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滋养,又充满威胁的母性 | 梅拉妮·克莱因精神分析论文解读

学术   2024-11-07 19:01   北京  
本文字数3200+|阅读预计需要9min

今天的文章,从不同的角度审视了女性的准人性。

她是一个对存在本身有着深刻矛盾感情的客体。她体现了最初的非我,这是婴儿世界的一部分,既是“它”又是“你”,对“我”的形成既是非常必要的,又可能带来极大的威胁。

母亲作为自然的代表:对生命之源的前理性矛盾情感

早期的母亲,作为自然的单一代表,就像自然一样,是终极痛苦和终极快乐的来源。像自然一样,她既是滋养者又令人失望,既具有诱惑力又充满威胁,既能带来安慰又不可靠。

婴儿喜欢她的触感、温暖、形状、味道、声音和动作,就像它喜欢舞动的光、纹理丰富的空间、柔软的被子一样,也会逐渐喜欢水、火、植物、动物。

图/Pexels

婴儿恨她,因为母亲像自然一样,不能完美地保护或满足他/她。母亲是食物、温暖、舒适和娱乐的来源;但无论如何精心照顾,婴儿仍会经历一些饥饿或寒冷,一些肚子的疼痛或突然的令人不安的动作或突然的令人不快的噪音,一些孤独或无聊;它又如何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造成的呢?

因此,母亲——像自然一样,既会带来暴风雪和蝗虫,也会带来阳光和草莓——被人们视为是反复无常的,有时甚至是恶毒的。她的身体是我们接触到的物质世界的第一个重要部分,而她似乎负责的事件是命运的第一个实例。

梅拉妮·克莱因(Melanie Klein)在她短小、深刻、有争议的精神分析论文《嫉羡与感激》中,对这种婴儿时期的状况进行了强烈而诗意的生动描述。

她说,她试图重建“患者在母亲乳房前的婴儿时期的感受”,这让她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幸福的经历”与“不可避免的不满”这一简单事实有着基本的、终生的影响。例如,婴儿“可能会不满,因为母乳来得太快或太慢;或者当他最渴望乳房时,没有得到乳房,因此,当它被提供时,他不再想要它了”。

她写道,“婴儿对用之不竭、随时可得的乳房的渴望……以及他/她感觉母亲是全能的,她应当阻止来自内部和外部的所有痛苦和邪恶……”由此产生的破坏性暴怒的态度,她称之为羡,“破坏并伤害了作为生命之源的好客体”(或者孩子相信——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永远会相信——愤怒的想法会伤害它们的客体)。

“如果对乳房的嫉羡很强烈……完全的满足感就会受到干扰,因为……嫉羡……意味着剥夺客体所拥有的,并破坏客体。”结果是,“自我的一部分被视为自我的敌人以及被爱的客体的敌人”,孩子感到“反复的焦虑,担心自己的贪婪和破坏性冲动会占上风……”

克莱因意义上的嫉羡还会引发另一种担忧。伤害了“乳房”的感觉通过投射过程导致了“迫害焦虑”:“……引发内疚感的客体变成了迫害者”,成为“最早内化的迫害性客体——报复性、吞噬性和有毒的乳房。”

图/Pexels

受到来自内部的不良情绪和来自外部的(投射的)敌意的威胁,孩子处于与“好客体”断绝联系的危险中——也就是说,与一个仁慈和可爱的外部力量的联结感。

孩子用克莱因所说的“分裂”机制来处理这种危险:他的仇恨情绪与爱的情绪截然分开;母亲(在孩子心中的母亲)的威胁、报复的一面与她安慰、提供的一面被隔离开来。孩子开始感觉到“存在着一个好的和一个坏的乳房”。

好的乳房保持完好,没有受到坏的玷污,但它时不时会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坏的乳房:“……早期情感生活的特点是失去和重新获得好东西的感觉。”

后来,当婴儿在情感上更能忍受对单一物体的这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所带来的焦虑时(而且,我想补充一点,他们在认知上更能想象一个如此复杂的单一物体),早期的分裂在某种程度上就被克服了。克莱因说,在婴儿期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病人,有时可以在之后的心理治疗中做到这一点。

这样的病人会领悟到:“客体的坏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自己的攻击性和随之而来的投射。”这样就有可能认识到,这个对象“并不像它在分裂的方面所感觉的那样糟糕”。这为“修复的冲动”铺平了道路,当婴儿试图整合好和坏的“乳房”时,这种冲动通常会出现。修复“包括通过调动爱的感觉来抵消破坏性的冲动”。

