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竞:在山里吃了一顿吊罐饭

文摘   2024-12-30 00:00   陕西  





在山里吃了一顿吊罐饭


覃竞


冬至过后,感觉天气寒冷了许多。

冬月二十四,我和同事到山里去看望一位患有慢性病的老人。这位老人居住的地方离镇子较远,她和老伴在山中生活。我们所乘坐的车辆行驶到山脚下,然后开始沿着毛路向山里行走。陡峭的小路仅仅能够通过一个人,顺着山势向上,有时还要沿着岩石攀爬。

大家起初的兴致很高,觉得这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有趣还能免费健身。随着越来越陡峭的小路呈现在眼前,嘴里呼出的白气急促起来,心跳节奏也快了很多,就免不了停停歇歇。

肖哥和二哥他们几个男士身体素质好,几个拐弯就把我们几个女士撂了好远的距离。



羽绒服穿在身上感觉是个累赘,后背的汗水闷着热,我们的脸蛋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额头上、脖颈上都陆陆续续有了汗珠。嗓子眼因为呼吸的急促,白气的蒸发感到一阵沙哑。

同行的两个妹妹也累得够呛,和我一样喘着粗气。

歇息的时候,不禁感叹生活在山里的那两位老人平日里吃穿用度的运送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们打着空手感觉吃力,遇到岩石还需要手脚并用才能行走,假如给我们手中加点行李,肯定是非常艰难的。

镇子上的移民小区宽敞又明亮,家家户户都是一百平方左右的屋子。里面水电设施齐全,为什么放弃那么舒适的生活环境,还要在山里生活呢?

心里有着疑惑,脚步却是一步步稳定和踏实。快到山顶的路边是一片密密的竹林,绿色的竹子在冬日里看起来养眼和开心,我们三个女士拍了几张照片。如果不是一个个裹着羽绒服,照片里的我们可能会被认为是在其他的季节里登山或者玩耍呢。

二哥提着我的水壶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肖哥和军哥站在跟前。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看他们开心的样子,我们还以为到达了目的地,都雀跃不已。

纷纷询问着是否到达了目的地,肖哥告诉我们还有一些距离,需要再走到另一座山的半腰。

就这样,我们一行6人又开始继续在山里行走。

冬日里的林间十分寂寥,许多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少许树木上残留的叶子都是枯黄的。藤蔓大都是黑色或褐色的,虽然干枯,还是紧紧地缠绕在树木的枝桠之间。

走在前面的一个妹妹笑着说走的双腿都有些打颤了,我打趣着回应,别急!上山容易下山难。

我们大概一点多从山脚下出发的,在山里走了大概有四十分钟,感觉就像走了几个小时。打开微信步数一看,四千多步,数据提示的距离确实不远,只是毛路的陡峭让人感觉距离很远很远。

终于走到了另一座山的半腰,脚下的山路干干净净,窄窄的路基两边全是落下的树叶。怎么这么干净?像是有人用扫帚清扫过的一般。



一位戴着帽子、穿着破旧衣服,年龄大致六七十岁的叔叔出现在前面。他在远处腼腆的笑着和我们打招呼:“你们辛苦了哦!”

我赶忙回应:“老辈子,不辛苦!”

妹妹们也忙着和他说话:“叔,你吃了没?”

叔叔迎着我们回答:“还没吃,刚在山上砍了些柴,才回来。”

一路同行,叔叔走在前面告诉我们他上个月才把山路上面的树叶子都扫到了两边,那样自己和家人走起来稳当的一些,不会滑倒和摔跤。

此时,沿途的山势平坦,一些山地里栽种着猪苓。路过的一个小土坑里堆满了饮料瓶子和果啤瓶子。看来,叔叔这家人还是一户会生活的人户。

叔叔告诉我们,这座山里原先住了十来户人家。他指着山谷两侧的一些位置告诉我们原先那些住户的房屋地址。

一眼望去,山脊上静悄悄的,也没有看见各家的房屋旧址,唯一和来时走过的地方不一样的就是叔叔指着的地方长着许多又高又大、绿油油、粽叶茂盛的棕树。



在山腰里跟着叔叔后面几个左拐、右拐,上坡、下坡后,终于看见了一所在山间的小屋。几个男士奔跑起来,向着那所小屋奔赴。我们几个女士跟着叔叔后面和他拉着家常。

我们夸奖叔叔勤快,叔叔特别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股脑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们。因为老伴用不了电器,在小区里住楼房很不开心,脾气随着也大,加之大儿子在外结婚当了上门女婿,由于小家庭顾不上老人几年没有回来等多方面原因导致心情不好,身体就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才回到山里生活一段时间。

