,但倘若不能保证每次都令患者起死回生的话,是不是就不配被称之为好医生呢?现在医疗的水平越来越发达,可不管医疗水平发展到什么程度,它仍然有其局限性,即它永远不可能治好所有的病、救回所有的人。


想到这,我便回想起十年前的一幕。

2014年我研一,进临床轮转后,我接诊过一位腹腔巨大肿物术后复发的患者。她四十九岁,由爱人陪同一起来办理住院。一般遇到这类老病号我们会更加谨慎,毕竟任何地方的“老油条”都比新人要难相处,她却相反,说话客气,信任感强,配合度高,一问,三年前她的手术就是李主任给做的。

奇怪,术后复发了怎么态度还这样好?我对此十分纳闷,此前接触的好几位老病号,他们谈及过往的就医经历时总喜欢大肆吐槽,似乎暗示我要保证此次治疗的效果不会再让他们失望,而眼前的患者恰恰相反,怀着这个疑惑,我问病史时详细询问了她三年前手术情况,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诊经验丰富的她随身携带着所有的资料,我还没提上一次手术的事,她就将一个厚厚的包含着过往病历、检查结果和影像学片子的袋子交给了我。

“医生,这是我三年来看病攒的家伙,你看有这么多!”患者笑。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她爱人在我旁边忍不住说:“医生,李教授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三年前,我老婆看了不知道多少家医院,那些医生都说她肚子里的瘤子太大了,做手术一定会死,压根不敢收她。最后我们差点放弃的时候,偶然听到了李教授的名字,说他手术做得好,专门收别人不愿意收的病人。我们呀,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你们这瞧,买了黄牛号,花了一千块钱。没想到李教授看完我老婆和片子后二话没说就让收住院了,他说我老婆病情危重,不能等。”

“是啊,当天来当天住院,快得不得了,对了,当时你好像还没在这。”患者说。

“是的,我今年才来,刚跟着李主任学习。”我解释。

患者瞄了我胸牌一眼,接着说:“申医生,我住上院后,当时管我的那个年轻大夫说没见过我这样的患者,说瘤子大,手术难度一定也大,他说的那些其实我清楚得很。第二天早上李教授查房时,他还带了一群学生来,那些学生看见我的肚子像看见什么稀奇事一样,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后来李教授还专门给我召开了一个大的会议,请了好多专家过来商量我的手术该怎么做,那些专家们都说我的手术风险大要谨慎,扯了老半天扯不出个啥,幸好李教授拍板说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给我开掉,这要是换个别的人,我看肯定还是不给我开了。”

“估计三年前您瘤子确实太大了,专家说的一般不会没有道理。”我说。

“是啊,我知道!所以李教授跟我说手术他一定尽力,但有50%的几率下不来台,让我考虑好。你说这有啥可考虑的,不做的话我肯定死,做的话还有一半的希望。为了让李教授放心,我和我老公主动写了一份生死协议。手术前,管床的大夫和麻醉大夫反复跟我说各种危险,各种要死人,吓得我当晚都没敢阖眼,我怕一阖上就睁不开了。”

我从袋子里拿出片子,找出三年前患者术前拍的腹部CT片。片子上,瘤子几乎挤满了整个腹腔,把腹盆腔的脏器都推离了正常的位置。“您之前没症状吗?怎么瘤子长这么大才来医院呀?”我问。

“唉,我以为我只是发胖,没在意,谁能想到自己得这种病?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去过医院哩!哪知道我肚子越来越大,我差点怀疑自己一把年纪,别怀上了,传出去不是闹笑话么!接着,我开始腰痛背痛,腹部胀得厉害,连呼吸都费老劲,我这才让老公陪我去医院瞧,谁知一瞧就中了大奖。”

我又找到上次手术的病理报告,写的是脂肪肉瘤。

“我的手术范围大,李教授说术中很可能会大出血,所以提前要给我准备好多血。你们医院啊,说不能一次性给我那么多血,要我家属去献才行,谁知最后我是一袋没用着!李教授做我这么大的手术竟然没怎么出血,你说他多厉害!”说到这,患者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我感到她是由衷地敬佩李主任。

“那您这次是什么时候发现瘤子又长出来了?”我问。

“唉,虽然手术很顺利,但李教授跟我说这瘤子容易复发,出院前反复交代我一定要按时来复查。申医生你知道我们病人心里害怕啊,每次来复查的前几晚,我胸口那个难受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生怕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要查出来我不想再治了,生病遭老罪,折磨死人,看病真是让人生不如死!之前是我女儿逼着我来,去年她不是结婚了吗,怀孕了,她没时间管我,我就没来,我想着连着查两年没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结果前段时间我女儿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突然问起我有没有按时去医院,我说没有,她听了生了好大的气,所以我这才来,一查又查出问题了,医生,你说我背不背?”患者有些无奈。

