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校园霸凌案件:指认凶手时,13岁女孩宁愿自杀也不敢说真话 | 这个案子太邪门21

文化   文化   2024-07-04 21:00   北京  


大家好,我是陈拙。


今天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值得记住的数字—— 2.46亿。


这是联合国统计每年受到校园霸凌的未成年人的总人数。


真正让我注意到这个数字,是因为这些孩子里,只有不到4成的人会求助家长和老师。剩下超过一半的孩子,会在我们观察不到的角落里,继续忍受,直到长大了,也不告诉别人自己遭遇了什么。


今天的故事正是来自一个你我都观察不到的角落。


它的亲历者是刑警陈文章,这位警察曾经接触过一名校园霸凌的受害女孩。


她数次自杀,还告诉陈文章,被这样对待我是自愿的。而欺负她的人,只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小男孩。


陈文章花了半年时间跟踪这起案件,又花了半年时间将其记录,他想知道,如何能制止这种事继续发生。


这是陈文章付费专辑《恶果》的第二篇,全系列共三篇,4.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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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你将要看到的是其中的第二篇


2023年夏天,我在公安局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女犯人。

 

她有一双大眼睛,脸庞带点婴儿肥,脚上穿着宾馆的拖鞋,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就悄悄地晃着两条腿。

 

身份证显示,这个叫张梦雪的女孩,出生于2010年,被捕的原因是,卖淫嫖娼。

 

审讯的时候,她就睁着那样一双大眼睛,用一种异常娴熟的语气对我说:“我就是做鸡的啊。”

 

我曾经和所有人一样愤怒、痛心,认为这是一个女孩的不自爱。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女孩是一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她白天在初中上课,晚上就会被同学接走,送到小宾馆里。

 

这个“同学”甚至教她怎样翘起二郎腿、怎样问警察要烟,她必须尽快打消警方的怀疑,否则会面临更严峻的“惩罚”。

 

张梦雪这样描述那个“同学”:“他是敢杀人的。”

 

在那几个月的办案过程中,我无数次回忆起张梦雪的笑。第一次见到那个笑我就觉得刺目,那不该是一个小女孩的笑容,过于虚假。


后来回想起来,我发现那竟然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笑。

 

那笑容中绝望的感受,正在一点一点,逼近我。

 

第一次见到张梦雪,我是作为所里找来的“白脸”出场的。

 

同事告诉我,这个女孩骨头很硬。被抓时和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一起,他们查了身份证发现才13岁,吓了一大跳,问她家长在哪里,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敢通知家里人,我就死在派出所。

 

我没看到张梦雪说这句话的神情,但派出所民警都被她吓住了,托我去镇镇她,让她老实招供;晚点再找个女警哄一哄问一问,到底为啥要做这事,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出场的第一个问题就被张梦雪制住了。

 

我问她,知道我们为什么逮你吗?

 

张梦雪扑棱着眼睛直直地看我:“知道,我是做鸡的。”

 

13岁的女孩眼睛里没有一点羞耻,乌溜溜的,像镜子一样,照出我有点慌乱的神情。

 

我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平活多少钱,包夜多少钱?”

 

张梦雪笑了:“叔叔你还怪可爱来,像我这样的出去都是装处女卖,都是按次的,一次最少也得两千,上就不封顶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拍起了桌子:“你给我板正地说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是犯法了你知道吗!”

 

张梦雪猛地把头抬起来,说话有些急促,问我:“那我们会被抓起来关监狱吗?”

 

看似乎有门,同事开始唱红脸,告诉她这个叔叔可是刑警队的,要是不老实交代,真会被抓进去。

 

我掏出警察证晃了晃,张梦雪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好像是有点害怕,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问我要烟。

 

我瞪了她一眼,掏出烟,她还真的姿势熟练地凑过来叼住。我知道不差这一根了,叹了口气,给她点上火。

 

张梦雪深吸了一口,张开嘴轻轻吐出烟雾,又猛地吸进鼻子里,动作无比熟练。


她最先招供的是和她一块被捕的两个男孩,她说他们一个叫韦小信,外号信哥,另外一个叫高畅,外号大眼,平时她出来卖,都是他们负责收钱。

 

我着急地打断她:“你‘干活’的时候告诉嫖客你的年龄了吗?”

