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ER | 开放银行与数字支付：对信贷可及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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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4 17:0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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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Open banking and digital payments: Implications for credit access” 利用基于开放银行的公共数字支付基础设施(UPI) 对数字金融对信贷获取情况的影响进行了重新审视。研究发现，金融科技公司等新进入者和现有的银行等金融机构的信贷业务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有所增长，向次级信用客户和首次获得信贷的客户发放了更多贷款。本文认为，该现象的出现源于以下几个作用机制：低成本互联网改善了信贷获取、贷款机构开始重视数字历史记录、开放银行的数字支付与首次开设的银行账户进行有效互补，从而为获取正规信贷提供了便利。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研究所（微信ID：ruc_fintech）对研究核心部分进行了编译。
作者 | Alok, S., Ghosh, P., Kulkarni, N., & Puri, M.
金融普惠性是全球政策制定者的重要改革议程。尽管过去十年间人们获得储蓄账户的机会有所改善，但由于缺乏足够的信用记录，新开户人群获得信贷的机会仍然有限。开放银行业务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可能的解决方案。通过将数据所有权从金融中介转移到消费者手中，开放银行允许客户在获得借款人同意的情况下，跨金融中介共享其可验证的金融交易记录，从而克服传统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关键在于能够以低交易成本快速共享可验证的金融历史记录。这些替代数据可用于评估信用记录较少或没有信用记录的借款人的信用资质。通过数字公共基础设施提供零成本支付系统，使得这种信息共享更加有效，因为客户可以生成免费的、可数字验证的金融历史记录。本研究以印度在2016年推出的统一支付接口(UPI)作为自然实验，分析开放银行与数字支付基础设施如何增强信贷可及性。两个特点使印度成为研究这一问题的理想场所：首先，印度有庞大的金融服务覆盖不足的人群；其次，印度是建设可扩展数字公共基础设施以促进竞争和改善金融普惠性的早期实践者。同时，UPI是最早实施的基于开放银行的支付基础设施，实行零手续费，能够使客户在获得同意的情况下能够实时创建可验证的数字金融历史记录，在各中介机构之间共享。因此UPI在短时间内推动了印度数字支付的指数级增长。研究通过分析多个独特的专有数据集，全面考察了开放银行对印度信贷市场的影响。主要数据来自TransUnion CIBIL（印度最大的信用登记机构），这些数据很少向研究人员开放。数据集以邮政编码-季度级别涵盖了2015年第三季度至2019年第一季度期间所有消费贷款的信息。研究可以按贷款机构类型（金融科技公司和银行）和借款人类型（新信用、次级信用和优质信用）分析信贷情况。1. UPI显著扩大了消费信贷的获取，无论是在存量借款人还是新增借款人方面，特别是对传统上服务不足的借款人群体。传统银行和金融科技公司的信贷都有所增加。2. 金融科技公司在向首次借款人提供信贷方面发挥了领先作用，尤其是在此前金融服务覆盖不足的地区。3. 通过一家主要移动运营商推出4G服务降低互联网成本的另一项实证研究也证实了这些发现，突显了数字普惠对扩大金融服务可及性的重要性。4. 通过对一家大型金融科技公司的详细贷款数据分析，研究确认了一个重要机制：贷款机构在其信用评估和审批决策中使用UPI交易数据。