“没事的,之前那么大的瘤子李教授都给你切掉了,还担心这?再说,医疗进步得那么快,现在做手术肯定比三年前安全。”患者爱人连忙安慰她。

我看了看患者这次入院的CT片,腹腔里有个新发肿块,肉眼看是比第一次的肿块小多了,可它和周围血管的关系紧密,而且她是二次手术,腹腔粘连的情况会很严重,这点极大地增加了术前评估的困难。

患者见我表情不对,立刻向我求证:“医生,我这次的问题不大吧?至少要比上一次好做多了,是吧?”

我内心有些不忍,情急之下,便回答她:“您这刚入院,还得全身评估一下,等结果出来后,再说。”

我让她把资料收好,整理了一下病史,开了一些术前必须做的检查单和化验单。三年前的手术成功给了她和她的爱人很大的信心,怪不得她的依从性那么好。

随着患者的检查逐渐完善,我也从李主任和其他医生的交流中得知,至今为止,三年前的那台手术依然算得上是李主任的杰作之一。

收别人不敢收的病人,做别人不敢做的手术,能充分体现外科医生的专业水平。李主任的学生甚至给我找来了三年前市里新闻媒体的报道,照片里,李主任流露出一种“天下第一刀”的霸气神情,患者的脸上即使被打了码,我仿佛也能透过马赛克感受到她那重获新生后的喜悦。那篇新闻通讯的最后一张图片,是患者和她爱人拿着锦旗和李主任团队站在一起,锦旗上的烫金大字写的是“再世华佗,救死扶伤”。

“这次手术还会和上次一样顺利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肯定会的,上次肿瘤那么大、那么难都没事,这次能有事?到时候估计患者又会来送李主任锦旗,你也能被拍到照片里去。”李主任的学生信心满满地说。

患者做完全部检查后,李主任带着我们一起看了看她的片子,说患者腹腔虽然有粘连,但应该能做。不过这是术前评估,真正什么情况得打开腹腔后才能知晓,肿瘤在短期内增长速度快,周围营养血管丰富,术中大出血的可能性依旧很大。李主任亲自告知了患者相应的风险,患者及家属的手术意愿强烈,以防万一,李主任仍然给患者备了2000ml的血。敲定好手术时间后,我找来患者和她爱人谈话签字,没想到他俩看都不看直接签了字。患者说上次手术时,医生们给她交代了无数遍,手术没要她命,谈话时倒把她吓个半死,这次她有经验了,不听,只签字,她相信李主任。

“在我心中,李教授是一位人好、手术也好的好医生。三年前他救了我一命,这次要下不来台,我也会感谢他。”患者自言自语地说。

“唉,快别说这些话,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患者爱人赶紧安慰她。

谈完话,我去问上级医师二次手术的风险会不会很高,上级医师笑着瞥了我一眼说:“李主任操刀,你瞎担心啥?瘤子复发也不能任由它长,脂肪肉瘤就是这么个性质,以前我们开过复发了七八次的。”

“反正我们尽力,结果呢,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上级医师补充。

终于迎来了患者做手术的那天,前面几台一如既往地顺利,精力旺盛的李主任保持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等患者被推进手术室,核对完信息准备麻醉前,李主任对着即将失去意识的患者说:“您放心,这次还是我亲自给你做,我一定尽力。”戴着氧气罩的患者看着李主任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麻醉师把药一推,患者很快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插管,建立人工气道,通气。插尿管,摆体位,洗手,消毒,铺单。当李主任接过器械护士的刀片,斜30度角从患者原来的腹部切口划过时,手术正式开始。

电刀逐层打开了皮肤,浅筋膜,腹白线,腹横筋膜,腹膜外筋膜。等切开腹膜进入腹腔探查后,发现里面粘连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不少。

“妈的。”李主任少见地爆了一句粗口,它代表接下来的手术难度会很大。

过了好一会,小心翼翼的李主任才找到一个相对清楚的间隙,试图以它为路径分离掉肿瘤周围的组织。和他搭台的上级医师屏息凝神,我们几人全程没有说话。

我最怕手术室突然的安静。

工作中遇到的大部分手术是常规手术,步骤通通程序化,可预见性高,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压根不费脑子,所以手术过程中会嘻嘻哈哈地互相聊天。而对于高难度的非常规手术,手术中很容易出现各种突发状况,相当考验主刀医生的临床经验和应变能力,所以在主刀医生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功完成手术前,台上不会有过多的交流时间。

