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手语南下嬗变之路
图｜上外随梦论坛 合影
2024年5月26日，我们上外随梦论坛第三期开讲了。讲者是盛焕女士，她以众多精彩的第一手资料，像讲故事般，向我们娓娓道来新加坡手语和当地聋教育的发展历程，以及对当代语言政策规划的启示。
1
从零到一：新加坡聋教育萌芽
彭主恩，出生于上海，其父经商，经常携彭主恩在上海、香港两地之间往返。彭主恩30年代入读香港真铎聋哑学校，后因战乱而返回上海，进入中华聋哑协会聋校（即今日的上海市第四聋校）读书并担任助教，1947年从上海迁居新加坡。他发现新加坡没有聋校，聋人无处上学，遂在1951年于家中创办私塾，招收新加坡、马来西亚一带的聋人，运用上海手语进行教学。1954年，在多方资助下，他终于成立“公立华侨聋哑学校”。学校初创时，最早的教师团队仅有彭主恩、彭妻与上海过来的聋人美术老师，以及他们两位会手语的听人亲戚。1958年，学校更名为“新嘉坡手式聋哑学校”。1963年，学校与另一所口语聋校合并，定名“新加坡聋人学校”，下设手语部和口语部。彭主恩的努力为新加坡聋人教育奠定了基础。这也是上海手语进入新加坡的肇始。
2
国家的双语政策的调整：聋校迎重要变革
尽管在彭主恩校长努力下，新加坡聋教育终于从零起步，然而，受困于时代的局限性，以及当时尚不成熟的新加坡语言教育方针，新加坡聋校的升学率不太理想。
此时，彭主恩最重要的学生之一，林真贤老师60年代赴美留学，取得了聋教育硕士学位，于70年代重返新加坡，跟随彭校长的足迹投身聋教育事业。林老师深感新加坡聋教育的局限性，先后将美国手语、SEE2和综合交际法引进新加坡，以便让新加坡聋生能够更好地学习英语。
1978年，在时任新加坡总理兼教育部部长的李光耀授意下，《吴庆瑞报告书》发表，该报告针对新加坡双语教学政策所面临的问题进行了深入剖析，并提出了分流的解决方案。在这样的形势下，新加坡聋校决定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在课堂上停止华文和上海手语的使用与教学。
1983年，在林老师的努力下，综合交际法取得了显著成效，众多聋生成功考入中学。1987年，彭校长正式退休，同时新加坡全国也实现了英文源流的统一，宣告了华文和上海手语在聋校的历史使命的结束。
图｜叻沙Laksa
3
新加坡手语诞生记
新加坡手语被林老师形象地称为叻沙Laksa。这一比喻中，空碗象征着1952年之前缺乏正式手语语言的时期；面条代表着上海手语的影响；咖喱象征着美国手语和手势英语的元素；虾仁和其他配料代表着在新加坡本地自然发展的手语；叻沙叶则代表了WFD手势；鱼片蛋糕则代表了其他各种手势。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新加坡手语这一丰富多彩、充满魅力的“叻沙”。
盛焕的报告还有很多令人沉思的内容，限于篇幅不再记录。互动环节，观众也提出一些问题，盛焕都一一作答。以下为部分问题：
向上滑动阅览对话
目前上海聋人学生数量正呈下降趋势，而采用人工耳蜗并使用口语沟通的听障学生数量逐渐增加，新加坡是否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是的，新加坡聋校学生数量同样呈现出减少的趋势，目前新加坡聋校学生总数仅为30人。这一现状与上海的情况如出一辙。许多聋人学生得益于经济支持，安装了人工耳蜗和助听器，并接受了口语康复培训，从而得以融入普通学校接受教育。然而，仍有一部分聋人学生，尤其是那些多重残疾的学生继续留在聋校就读。这些学生的教育难度相较于过去更大。这一现象并非仅存在于新加坡，而是全球范围内聋人教育所面临的共同挑战。
新加坡聋人学生升上初中后，其支持体系是怎样的？
我2000年随父母迁居新加坡，在新加坡读了三年书。那时的新加坡有两所普通中学定点接收聋人学生，并按其学力分配至快捷班、普通学术班和普通工艺班。一个班少则一名聋生，多则五六名聋生。学校有资源老师团队，由精通手语、熟悉聋文化、且有多个学科教学背景的资深老师组成，有聋也有听。林真贤老师就是那时候的资源老师团队的成员。上课时，资源老师会到不同的教室给不同的聋生做课堂翻译。我那时候刚学英语，基础较弱，是资源团队重点关照的对象。每天下课后，负责英文的资源老师会给我一对一辅导。而我其他学科成绩很好，他们就不怎么帮我补课了。
学校里的聋生下课后会聚集一起来，一起开展活动，林老师负责组织我们的课余活动，经常给我们讲述世界上聋人榜样的故事，开阔我们的眼界。
我认为，这样的支持体系是很人性化的，既能因材施教，保证不同能力的聋生的升学就业，又能让聋生最大程度拥有归属感，对他们日后融入社会有积极的作用，不至于成为两个世界之间的边缘人。事实上，我有位来自快捷班的朋友，在新加坡取得了化学硕士学位，进入研究所做研究员，也有来自普通工艺班的朋友，在新加坡凭着自己的手勤勤恳恳地工作生活。
讲座中提及的综合交际法，其具体内涵和应用方式是什么？
综合交际法其核心并非仅仅局限于是用手语还是用口语来进行教学，而是侧重于运用多种沟通手段，如身体语言、黑板、幻灯片等，使学生有效掌握知识。然而，由于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掌握和运用这些多样化的教学沟通手段，因此也存在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成本。无论如何，对新加坡聋教育来说，能帮助聋生升学的教学手段，都是好的手段。这是新加坡理性的现实主义所需要的，也就是说，上海手语也好，美国手语也好，甚至Social ASL或Academic ASL也好，只要能让新加坡聋人学好英语，能参与到国家的经济发展中，不至于成为被遗忘的群体，都行。
往期精选
审核 | 天眼
排版 | +酒窝
图片 | 水水
文稿 | 天眼、+酒窝
（以上是手语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