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伤自恋的精神分析》,斋藤环 著,顾小佳 译
[前记:自恋是我们活在世上不可或缺的情绪,甚至是健康的标志。承认并培养潜藏在每个人心中的自恋,比浅薄的“自我认同”要好得多。精神分析学者斋藤环梳理“自恋”概念在心理学中的定义和演变,分析当代年轻人的“点赞成瘾”“自我否定”“不配得感”“高自尊低自信”等具体现象,引导我们如何寻找“自我伤害”的根源,开创性地呼吁自恋的重要性。]
长年以来,我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专职负责“茧居者”。“茧居者”,是指不参与社会活动的时间长达6个月以上,不参与的第一原因并非精神疾患。
据内阁府推定,现在日本国内的茧居者已超过100万人。而据我观察,社会原因导致的茧居者实际超过200万人。有些茧居者和保护人都进入老龄阶段,俨然成为社会问题。
在外人眼中,导致个人变成茧居者的契机,多是小挫折。然而一旦进入茧居状态,即使茧居者本人有重新走入社会的意愿,也很难以自身力量脱离茧居状态。有些人的茧居状态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一般来说,茧居者原本就缺乏自我认同,长期茧居状态会进一步导致自我价值感和自尊趋向低下。反过来说,有一定自我认同能力的人,通常不会长期茧居。
经常有专家认为茧居者视野狭窄,有认知障碍或偏执人格,还有人主张茧居是一种疾病。而根据我30多年的临床经验,我从来都不信茧居者有相通的特有病理。相反,我更想倡导,我们应该把茧居者看作“正处于困境的正常人”。从根本上说,拒绝上学和选择茧居是对校园霸凌、职场欺压和高压的工作环境等“异常情况”做出的“正常反应”。从这个意义上说,不论家庭环境、时间、地点和年龄差异,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茧居者。
正因为是“正常人”,茧居者其实很清楚自己给家人添了负担,并遭受社会大众的谴责。由此他们的自责情绪加剧,自我否定的想法越发牢不可破,才导致他们说出“我没有价值,活着没有意义”。无论周围之人如何竭力劝慰,他们也无法释怀。
压在他们头上的,是“不工作活该没饭吃”“要求权利就必须履行义务”的价值观,他们在受着“你先啃光了父母的财产,现在又要变成靠社会福利救济的寄生虫吗”这类质问的折磨。虽然我一贯否定这些价值观,但无法否认,这些正是大众社会中难以撼动的共识,有其“正确”的一面。正因如此,“茧居”也就成了可耻的污名。
这里所说的污名,指的是社会强加给个人的负面烙印或不良标签。除了精神疾病外,其他诸如精神病院就诊史、领取低保救济金或残障抚恤金的经历等,都会被污名化,并引发社会歧视。
人主动内化的污名,是“自我成见”。有了自我成见后,人往往会给自身烙下刻印,为自身的存在而感到羞耻,着力自我贬低。如果自贬意识过分强烈,人就会主动预测自己进入社会后将陷入困境,从而丧失进入社会的意愿,无法迈出向前的一步。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许多茧居者。正是因为这种自我成见,他们才批评、贬斥和否定自己。毋庸赘言,这种自我成见,强化了“自我伤害式自恋”中自我伤害的部分。
我反复听到这种发言,如“茧居生活毁了我的全部人生”“我这个人毫无价值”“我不配活着”,从中我注意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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