李主任终于将瘤子的主体分离出来了一些,他的右手已经伸进腹腔深部,“这背面粘得可真厉害。”李主任发出感慨。

他的手在里面小幅度地转来转去,试图以此来感受一下粘连面积的大小。“后面像是有血管,不好弄。”李主任把右手拿了出来,他停了一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先从别的地方看看。”李主任又拿起电刀,示意上级医师换个位置继续分离,但还没进行多久,术野区忽然涌现出了大量的鲜血。

“快吸,快!”李主任让我拿起吸引器对着腹腔。可惜出血量大,吸引器吸的速度跟不上。麻醉师这时站了起来:“李主任,病人血压快速下降了,请问是否要申请输血?”

“要啊,你快联系输血科!”李主任一边说一边试图找出血点。“不行,这粘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清,肯定是碰到什么大的血管了。”

“那怎么办?”上级医师问。

“你快吸啊!你愣着干嘛?”着急的李主任说话提高了分贝。我无语,因为我一直在吸。

李主任回头看了一眼病人血压,还在持续性下降。“不行,不行,没时间找出血点了,我们赶快把瘤子切下来,然后把纱布垫塞进去填。”

得到指示后的上级医师迅速将瘤子扒拉在一旁,留出一定的操作空间。李主任紧接着杀出一条血路,眨眼间把瘤子切了下来,看起来有小孩子的头那么大。切完,患者腹腔里的血出得更厉害了,李主任对着台下的巡回护士喊:“快拿纱布垫来,多拿几包,我要塞进去压迫止血。”

很快,患者的腹腔里塞满了纱布垫。“压着,压好。”李主任叮嘱上级医师。

“这管用吗?”我在旁边小声地问。

“不知道,先观察看,麻醉师呢?还没拿到血吗?”李主任说。

“拿到了,这就输。”麻醉师回答。

“不行,李主任,患者还在出血。”不久,上级医师发现露出来的纱布垫的边缘开始泛红。

“继续压,压紧。”李主任说。

“李主任,患者血压恢复不了,一袋血和一袋血浆快要输完了,请问还继续要血吗?”麻醉师问。

“当然,再要800ml的血,400ml的浆,先要来再说。”李主任说。

“不行,李主任,还在出血!”纱布垫的边缘红透,上级医师无奈地报告。

“我知道,我看到了!这人腹腔里粘连严重,肯定是周围哪根大血管破了,问题是压根不好找!一旦把腹腔再打开,出血会出得更快。”李主任头往旁边一偏,然后转回来。“我们只能把腹腔缝上,打紧腹带,先送去ICU。”

“巡回,快联系ICU有没有床位。”李主任对巡回护士喊。

“好的,李主任。”巡回老师快速拨通ICU的电话,告知这里有病人术中大出血现在要送过去观察。

“大出血送过来干嘛?你们不止血吗?”接电话的大夫没好气地质问。

“把电话给我。”李主任示意巡回护士。“ICU吧?我是普外科的李主任,现在我们有病人大出血,台上止血困难,我们往患者肚子里填了纱布垫压迫,现在缝好后送到你们那观察,如果稳定了,我们再推回来继续手术。”

ICU的医生一听是李主任,态度缓和了不少。大主任说话自然管用,那边忙说有床位随时可以过去。

李主任和上级医师用丝线穿过剪成一段一段的橡皮管,用最大号的角针快速缝合上患者的肚皮,并朝腹腔内放置了两根引流管。麻醉师刚拿到了新的血和血浆,李主任让和患者一起送到ICU。

我们一行人迅速将患者转到了ICU,抬人上床后,ICU的护士立刻给患者输上了血和血浆,李主任站在患者身边看了一会,腹腔引流袋已经鼓起了一半,引流管里血的颜色开始变浅。这说明患者自己的血,不够用了。

李主任出门找患者家属谈话,示意我和上级医生回去。等电梯的时候,我问上级医生:“为什么要把患者送到ICU?”

