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NBER发表“Fintech, Visual Attention, and Financial Inclusion: A Field Experiment on Migrant Remittances”一文。该文在探讨金融科技在促进移民汇款普惠金融的基础上，重点关注了受教育程度有限，且对数字化方法信任不足的移民与金融科技的相互作用。研究者们在比较网站上开展现场实验，向移民展示了交付时间与客户评价等公司属性，并运用视觉注意力数据进行研究。研究发现，（1）虽然10-28%的移民有汇款的固有习惯，但过半数的移民会选择曾经提供过金融科技信息的公司进行实验；（2）虽然移民对信息的反应是理性的，但他们的搜索行为具有目标性，并在汇款数额与公司属性上具有异质性；（3）如果获取到金融科技信息，移民的行为违背自己偏好的可能性要高出44%，会导致多支付20-30%的费用，可能加剧不平等状况。研究结果表明，金融科技在改善金融普惠性和消费者福利方面具有优势。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研究所（微信ID：ruc_fintech）对研究核心部分进行了编译。
引言
移民是全球稳定和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移民汇款是向贫困家庭提供社会保护的一种关键形式。2022年，全球有近6500亿美元来自移民的汇款汇入中低收入国家，影响了8亿人口。然而，移民汇款面临着较高的交易成本，如：汇款200美元，平均需要支付6%的交易费用，远高于联合国设定的可持续发展目标。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金融科技在移民汇款方式和支付费用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如：2020年全球移动支付量增长了65%，达到了127亿美元，并在2021年达到了160亿美元。
本文以美国200美元及以下汇款市场中的来自中美洲的移民为样本，运用比较网站进行实地实验，随机提供汇款金额与公司属性（交付时间与客户评价），根据网站点击量、视觉关注的选择过程与日常汇款的预调查收集移民对汇款公司的选择数据，探究以下问题，（1）移民汇款习惯是否受到通过金融科技传播的信息的影响？（2）通过视觉注意力数据，探究金融科技是否会影响消费者搜索？（3）金融科技对福利的潜在影响是什么？
研究发现，（1）虽然10-28%的移民有汇款的固有习惯，但过半数的移民会选择曾经提供过金融科技信息的公司进行实验；（2）虽然移民对信息的反应是理性的，但他们的搜索行为具有目标性，并在汇款数额与公司属性上具有异质性；（3）如果获取到金融科技信息，移民的行为违背自己偏好的可能性要高出44%，会导致多支付20-30%的费用。这种情况主要集中于金融知识水平与信息处理能力较低的人群，表现出金融科技可能加剧已有的不平等状况。
研究设计
比较网站能够降低搜索成本与价格，从而增加消费者福利。本研究招募了383名来自中美洲的成年移民，受试者多为受教育程度较低、财务渠道较少的群体。并重点关注来自萨尔瓦多、危地马拉与洪都拉斯的移民，因为这些国家严重依赖金融汇款。
研究者与世界银行认证的比较网站进行合作，创造西班牙语实验环境，并在页面顶部设置倒计时控制受试者选择的时间。实验主要基于（2x2）设计，分为A组与B组，将第一页作为对照，在第二页、第三页分别在A组与B组交替添加交付速度与客户评价两个指标，并重点关注了外部有效性，保证了实验设计的质量。
表1 实验设计总结
在实验前，受试者被告知注意事项，签订知情同意书，并完成关于个人背景的预调查。实验中，受试者进行汇款操作，研究者运用眼动仪重点关注其视觉注意力情况，并在实验后通过简短的事后调查收集受试者的意见。
数据与实证设计
本研究收集了调查前数据、网站点击量、受试者眼动追踪数据与调查后数据，最终得到了394个预调查数据、391个网站点击数据与379个眼动追踪数据。
在人口统计学上，样本特征如下：52%是女性，其平均年龄为39.64岁，已在美国生活了12.52年，家庭成员人数为4.21人。其中45%的人完成了小学学业，21.60%完成中学学业，89%是就业人口。52%是萨尔瓦多人后裔，31%是危地马拉人后裔，15%是洪都拉斯人后裔。
表2 样本特征与平衡测试（预调查）
首先，本文根据预调查结果对移民的汇款偏好进行描述行统计，评估金融科技是否影响汇款行为。研究者通过Lasso回归模型,并使用双重选择法选择要应用在模型中的变量，探究影响移民汇款行为的决定性因素，如下式：
其次，本文通过以下方式检验潜在机制：（1）将回归模型中的处理变量与信息内容进行交互，测试移民是否会根据金融科技信息理性地改变汇款行为；（2）将预调查收集的移民的个人基础信息进行分解，如：性别、年龄、金融素养等；（3）评估移民在实验中的搜索是否具有针对性，比较其在比较网站不同区域的视觉注意力情况。此外，本文通过比较移民在金融科技应用前后的汇款行为变化，来评估金融科技潜在的福利影响。
实证结果与讨论
日常汇款行为统计
根据预调查，移民平均每月汇款297.92美元，收款人中40%是父母，21%是兄弟姐妹，10%是配偶，10%是子女。87%的移民的主要汇款原因是收款人需要资金，其他原因包括利他主义、还款、保险费用等。80%的移民表示，收款人按照预期合理使用资金，优先支出类别是食品（56.13%）、健康（24.50%）和教育（10.26%）。移民平均每次支付8.31美元的交易费用，最高费用为25美元。59%的移民通常会对汇款公司进行比较，其中35%的移民的决策行为基于费用，13%基于交付速度，5%同时基于费用和速度，其余基于其他属性，如安全性和取款便利性。约半数的移民知晓比较网站的存在，但只有较低比例的人通过在线方式比较汇款公司。上述数据揭示了移民汇款行为的基本特征，包括汇款频率、收款人类型、汇款动机、资金使用方式以及汇款成本。同时，也表现出金融科技在提高汇款透明度和降低成本方面的潜在作用。