克莱因对早期情感生活的重建并没有假装弥合婴儿体验的实际结构与精神分析患者(和精神分析学家)表达自己的方式之间的差距。尽管如此,她所描述的情感丛在其质量和总体形态上与成年生活中处于中心位置的情感丛明显一致。

这些情感状态如此难以言表,如此具有整体性、如此的深刻,以至于它们——比如说,与性愉悦、被遗弃的感觉或幸福的相互凝视的体验一样,似乎都明显植根于前语言婴儿期。

父母的人性品质是可以感觉到的,但只是模糊地感觉到:一个无所不能的父母,有足够的个人性和目的性,会因为他们提供的东西赢得爱,也会因为他们的每一次不幸而受到责备,但又太矛盾了,以至于婴儿不可能对父母产生任何稳定的、综合的情感。

婴儿在认识到——哪怕只是部分地认识到——父母是有限的、有限的、脆弱的生物之前,就已经对父母产生了强烈的感情。而这种特殊的情感似乎在其最初的客体演变成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个普通人的妥协版本,一个普通的男人/女人,通常是女人)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仍然存在并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客体。

图/Pexels

母亲作为自然的代表:非自我

每个主观的自我都是在一个世界中开始形成的,这个世界既是自我形成的刺激,也是自我形成的障碍。在这个世界中,母亲是最生动、最活跃的存在。

一方面,母亲关注与意识对儿童自我的形成至关重要,因为儿童发现自己的存在在母亲的认可中得到了反映和确认。儿童在行动中的最初尝试,即了解自己的自愿行为如何能给环境带来变化的最初努力,关键在于她对这些尝试的反应。孩子自己发现,通过移动肢体可以让有趣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通过发声装置可以发出有趣的声音,等等。

但是,与她在一起时,它发现自己能够随意产生的动作、声音等能够引起另一种生物不同的、但有意义的相关动作、声音等:它能够发起她将参与其中的事件。同样重要的是,她发起事件的方式,假定、承认并邀请儿童行使主动、有意识、自愿反应的能力。因此,儿童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影响力的社会存在,对那些对自己有影响力和吸引力的人来说,自己是重要的和有吸引力的。

正如阿施(Asch)所展示的那样,人类的自我在一个由相互渗透的主体性组成的社会领域中发展:没有一个 “你”,就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 “我”。“你 ”被视为承认 “我”,并意识到被 “我 ”承认为另一个 “我”。矛盾的是,母亲从来不是这个意义上的一个纯粹的“你”,因为她始终保留了一些起初的“它”性;然而,她是首个——对于自我原初形成至关重要的——“你”。

图/Pexels

另一方面,尽管母亲为自我的早期成长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支持,但她不可避免地被自我视为一种威胁。她是那个令人不安、有时令人难以承受的领域中最显著的特点,在这个领域中,自我的界限必须被定义。

这个外部领域的多种节奏、其吸引力、压力和干扰,可能会威胁到新生自体自身的需求和意图,模糊其对自身轮廓的感知,分散其内在的方向感,淹没其内在的声音。

还有一个事实是,当积极的自我形象塑造项目感觉过于艰巨或过于危险孤独时,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强烈的诱惑,想重新融入到我们塑造自己的环境中去。母亲支持积极的计划,但当计划被放弃时,她也随时准备与孩子融合。

事实上,她甚至会鼓励孩子放弃形成自我,因为她和孩子一样,对孩子与她的日益分离喜忧参半。

当然,不存在完全仁慈的母亲,对孩子作为一个自主存在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即使存在这样的母亲,孩子在努力成为这样的人的过程中,也会感受到她既是一种干扰性的影响,又是一种引诱孩子回到非存在状态的诱惑。

编辑:Aurora
责编:Alwaysfifi

点击名片,看看作者的其他文章

Dinnerstein, D. (1990). Sometimes you wonder if they're human. Essential papers of the psychology of women, 401-419.


基于58名心理咨询师的实证研究:咨访关系的破裂与修复 | Uni带你读文献

心理咨询师如何通过「哀伤处理八大工具」,帮助来访走出哀伤?

未解决的镜映、自大和理想化需求 | 心理咨询师如何处理自恋脆弱感?

母婴分离、自体的形成与「抑郁」的关联

简单心理Uni
学心理咨询,来简单心理Uni。全国超优秀的专业咨询师成长平台。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