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是一种艺术,艺术的创作需要人的温度才能直抵人心。无论何种材质,哪怕是冰冷的积雪,因融入了温热的情感,便具有了融化心灵的温度。《冬夜》中,母亲站成的雕像,足以使失意的游子走出冬夜,迎接黎明。母爱,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实实,其实质是相同的。阳光明媚的春天,她和孩子一起分享花朵;冰封雪飘的冬夜,她给子女准备一杯热茶。徐刚,挣扎在生活的冬夜,纠结于年夜的回归。作者用母爱做材质,以对比和烘托为雕塑方式,在漆黑的冬夜里,让自己的雕塑作品放射着母爱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行的温馨之路。作者把时光的切割机放置于大年除夕,切割出冬夜大雪纷飞的场景。“漫天飞舞的大雪依然在跳跃,大地早已被染成了白色”,描绘了雪大、持续时间久的飞雪景象。这样的大雪下在除夕之夜,不光渲染了凄冷的氛围,自然环境的恶劣,也象征着主人公生存环境的恶劣。在这样的路途中,劳动一年空手而归的徐刚“心情如同这寒冷的冬夜一样荒凉”,“降到了冰点”。环境的“冷”,烘托出徐刚的痛苦无助,也就暗示出母爱“暖”人的治愈力量。虽然作者用简单的几笔勾勒,但意蕴全出。善于烘托,才于宏大的背景上尽显人物的精神内涵。在茫茫雪夜,“所有的鸟都躲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别人家在寂静中享受着岁月的静好和天伦之乐,而娘却“在青石桥头站成了一座白色的雕像”,以静衬动,衬托老母亲期盼儿归的不平静之心。母亲在雪中站立等待的时间越长,身上的积雪才越厚,才显示出娘盼儿归心情的迫切。冰雪的外层,包裹着母爱的温度,感天动地。这是守望者永不融化的雕塑,在儿子心间永久矗立。作者是把母爱的故事放在对比中进行讲述的。首先,徐刚乘坐的中巴车抛锚,司机的蛮横与冷漠,在徐刚痛苦的伤口上进一步撒盐。中巴车承载的是徐刚的身体,而在桥头守望的母亲渡的是徐刚的灵魂,冷暖气流的交织,才有母爱之雨甘霖般浸润。其次,一无所有的徐刚在无助中向家挪步,包工头的无德无情,带给他的是两手空空,使他产生了回家的纠结,而母亲对儿子的期盼,飞雪也不能阻隔。包工头作为外部世界的隐喻,揭示了生活冷漠的一面,而母亲永远是温暖的代名词,社会和家对比鲜明,母爱的暖流汩汩而出。再次, 微弱、昏黄、跳跃的煤油灯与白茫茫的雪世界色彩互应,黄色,是温暖和希望的象征,虽然微弱,但跳跃的情感在消融着外面冰冷的大地。最后,徐钢的语言和母亲的话语也形成鲜明的对照。徐刚撒谎说工地不放假,火车票难买,不准备回家,母亲只说了四个字“儿,回来吧”。徐刚急于解释自己空手而归的理由,结果与母亲答非所问的从容形成落差,“儿,吃饺子”的反反复复的几个字,包含着极为丰富的内容:儿子回来了,与母亲团圆过节吃饺子是最大的收获;吃饺子,品味温馨和亲情,就会忘记外部世界的不快;能在家过年吃饺子,才能找回精神的归属地,有家的地方就是世界的全部。父母者,人之本也,是大树之根,风霜雪雨的摧折会带给儿女这些枝叶痛苦和挫败感,但儿女任何痛苦,在母亲那里都是加倍的。但她们慈祥地敞开自己的衣襟,把孩子搂在怀里为他们取暖,使他们在深处冰冷时空能打破坚冰,找回这世界的温柔。不管走多远,不管富贵与否,还乡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必然。母亲的雕像,有冰雪雕出的温度,她在的地方,冬夜会变成春天。 离家还有七八里路的时候,中巴车还是抛锚了,像一个突发心肌梗塞的老人,趴在寂静的山村公路上再也不肯动弹。 乘客早就质疑这破车不行,叮儿当啷的,路上肯定要出问题。但当时司机叼着烟说:“坐不坐?不坐拉倒,哪那么多废话?” 乘客们没办法,只得一个一个上去了,徐刚也跟着上去了。因为除了这辆破车,镇上实在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一辆车。 司机又叼起一支烟,冲车里仅剩的四个乘客喊道:“都下去走吧,车动不了了。” 徐刚只得拎着行李疲倦地走下车,漫天飞舞的大雪依然在跳跃,大地早已经被染成了白色,白茫茫一片分外耀眼。 已经是除夕夜的十点钟了,不会再有任何一辆车来,徐刚只能拎着行李往家的方向走。 这个年,徐刚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他在电话里对娘说:“娘,我过年不回来了,工地不放假。” 隔了一天徐刚又给娘打电话:“娘,火车票不好买。我去了车站一趟,没买着。” 徐刚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乡村公路上,心里盼望着早点到家,又盼望着永远走不到家。一年到头,两手空空,怎么面对娘呢? 或许是雪压断了电线,公路穿过的村庄竟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徐刚的心情也似这寒冷的村庄一样降到了冰点。 徐刚茫然地朝前走着,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此刻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除了娘。此刻娘一定站在屋门口等他,想到这里,徐刚赶紧加快了脚步。 所有的鸟都躲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徐刚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嘎吱作响。终于,他走到了青石桥头。 过了青石桥头就是家,徐刚没有加快步伐,反而减慢了步子。他又犹豫起来:“怎么面对娘呢?” 这时桥头的一座白色雕像突然开口说话了:“是我的儿吗?” 徐刚吓了一跳,但马上听出那是娘的声音,娘在青石桥头站成了一座白色的雕像。 “娘,是我。”徐刚连忙扔下行李,掸掉落在娘头上和身上的雪花。 “我来望我的儿呀,儿,你回来了啊。”娘摸徐刚的脸,娘的手在颤抖。 徐刚远远地看到了山坳上家里的灯,那是一盏微弱的、昏黄的、跳跃着的煤油灯,整个雪夜里唯一的一缕光。 好像所有事娘都不关心,娘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儿,吃饺子。”(选自《小小说月刊》2016年第2期) 作者简介:王玲,笔名踏雪寻梅,中学正高级教师,济南市学科带头人,山东省中学语文研究会理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高中教材主编 ,著有《<红楼梦>诗词赏析》、《站在另一个高度》,在中文核心期刊《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以及《山东教育》等发表文章60余篇;撰写的散文获全国一等奖。“全国中学生创新作文大赛”评委。《中学生读写》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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