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往事:苏辙被贬到雷州,第一件大事竟是给皇帝写感谢信

乐活   2024-10-12 07:52   广东  
宋绍圣四年(1097)二月,苏辙由分司南京,筠州居住,又被贬为化州别驾,安置雷州处分。此时,苏轼亦贬为琼州别驾、昌化军安置。
五月十一日,兄弟二人会于广西藤州,于六月五日同行至雷州。六月十一日,苏辙在徐闻送苏轼赴海南,兄弟诀别于海滨。
送别兄长后,苏辙便返回海康寓所,向皇帝上呈了一份谢恩奏表,这便是《雷州谢表》
谢表,即臣僚谢皇帝恩惠之表,是中国古代公文文体中的“上行文”之一。《宋代官制辞典》称:“凡官员升迁除授、谪降贬官,至于生日受赐酒醴、封爵追赠等等,均有谢表”。
明代胡松《唐宋元名表序》称:“是学也,昉于汉魏六朝,盛于隋唐,而极于宋”。
谢表以感谢皇恩为主要基调,也是臣子向皇帝表达情感、心意的重要途径。尤其是谪降类谢表,往往最能流露出作者真实心声,也最引起朝廷关注。
根据清嘉庆《雷州府志》记载,苏辙的《雷州谢表》原文如下:
臣辙言:臣先蒙恩责降分司南京,筠州居住,于今年二月内,又蒙恩责化州别驾,雷州安置,已于今月五日至贬所讫者。谪居江外,已阅三年,再斥海州,通行万里,罪名既重,威命犹宽。臣辙伏念臣性本愚朴,老益猥鄙,连年骤进,不知盈满之为灾。临出妄言,未悟颠危之已至。命微比发,衅积成山。比者水陆奔驰,雾雨蒸湿。血肉星散,皮骨仅存。身锢陋邦,地穷南服。夷言莫辨,海气常昏。出有践蛇茹蛊之忧,入有阳淫阴伏之病。艰虞所迫,性命岂常。念咎之馀,待尽而已。伏惟皇帝陛下仁齐尧舜,政述祖宗。日月之明,无幽不烛;天地之施,有生共沾。怜臣草木之微,念臣犬马之旧。未忍视其殒毙,犹复俾以生全。臣虽弃捐,向叨恩遇,知杀身之何补,愿没齿以无言。
全文翻译大概如下:
臣苏辙进言:臣先前承蒙皇恩被责罚降职为分司南京,到筠州居住,在今年二月的时候,又承蒙皇恩被责罚为化州别驾,到雷州安置,如今在本月五日已经到达贬谪的地方。被贬谪居住在长江以南,已经历经三年,再次被斥逐到海边城市,一路行程万里,罪名既然很重,皇威命令却仍显宽容。臣苏辙想到自己本性愚笨质朴,年老后更加猥琐鄙陋,连年骤然晋升,却不知自满会带来灾祸。临出京时还胡乱说话,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性命微弱如同发丝,罪过积累如同高山。近来水陆奔波,雾霭雨水交加,湿热蒸腾。身体虚弱得如同血肉离散,只剩下皮包骨头。自身被禁锢在偏远的地方,地处南方极远之地。当地少数民族的语言无法分辨,且水汽太大,常有阴晦。出门有踩到蛇、吞食毒虫的担忧,进门有因气候湿热而得的疾病。被艰难忧患所逼迫,性命哪里能长久。在反省罪过之余,只有等待生命结束罢了。俯伏思量皇帝陛下您的仁德与尧舜等同,施政遵循祖宗之法。如同日月的光辉,没有幽暗之处不被照亮;如同天地的恩泽,所有生灵共同受到润泽。怜悯臣如草木般微小,顾念臣像犬马一样曾效过的微薄之力。不忍心看着臣就此殒命,仍然让臣得以保全性命。臣虽然被朝廷抛弃,但以往曾蒙受皇恩,知道杀身也无济于事,愿意终身不再多言。
在历史的长河中,《雷州谢表》所承载着复杂情感与无奈境遇,引人深思,令人动容。
当政治的风暴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苏辙也被卷入其中,遭受政治迫害,被贬谪至雷州这荒远之地。心中的冤屈与愤懑,如同惊涛骇浪,在内心深处汹涌澎湃。
然而,在封建时代,个人的命运被皇权紧紧掌控,即便深知自己是政治斗争中的无辜牺牲品,也只得无奈屈服,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
《雷州谢表》中,苏辙以无尽的自我贬低,来映衬皇帝的威严与英明。字里行间,谦卑与恭顺溢于言表,仿佛自己真的罪有应得。
谁又能深切体会到,这背后隐藏着多少不甘与辛酸?每一个词句,都像是被无奈与痛苦咀嚼过的碎片,每一次对皇帝的感恩,都是现实逼迫下的无奈妥协。
内心或许有怨愤,却只能压抑在心底,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更加严酷的惩罚。只能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用最卑微的语言,写下这篇谢表,感谢皇帝的“宽宏大量”与“不杀之恩”。
自己的生命,仿佛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可能被夺走,而如今的苟延残喘,也不过是皇帝一时的心慈手软罢了。
这不仅仅是一篇谢表,更是那个时代无数文人墨客命运的缩影。在皇权的铁蹄下,他们的才华与理想被无情地践踏,他们的声音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
《雷州谢表》,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时代的无奈与悲剧,后人读之,亦能深切地感受到那沉重的历史之痛。

小蔡闲话雷州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