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拐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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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
2023-11-02 12:03
广东
最新,中西部省区人口小县机构改革的新闻,频频见诸报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比如:青海省玛多县宣布,机构整合试点工作完成。此次改革把25个党政机构整合为20个,其中党委机构6个、政府工作部门14个。改革后,玛多县除个别部门外,部门行政编制平均不到4名,“四人以下局”13个。玛多,藏语意为“黄河源头”,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西北部,总面积2.53万平方公里,下辖2乡2镇,30个村和2个社区,常住人口14490人。
在山西,也有一批人口小县压缩了体制内的规模,比如浮山县把事业编制从1944个压缩到了970个,河曲县从1964个压缩到了659个,娄烦县则从超过3000个事业编压缩到了341个。除了事业单位,党政机构也推进扁平化的管理方式,整合缩编。据统计,浮山、河曲、娄烦、石楼四县的党政机构均缩减到22个,平均减少了38%。甘肃、安徽、湖南、内蒙古等省份也在推进人口小县机构改革试点工作。熟悉国情的朋友都知道,中国人口分布极不均匀。从全国范围内看,有一条明显的胡焕庸线,这是地理学家胡焕庸在1935年率先提出的:
在这条线的西部,占了国土面积的超过一半,但人口不到5%;东南部只占国土面积的不到一半,但人口大约95%。即便在中东部,人口分布也不均衡,近年来东北地区人口流失显著。类似安徽、湖南这样的省份,也有人口明显偏少的县。
人口少的县,往往面积巨大,比如上文提到的玛多县,虽然人口不到深圳一个小区多,但面积相当于12个深圳。上图是中国(内地)人口最多的50个县(县级市)和最少的50个县(县级市)。
从国家安全角度看,“面积大、人口少”的县很难撤销。但随着通讯、交通、计算存储方式的变化,管理地广人稀地区的手段日渐增多,比如可以采用无人机、机器人巡视,进行机构改革、减少体制内编制就成为可能。第一,人口红利终结,二次城镇化的序幕拉开,三四五线城市人口流失加剧。目前每年新生儿的数量跌破了1000万,年新增城镇化人口从2200万左右急剧下跌到了不足700万。
在城镇化的1.0时代,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城市人口都在增长;现在则进入城镇化的2.0时代,“二次城镇化”将成为主流,也就是人口从小城镇迁入大城市及其都市圈。尤其是今年以来,绝大多数二线城市取消了楼市的限购、限售、限贷,部分一线城市也放松了限购,这加剧了人口、资金向大城市的流动。这种资产重新配置型的移民,对中小城市来说“损失”更大,因为走的都是富人,是能买得起大城市房子的家庭。
第二,房地产出现拐点,意味着财政出现了拐点,体制内“过紧日子”将长期化。
高峰期,全国每年卖地收入在8到9万亿元之间,未来将下降到5万亿元以下。
此前有财政官员说,卖地收入不等于财政收入,因为国家征收土地还有成本。这当然不错,但问题是当卖地收入大幅萎缩的时候,意味着房地产开发和销售规模大幅萎缩,被征地居民换房需求消失,政府来自房地产的各种税收都会大幅下降。
房地产是当今最大的“征税神器”,它产生的一系列收入占地方财政的50%左右。土地财政出现拐点后,财政缺口是很难弥补的:实体经济、高新科技产业都在享受税收减免。
为什么国家早在N年前就不断强调“财政要过紧日子”,就是看到了这种趋势。
1998年到2019年这20年间,中国经济之所以能在较高基数上高速增长,并带来基础设施、城市面貌的全面更新(这一更新创造了世界纪录),主要靠土地财政。而当时土地财政昌旺的根本原因,是我们同时在吃三份蛋糕:
第一份,是1949年到1998年城镇化的欠账,本应实现的城镇化率而没有达到,这是一份过期的蛋糕;第二,当期的城镇化蛋糕;第三,透支未来的城镇化蛋糕。第三份蛋糕,就是现在的房地产库存。我们在过去这些年,透支了不分未来的城镇化需求,比如不少家庭拥有了多套房。所以,土地财政的拐点终将到来,疫情、中美贸易战、强调控等一系列因素,只是让这个拐点来得比较早、比较彻底、比较戏剧性而已。第一,继续提高政府的债务率。如果算上地方政府的城投债,地方政府的债务率已经足够高了,只有国债部分尚有提升的空间。虽然“内债从本质上不是债”,但控制债务率是必须的,否则可能会被国际评级机构下调信用评级,影响我们到国际市场发债,影响汇率稳定。
所以,地方债、国债跟GDP之间的比例需要控制,不能无限制发债。房地产行业如果持续偏冷,不仅经济很难回暖、股市很难回暖,转型升级也将非常困难。
正是这个原因,过去2年来国家不断出台房地产方面的利好,希望以温和的方式重建“房地产信仰”,最近的文件提出“让商品房回归商品属性”,就是这个意思。但城镇化已经出现拐点,房地产想重回每年卖将近18亿平方米的新房,是不可能了。每年能有11到12亿平方米的销量,就已经很好了。所以,房地产出现拐点带来的财政缺口,很难补齐了。或许有人会问:最近两年体制内还在扩招呀,怎么能说出现拐点了?
扩招有两个背景:一是失业率上升,国家从稳就业角度,适当扩大了体制内的录用人数,这有点“逆周期调控”的意思;二是最近两年是1949年以来最大的退休高峰,尤其是2023年,是男性1963年出生人士最主要退休年份,是女性1968年出生人士最主要退休年份,而1963年和1968年,是1949年以来出生人数第一和第二的年份。
从长期看,体制内人员占比大概率是稳步下降的,其收入(含退休后收入)跟体制外的差距也会收窄。
尤其是人口流失的中小城市和乡镇,机构改革、缩编,是基本趋势。体制内“饭碗”的含金量,会有所下降。
从国家发展的角度看,鼓励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去体制外直面市场,创新创业,这个国家才有前途,才有未来。所以,体制内饭碗含金量下降,未必是坏事。
不过即便如此,在当前形势下,能进入体制内恐怕还是多数人的梦想。毕竟,体制外的压力更大,不确定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