 

一般审讯卖淫嫖娼案件,找上线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但这次不是,我想治治这几个嫖客,张梦雪未满14,如果他们知情,即使女方自愿也是强奸。可张梦雪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没问,我也没说。”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案子难办了。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嫖客肯定会一口咬死他们不知情,定不了罪。

 

我不死心地再问了张梦雪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她想要钱买东西、出去玩,所以自愿卖淫,并且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年龄,怕没有人买。

 

这样的陈述听在耳朵里,加上她毫无愧色的表情,我感觉一股火在心里撞,脱口而出道:“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张梦雪脸色灰败了一瞬间,淡淡地说,你要敢告诉我爸,我立马去死。说完她立马就把头往椅子上撞。

 

所有人都冲上去拉她,我也被请出了房间。

 

这白脸算是唱毁了,同事让我在外面缓缓。过了好一会,同事从里面出来,说今天就这样吧,让她签字然后回去。

 

张梦雪未满13,卖淫的罪名拘不了她,这也不是个强奸,她还不让找家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进去拿着笔录让张梦雪签字。她身上还有拉扯的红痕,头是没撞着,还是白生生的一张脸,懵懵地看着我问:“叔叔,我们这个情况够判刑的吗?”

 

我恐吓道:“进监狱还怪好吗?下次再犯真饶不了你们!”

 

张梦雪喃喃:“那我们没事了?”

 

我像赶苍蝇一样挥手让她滚了。

 

我想,13岁,脸皮这么厚,做事这么狠,这个女孩大概率会成为派出所的常客,从小妓女成为老妓女,我救不了她。

 

但我从没想到,两周后,同事却告诉我,他好像发现了一起强迫卖淫案,受害者就是那个小女孩,张梦雪。

 

同事带来的证据,是一张从烟盒锡纸上撕下来的纸条。纸条被揉得皱巴巴的,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叫张梦雪,家住石沟村,我爸爸叫张武,电话13xxxx”。

 

同事说,这是一个嫖客提供的。据这个嫖客供称,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嫖娼时,遇到了一个叫张梦雪的妓女,对方自称是被逼卖淫的,求他帮自己打电话告诉她爸爸,让她爸爸来救她。

 

他当然没打这个电话,直到三个月后张梦雪被捕,我们从支付记录找到他,临送拘留所了,他才想着戴罪立功拿出来。

 

我提审了这个嫖客,最终不得不确认,他说的这个张梦雪,就是我审的那个女孩。

 

这是来自三个月前的张梦雪的求救。

 

张梦雪要真是被逼的,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跟一个嫖客说?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我找张梦雪学校老师打听了一下,得知她还在学校上下课,“成绩不好,不爱说话,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天下午,我换了一身便服,混入了接孩子放学的人流。

 

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里,我一眼看见了张梦雪。别的孩子都是成群结对出来,她是一个人,低着头。

 

我混在人流里跟上了张梦雪,从背后拍了她一下,递给她一杯学校门口买的奶茶,同时晃了一下证件。张梦雪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没多说话,接过奶茶跟我上了车。

 

女同事老早就车里等着了,张梦雪和她并排坐在后排。我坐在前排和她保持距离,透过后视镜,看见张梦雪低着头,悄悄地打量着车上的人。

 

我放柔声音叫她:“张梦雪,别紧张,上次有些事我没问清楚,这次想再问问。”

 

张梦雪有些抗拒,只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举起装着字条的物证袋:“我不知道你真的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你只要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帮你。”

 

张梦雪仅瞄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浑身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后排的女同事见状揽住了她的肩膀,她俯下头,抱住自己的双膝,突然开始放声大哭。

 

她抽抽嗒嗒、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一句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来概括自己近几个月的恐怖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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