聊着聊着就到家了,叔叔把我们大家带到家里的火坑边坐下。阿姨正在切腊肉和豆腐干,我们都喊了声老辈子,她放下手里的事情,又拿出长板凳和几个小板凳招呼我们落座。

火坑里的柴火燃烧得很旺,一个黑色的吊罐在上面挂着。火坑边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上面的盖子掉了一小块搪瓷,但伟人的笑容和为人民服务的那句话语像柴火一样在这个山间的小屋里照亮着我们的眼,也照亮着我们的心。



阿姨面色红润,思路清晰,动作也很流畅,一点都没有六十五岁老人的那种沧桑和沉闷。她告诉我们最近胃口不太好,偶尔还有些失眠,不敢多吃和多喝。

叔叔拿出一个资料袋和药盒子,我们认真的核对和仔细询问后,军哥又给阿姨切了脉。建议阿姨少食多餐、多饮水、多食用一些蔬菜。阿姨又说她害怕肚子胀气不敢多吃,肖哥、二哥和我们七嘴八舌的和阿姨开了一些玩笑,打了一些比方。阿姨被我们大伙给逗乐了,从板凳上一边起身,一边说:“好的,好的,我们屋里种的有青菜,堂屋里的萝卜也堆了好多。你们烤火,我切菜哦!”

叔叔也赶紧从屋里拿出一袋桔子招呼我们吃,我们推辞了一会,觉得不能辜负了老人的心意,就两个人分吃了一个桔子,然后以到门口看看的借口出了屋门。



院子前面整整齐齐堆着叔叔从山里砍的木柴,挨着墙壁的柴棒上悬挂着两串红辣椒,侧面的小偏房喂了一头猪,用柴棒支起的木架上挂了几串黄色的玉米,一堆已经劈开的木柴长短一样,一摞子堆放在石坎上面。

不远处的山坡上,几棵棕树下的土坎子上面摆放着十来个蜂箱,每个蜂箱上面都盖着挡板,为那些劳碌了几个季节的蜜蜂们遮避风雪。

一丛干枯了叶子的芭蕉树下面藏着从从山谷里流下的山泉水,这户人家的日常用水就是在那里取用。自家用石头砌成的一条小小的水渠从上而下,一直流向山下。



翻看手机已经快四点了,向叔叔阿姨辞别。阿姨正在火坑边用锅铲炒菜,叔叔让我们吃了饭再走。

告诉两位老人我们中午已经在镇子上吃了午饭,但阿姨却放下锅铲靠着泥巴墙壁上说:“我没啥用了,小区的房子又宽敞又好,楼房还是国家补贴的,可是我用不了电,我害怕用电。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回到山里烧火做饭你们莫嫌弃。我们中午饭也吃了,接到电话了我就赶紧做饭,想着你们能够吃一顿热饭。”



阿姨没有伸手拦住我们,但是我们听了她那些朴素和真诚的话语,非常感动。于是大家又返回了小屋,嚷嚷着吃锅巴。

叔叔、阿姨像个小孩子一样跑东跑西,张罗着拿碗、找筷子、擦桌子。

我们也不好意思干等,就主动在吊罐里盛饭。有的端着洋瓷碗、有的端着不锈钢碗。

豆腐干炒腊肉、炒洋芋丝、水辣子合着吊罐里做好的米饭格外的好吃。

妹妹说,她一粒米都没剩下。我们也一样,把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没有浪费一丁点粮食。

这顿山里的吊罐饭非常美味,那种香甜从嘴里一直延伸到心里。



覃竞,女,佛坪人。



椒溪物语
在文字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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