表3 移民日常汇款行为和偏好（预调查）
信息属性的比较探究
本文探究了移民对不同信息属性（客户评价与交付速度）的不同反应。研究发现，（1）移民对信息的反应，特别是对客户评价与交付速度的相对重视程度，取决于其面临的是高风险还是低风险。在高风险（汇款金额为300美元）时，移民更倾向于关注客户评价，而在低风险（汇款金额为100美元）时则更关注交付速度；（2）视觉注意力数据显示，移民在进行300美元汇款时，更多关注公司的品牌，而较少关注倒计时时钟，这导致他们选择了速度较快但评价稍差的公司；（3）客户评价与交付速度对移民变更汇款行为的影响具有时间差异。该影响仅在移民首次接触此类信息时显著。
表4 客户评论与交付速度对移民更换汇款运营商的影响
此外，研究预先设定了六个异质性维度，包括移民是否通常比较汇款公司、是否事先了解比较网站、信息处理能力、金融素养、性别和年龄。信息处理能力的评分基于0到10的量表，分数越高表示参与者更频繁地感到信息过载。金融素养则是基于参与者是否正确回答了一个复利问题。为了避免四阶交互作用，研究对样本进行了分组分析。主要发现了不同类型的移民对高评价和高交付速度的信息更新反应不同。具体来说，对高评价的反应是由事先了解比较网站和金融素养较高的移民驱动的。而对高速度的反应则由那些感到信息过载较少的移民驱动。这表明处理客户评价需要更高水平的经验和金融复杂性，而速度则更需要信息处理能力。
视觉注意力与搜索行为
通过分析移民的视觉注意力数据，本文探讨了移民在面对汇款公司选择时的搜索行为，特别是其是否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搜索。研究使用眼动追踪技术记录了参与者在浏览比较网站时的注视点，这些数据揭示了受试者在决策过程中关注的信息类型。研究的主要关注点包括：倒计时时钟、公司标志和名称、费用和汇率、收款金额、交付方式、交付速度以及客户评价。
研究发现，移民在基线页面（第一页）上的搜索行为随着汇款金额的不同而有所差异。面对更高风险（汇款金额为300美元）时，移民更多地关注公司的品牌标志和名称，而较少关注剩余决策时间；相反，面对较低风险（汇款金额为100美元）时，移民则更加关注剩余时间。此外，当新信息（无论是速度还是评价）首次出现时，移民的搜索行为会发生变化。例如，当速度信息首次出现在第二页时，高风险移民会将注意力从品牌转移到费用和交付速度上；而当评价信息首次出现时，高风险移民的注意力则转移到评价和时间上。
图1 不同风险水平下各页面关注区域的总固视时长
表5 不同风险水平的首次固视时间的双侧t检验结果
此外，研究发现移民的搜索行为并非随机，而是有针对性地寻找他们通常使用的公司。当这些公司在页面上的位置较高时，移民在页面上的总注视时间较短。这表明，移民在进行汇款决策时具有针对性，并受到对信息的注意力和风险偏好的影响。
潜在福利影响
本文探讨了金融科技对移民汇款行为的福利影响。研究发现，尽管金融科技信息影响了移民的选择行为，但不一定能够提升福利。具体来说，当受试者在实验中被提供了关于交付速度的信息时，那些通常基于费用高低比较汇款公司的移民实际上支付了更高的费用。
研究还发现，金融科技信息对福利的影响取决于所提供信息的类型。例如，提供关于交付速度的信息可能会使移民更有可能做出与偏好不一致的选择，而提供客户评价信息则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研究对不同类型（比较网站的意识、金融素养和信息处理能力）的移民进行了分析，研究结果表明，交付速度信息可能对那些金融素养低、对比较网站认识不足以及信息处理能力有限的移民产生潜在的负面影响。这些移民群体在接触到金融科技信息时，平均支付的费用比过去高出20-30%。相比之下，客户评价信息对福利的影响并不依赖于移民的类型。表明了金融科技在提高金融普惠性和消费者福利方面的潜力，同时也揭示了其可能会加剧现有的不平等状况。
图2 金融科技交付速度信息对移民福利的影响
研究结论与未来展望
本文聚焦于移民群体，评估了金融科技对未被充分研究的消费者群体（200美元及以下市场）的汇款行为、金融普惠与福利的影响潜力。研究发现：金融科技促进了移民的理性汇款行为，但对金融知识水平低、信息处理能力有限的消费者影响有限，加剧了原有的不平等状况。金融科技可以改善消费者的决策，但需要定制以满足不同层次的需求。本研究仅通过比较网站和金融科技来影响消费者行为，这并不一定会导致福利的增加。未来应收集更精准的数据，了解移民对汇款属性的规范偏好，并优化金融科技的设计，考虑金融科技对生产者福利和更广泛的汇款行业的潜在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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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责编/李锦璇
编译/段诏曦
排版/段诏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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