在第二节，本文对现有文献进行了补充；在实证部分中，研究构建了一个双重差分DID的实证设计，将高接触率的邮政编码（处理组）即早期采用UPI的银行所覆盖的社区，和低接触率的邮政编码（对照组）进行比较，来考察UPI推行后的信贷结果。这里，标准的识别假设要求在没有处理的情况下，处理组和对照组的邮政编码在条件上表现出相似的趋势。此外，为了证实开放银行基础设施使那些难以获得贷款的人能够进入信贷市场，文章还考察了“普惠金融计划”账户普及率高和低的地区之间的差异。最后，本研究在其他测试中，发现信贷额度的增加并未导致违约率上升。基于统一支付接口（UPI）的替代信息使贷款机构能够向服务不足但有信用的借款人扩大信贷规模，而不会承担额外的违约风险。近期研究开始关注开放银行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本研究是首个大规模研究开放银行形式的公共数字支付基础设施对信贷市场影响的研究。尽管银行（在位者）和金融科技公司（新进入者）之间可能存在潜在冲突，但研究发现总体上各类借款人群体的信贷可及性都有所提高。本研究与探讨通过储蓄账户实现金融普惠的文献相呼应。金融普惠的更大挑战在于如何使人们获得正规信贷市场的准入机会。仅有银行账户往往是不够的。本研究强调，数字支付和开放银行在补充银行账户方面非常有效，能够促进此前被排除在外的人群获得正规信贷，甚至包括那些之前无法进入这些市场的人群。本研究也补充了有关金融科技信贷增长的决定因素和影响的大量文献。现有文献强调技术驱动的成本节约在扩大金融服务可及性方面的潜力，但关于金融服务可及性提高的直接经验证据仍然较少。在本研究情境下，信贷增长延伸到传统上被排除在外的借款人，即首次借款人和次级信用借款人。与以往研究中金融科技公司必须私下投资技术或合作伙伴关系来创建替代数据源以评估客户信用风险不同，印度的支付基础设施成本由准政府机构NPCI承担。免费的数字支付基础设施使贷款机构能够建立每个用户的数字金融交易轨迹，更容易评估收入、消费和信用风险，这解释了它们愿意向边际借款人提供贷款的原因。最后，本研究补充了近期关于无现金支付的文献。聚焦单一金融科技实体数据的研究表明，无现金交易能够促进信贷获取。使用UPI启动作为自然实验，有研究提供了数字支付对实际经济产出的积极影响证据。本研究通过提供直接证据补充了这些发现，揭示了无现金支付影响实际经济活动的一个潜在机制——通过扩大信贷可及性。本研究的独特之处在于：首先，研究考察了开放银行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客户可以决定是否以及向谁分享数据，并可以通过按钮推送来同时向多家银行或金融科技公司申请信贷，以零成本分享可验证的数字支付历史。在没有开放银行的情况下，金融科技公司或网站在做出信贷决策时会行使自由裁量权或垄断力量，因此总体效果可能与客户拥有数据所有权的经济体大不相同。其次，与大多数仅获得单一金融科技公司数据的研究不同，本研究获得了信用局关于所有消费者的数据，使我们能够研究不同类型客户（优质、次级、首次信用）通过不同类型中介机构（银行和金融科技公司）获取信贷的情况。这对于评估对信贷市场的整体影响至关重要。
本文采用了信用局TransUnion CIBIL的所有贷款数据。这里，研究院观察贷款方的类型（分为银行和金融科技公司）；其次，通过贷款人的信用评分类别来观察其信用风险；第三，数据涵盖了所有的消费贷款，能够全面覆盖研究所希望捕捉到的边缘化、服务不足或未被服务的家庭的贷款情况。其次，本文的第二个数据集来自监管机构和印度储备银行RBI；关于UPI交易的数据来自印度国家银行SBI。![]()
本文利用如上方式计算邮政编码p的UPI风险敞口，在实证分析中，本文将暴露度指标值高于中位数的邮政编码区归类为高暴露区；否则归类为低暴露区。实证模型都依赖于使用区×时间固定效应的区内比较，以非参数方式控制区一级的随时间变化的因素。![]()
本文使用以上公式来估计暴露度对UPI交易的影响，公式衡量了对于每个区d中的邮政编码p在季度年份t内的情况。观测值为2016年第三季度至2019年第四季度的邮政编码季度水平。因变量表示统一支付接口UPI的交易量和交易额。High Exposure是一个虚拟变量，用来标识暴露度测量值高于中位数的邮政编码。重要的系数是β，衡量相对于低暴露度邮政编码，早期采用银行的地区对UPI采用率的影响。标准误差按邮政编码聚类。下表展示了回归结果，可以发现高暴露邮编区的平均季度UPI交易额比低暴露邮编区高出400万。高暴露邮编区确实涵盖了UPI交易量更多的区域。![]()