“哎呀,你还不懂吗?这患者大出血,出血的血管又找不到,大概率救不回来,送到ICU比直接死在台上要好听一些啊!而且万一她在ICU能挺过来呢!ICU仪器多,监护及时,抢救也快,反正比在普通病房保险多了。你今天干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有事李主任会处理的,我们小虾米甭操那心。”

“这样好吗?”我不解。

“这种情况我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不是什么特例,手术本来就是充满着各种风险,所以一定要和病人说清楚,要知道,没有医生不想把手术做成功的。我估计李主任进腹腔探查的时候就知道手术不好做了,你看到的,周围粘得一塌糊涂,后面根本分不清血管在哪,但既然打开了,就得尽量往下做,给患者多争一些希望。只可惜还是碰到血管了,像这种情况,我就没见过几个救回来的,把她送到ICU不过是为了多维持一点时间,家属心理能好接受点罢了!哎呀,我们在这干耗着没什么用的,病人已经转到ICU了,有那边医生护士看着,比我们专业。”上级医生劝我。

“行,那我回去,有事您打我电话。”身为小虾米的我能做的确实不多,而且对于突如其来的事件我喜欢选择本能地逃避,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末班公交是十点,我没有时间多待,我收拾好东西,像是一个溃败而逃的士兵,灰溜溜地离开了医院。

按照科室惯例,如果有送到ICU的患者,作为管床医生的我要在早交班前去ICU看一下病人。第二天,我早早去科室换了白大褂,跑着下楼来到了ICU。

按铃,表明身份,等门开,穿好鞋套戴好帽子口罩进门。我快步走到昨天的床位前,发现床上躺着的并不是我的那位患者。我来到护士站,准备问护士昨天普外科李主任送的病人住在哪床,而护士站坐了一位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医生,他没好气地怼我:“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们李主任搞的好事,昨晚把我们科折腾死了!”

触了霉头的我一头雾水。回到科室,我看见上级医师也来了,我跟他说自己刚才去ICU没看到病人,他很惊讶地问:“你不知道?那患者昨晚就走了。”

“啊?”我虽然早有这种猜测,但听到她去世的消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我忽然想起她昨天最后朝李主任点头的样子。

“我忘了,你们研究生不在我们职工群里,难怪你不知道呢!李主任特意说你住得远又是女生,没必要把你夜里喊回来,还说患者去世的事对年轻医生来说是个打击,让我要安慰安慰你。你早上跑去ICU没被他们的人讲吧?他们可不敢讲李主任,只会找我们这些小喽啰撒气。”

我笑笑,没和上级医师说刚才的经历。

早交班时,我看李主任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等走到患者的空床位时,我愣了一下,心中有种失落。查完房后,李主任特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病人去世了心里不要有太大负担,做手术嘛,总有失败的时候。以后你自己主刀了也一样,别灰心,别吓得以后不敢拿手术刀了。”

等李主任走后,我悄悄去问上级医师:“昨晚患者家属没来闹?”

“没,人家还一个劲说李主任让他爱人多活了三年呢!”

“但我记得他们对这次手术充满着信心啊?”我疑惑。

“信心是信心,现在医疗水平是进步了,风险是低了,但不意味着零风险。成功的例子多了,搞得患者一出事了就要来医院闹,认为是医生故意做失败了一样。我刚上班的时候,一遇到死人,就有专业医闹团队来包围我们,在病房里烧纸停尸啥样的都见过,所以我们医生千万不能乱吹牛,得自己先有这个概念。”

“什么概念?”

“医疗的局限性啊!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就像这位患者,三年前李主任能救她一命,不代表三年后李主任还能继续救她一命。她家属不来闹,是因为三年前的就诊经过使他们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李主任从始至终都没说过手术一定会成功,他说的永远是他会尽力,对吧?”

“确实。”我点了点头。

“所以别难过,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一开始谁都很难接受自己的病人治不好,更难接受病人去世的事实,当年我还发过誓说绝不让自己手上死人呢,想想真是单纯啊!医疗嘛,待久了便会释然,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我们只是说去帮帮忙,宽慰宽慰,尽力了就好。”上级医师看着我说。“哦,对了,听昨晚那病人家属临走前还跟李主任说,他谢谢李主任这位好医生。”


随着提示交卷的闹铃一震,思绪将我拉回眼前的考场。我想起了那位患者,三年前手术成功时,患者认为李主任是位好医生,三年后手术失败了,患者家属还是认为李主任是位好医生,既然他人的评价如此,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也不应该单纯地以手术成败来作为依据呢?尽力而为后坦然地接受挫败,吸取经验教训再继续精进,在我眼中,这是一位好医生的标准。而与此同时,上级医生的一句话跟着穿越到耳边,他说:“记住,我们所能做的,是时常安慰,偶尔治愈,总在帮助。”



责任编辑:舟自横 / 校对排版:一个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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