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大理的最后一晚。明天去昆明坐飞机，晚上就到武汉了。
白天一直下雨，想做的事都没做，天又冷，心情也不怎么好。傍晚雨终于停了，虽然还是阴阴的，看不到落日，但天色至少明朗起来了，由阴沉朦胧转为清透灰蓝。我决定再出去散散步，给最后一晚留下些回忆。
沿着大理古城出去，我朝着苍山的方向，挑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拾级而上。走着走着，看到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不像是卖给游客的，本地人也会买。略显杂乱的小棚子里，卖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我没怎么见过的东西，调料、果干、酱菜等，不一而足。不远处是一堆丢在地上的垃圾，无人打理，随意放置，散发着已然腐烂的刺鼻味道。游客罕至的地方，竟有如此混乱污浊之所在。
我赶紧穿过混乱发臭的小集市，继续向上，来到一条宽敞干净的公路。暮色四合，天空逐渐暗了下去。其实我很怕走夜路的。我上小学时，大姐骑摩托车载我，遇到了劫匪，此后我就总担心晚上不安全，如非必要，绝不出门。今天决定突破自我，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于茫茫夜色中，沿着空荡无人的马路疾走。
走到一半，看到了亮着灯的大理三塔。景区已经关门，从小道绕过去，还能拍到三塔的身影。小道好生崎岖，完全就是小村落的样子，没有路灯，也没什么人，我略有点害怕，但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从三塔走回古城，又是一段遥远的距离。我想到处走走，想累一点，累了就不想那么多了，而且有些路就是只能自己走。今天总共走了将近三万步。在凄冷夜风中，从荒凉的小路逐渐走回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古城，有一种自我放逐又元神归位的自虐快感。
走回古城时，已将近晚上九点。一条街道上全是叫卖水果的。我偶然瞥见一位大姐，很特殊，别人都是推着车用大喇叭招揽顾客，大姐却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身边剩了一大袋橘子。我凑过去一看，大姐忙说：你要不要嘛，这一大袋，10元。我说：有点太多了……大姐听岔了，说：哪里贵，这已经很便宜了，我只剩这些了，想早点回家，所以才便宜卖。我连忙解释：我不是嫌贵啦，我是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大一袋。大姐说：那这样吧，卖你半袋，5元。半袋橘子就有11个了，对我来说还是挺多的。但为了让大姐早点回家，我还是买了。
提着半袋便宜橘子，走在古城的街头，民宿越来越近了，步伐从疲惫转为轻盈，我沉痛的部分又活过来了。黑暗中的暴走，换来了半袋性价比超高的橘子。人生还是蛮有趣的嘛，继续往前走就好啦。橘子在前面，别的好事也会在前面吧。
（2024年5月9日晚，写于大理古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