经过描述性统计，不难看出，无论是高暴露地区还是低暴露地区，无论是银行还是金融科技公司，采用UPI后贷款数量都有所增加（见下表第3列和第6列）。![]()
接下来，本研究的主要分析采用以下双重差分模型来评估统一支付接口（UPI）使用对信贷结果的影响：![]()
θ指的是邮政编码固定效应，α指的是区×季度固定效应。β衡量了后一时期相对于前一时期，邮政编码对早期采用银行高暴露度与低暴露度的信贷影响差异。此外，本研究还引入了识别相对事件时间中各季度的指示变量，这些变量与“High Exposure虚拟变量”相互作用。表达式如下：![]()
对于属于地区d(p)的邮政编码p在季度t的情况。观测值也处于邮政编码×季度×年份的层面，τ是2015年第三季度至2019年第一季度期间每个季度的指标。Y是批准金额（以百万计）和账户。High Exposure、α和θ分别是地区×季度和邮政编码的固定效应。βτ是在时间τ时，处理组和对照组在每个因变量上的结果差异相对于2016年第二季度而言。开放银行让用户可以与任何金融机构分享其金融历史数据,这与传统银行控制客户数据的模式形成鲜明对比。通过降低贷款人与借款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并降低新进入者的筛选成本,开放银行有潜力扩大信贷可得性。UPI作为数字公共基础设施,允许用户生成交易数据,消除了银行投资生成客户数据的需求。虽然开放银行可能会降低传统银行生成数据的积极性,但通过UPI提供的公共数字支付基础设施可以规避这一问题。研究发现，2015-2019年期间信贷规模迅速增长，金融科技公司在次级和首次信贷领域的信贷规模增长了近10倍。尽管2015年基数很小，到2019年金融科技公司在次级和首次信贷贷款数量方面几乎与银行持平。此外，UPI交易量与信贷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UPI交易量每增加10%,信贷规模就增加7%。当然,这种关系可能并非因果，因为可能存在共同因素同时驱动UPI使用和信贷增长。实证研究采用双重差分方法（具体是方法见以上实证分析）,结果表明高暴露地区的信贷规模相对于前期均值增加了约15%。信贷增长涵盖了不同借款人风险状况 - 包括次级、首次借款和优质借款人。这表明开放数字支付的正面效应超过了银行因减弱生成"软信息"的激励而带来的负面效应。如果金融科技公司的进入和开放数字支付基础设施无法替代银行的信息生产专长,银行激励的减弱才会损害信贷供给。金融科技公司在高UPI暴露地区的贷款价值和数量分别增长了40.5倍和77倍，这部分归因于UPI之前的低基数。相比之下，银行贷款价值和数量仅分别增长14%和13%。金融科技公司对次级和首次借款人的信贷数量分别增长了40倍和102倍。而对于银行来说,优质借款人信贷增长最为显著，次级和首次借款人信贷增长相对温和。总的来说，开放银行促进了市场细分，新进入的金融科技公司主要针对新的边际借款人，而不是与银行争夺已有借款人。为了进一步检验实证结果的稳健性，研究通过两种方式控制了更细粒度的地理因素：(1)将印度地图划分为0.4×0.4度的网格,通过网格内部UPI暴露水平的变异来识别效应；(2)仅比较相邻的邮政编码区域。在这两组检验中，研究结果在质的方面保持一致。研究结果表明，开放银行和数字支付基础设施的结合显著扩大了信贷可得性。这是首个大样本研究考察开放银行形式的公共数字支付基础设施对信贷市场的影响。研究证实,即便在传统金融中介(银行)和新进入者(金融科技)之间存在潜在冲突的情况下，整体上各类贷款人和借款人群体的信贷可得性都得到了提升。本研究还探讨了两个主要促进信贷可得性的机制：首先，之前已拥有的基本银行账户和金融包容性项目的基础作用；其次，4G高速网络和低成本互联网接入的快速扩张。通过微观贷款数据的分析,研究进一步直接链接了UPI交易与贷款人的信贷评估过程。在银行账户基础方面，客户需要拥有银行账户才能使用UPI。印度于2014年推出的"人民账户计划"(JDY)显著提高了此前未纳入金融体系家庭的银行账户覆盖率。为验证JDY账户和UPI共同促进信贷可得性的假设，研究检验了在JDY账户数量较高的地区，是否首次借款人获得的信贷增长更为显著。实证结果表明，在JDY账户持有人数量较多的高暴露地区，金融科技贷款增长更为显著。这表明开放数字支付与面向未纳入银行体系人群的金融包容性项目形成互补,共同扩大了信贷可得性。在互联网基础设施方面，使用UPI需要快速、可靠且低成本的互联网接入。2016年，信实集团(Reliance)旗下的Jio推出4G服务，改善了网络覆盖并降低了互联网接入成本。数据费用从2015年的每GB 228卢比降至2020年的9卢比。平均而言，一个邮政编码区域到4G基站的距离从2016年的15.1公里缩短至2020年的2.1公里。研究利用Jio基站在各邮政编码区域的进入时间差异作为廉价可靠互联网接入的外生变量。结果表明，金融科技信贷增长在高UPI暴露且较早接入Jio的地区表现最为显著，对首次借款人群体的影响尤为明显。相比之下，银行对首次借款人的贷款并未显示增长。为区分4G接入与互联网成本的影响，研究比较了非Jio基站进入的效应,发现效果较为有限。这凸显了由低成本互联网接入带来的数字包容性与基于开放银行的支付技术在扩大边际借款人信贷可得性方面的互补性。最后，通过来自一家大型金融科技公司的微观贷款数据,研究评估了该公司如何将UPI交易信息纳入其贷款决策。数据涵盖2020-2023年间向路边小店主发放的所有贷款，包含贷款金额、利率,以及重要的月度UPI交易和贷款人内部信用评分信息。研究发现UPI交易与贷款金额呈正相关，与利率呈负相关。UPI交易与贷款人的内部信用评分也呈正相关，直接证实了贷款人的信用评估决策与UPI交易数据之间的联系。补充检验表明,信贷增长并未转化为更高的违约率。替代性的UPI信息使贷款人能够在不承担额外违约风险的情况下，向此前未获得服务但具有信用价值的借款人扩大信贷。总体而言，研究结果揭示了多层面机制如何共同推动信贷可得性的提升：首先，JDY项目为未纳入银行体系的人群提供基本账户，为UPI使用奠定基础；其次，Jio的低成本4G网络扩大了数字普惠；最后，贷款人能够有效利用UPI交易数据进行信用评估，在不增加风险的前提下扩大信贷覆盖。在附加测试部分，研究首先探讨了是否货币化(demonetization)政策构成了干扰因素。2016年11月，印度政府宣布让86%的流通现金失去法定货币地位，这与UPI的推出时间重合。货币化可能通过两种途径影响信贷：首先，现金短缺可能促使更多人采用UPI，从而增加信贷可得性——这与研究发现一致，现金短缺程度可以视为UPI采用的另一个变异来源。其次，货币化增加了银行体系的存款，缓解了银行的流动性约束，可能导致银行贷款增加。然而,这些效应并未在长期持续，因为随着银行存款利率下降，存款人为寻求收益而撤出存款。此外，银行存款流向也无法解释为何金融科技公司对首次借款人的信贷显著增长。研究还发现在2017年9月后UPI和金融科技信贷出现显著上升,这一时间动态难以用货币化来解释,但可以归因于贷款人获得了更好的交易历史数据。为进一步排除这些担忧，研究利用到最近现金库的距离作为货币化期间现金可得性的代理变量。铸币厂首先将印制的货币分发给全国各地的现金库(指定银行分支机构),再由这些现金库向附近各银行分支机构发放现金。因此，与现金库的距离是该期间现金可得性的良好代理指标。研究发现，到现金库的距离与UPI暴露度之间并无相关性，这表明基准UPI暴露度衡量了与货币化导致的UPI采用正交的变异。在控制了邮政编码区域到现金库距离与年度-季度虚拟变量的交互项后,研究结果在质的方面保持稳健。在印度约有8.5亿人口未获得或未充分获得信贷服务。金融包容性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扩大边际人口的信贷可得性。本文考察了数字公共支付基础设施结合开放银行是否能够促进信贷可得性。研究利用2016年印度推出的基于开放银行的数字支付基础设施(UPI)在地区间的暴露度差异,采用双重差分方法进行实证分析。通过对消费信贷全样本数据的分析，研究记录到银行和金融科技公司的信贷在存量和增量方面都出现显著增长,且增长涵盖了不同借款人群体。特别是金融科技贷款人利用UPI生成的数字交易数据和开放数据共享来评估信用价值，扩大了传统上未获充分服务群体的信贷可得性。研究结果还强调，数字支付和开放银行通过与首次开立银行账户形成互补，有效促进了此前被排除在正规市场之外人群获得正规信贷。总体来说，本研究利用实证分析详细探讨了开放银行对信贷可及性的影响，并探讨了其作用机制，增进了学术界相关研究，也有助于推进政策制定者之间的讨论。当各国就开放银行和政府应发挥的作用展开讨论时, 印度这一采用开放银行和公共数字基础设施投资的大规模实验结果将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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