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档案】打捞带劲儿的真实事件
由陈拙在世界范围内搜寻可靠的文字、影像资料
进行还原式地写作
以达到续命和长见识的目的
剧里面的那位女警察,一直被我身边很多女性朋友当做偶像。等真正记录真实罪案故事,我才意识到,现实生活中,正在一线且能参与审讯的女刑警极其稀缺,记录她们的故事也极其稀少。很多人觉得,当女性想要干好一份工作,她必须变得像一个“男人”。但今天这位女警察的故事告诉我们,那些被视为所谓缺点的温和、同理心强、没有攻击性——它们不仅不是缺点,反倒会成为一种职业优势。这个故事发生在美国,为方便阅读和保护受害者姓名,我们将按照凶手招供的时间顺序,将受害者命名为受害者1号到5号。并不是每个警察都有机会面对罪大恶极的罪犯,聊聊杀人是什么感觉?现在还有杀人的欲望吗?特别是在治安不错的地方,大多数时候,警察们会在简单琐碎的案件里,度过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2016年9月的一个清晨,俄亥俄州阿什兰警察局的911调度员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来电的女人说,“我被绑架了。”她的声音很小,接线员几乎听不清,女人解释,绑架者在她身边睡着了,持有武器,她很怕把他吵醒。她只知道自己被关在第四大街的洗衣店对面,两栋废弃黄色建筑物的其中一间,建筑旁边有一块标志性的百事可乐广告牌,但不确定具体的位置。那天早上天还没亮,街上没有车辆,三名警员绕着废弃的建筑步行,两栋大楼的入口都锁着,从窗户往里望,建筑一层被拆得七零八落,看起来空无一人。警察们不由得怀疑,接线员是否搞错了地方,很多城市都有自己的第四大街,而这里对面是洗衣店,白天有很多居民经过,怎么会有人在这囚禁了一个女人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警察们依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异常。正当他们准备回到巡逻车上时,一名警察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跟随直觉,再次回到第一次经过这栋房子时看到的一扇后门,那是一扇防风门,比地面高出许多,没有任何可以通往它的台阶。那名警察站在门外,试图听里面有什么声音,但还是一片寂静,难道是错觉?他正准备回到车上,无线电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受害者说她听到你正在侧门。”这名警察停住了脚步,正要去拉门把手的时候,他看到一只女人的手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简直就像恐怖电影里会出现的画面。一位棕色头发的女子全身赤裸,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胳膊和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从她的眼神里,警察们看出她很惊恐。警察们拿出武器,缓慢往卧室的方向移动。他们经过厨房,闻到了一股恶臭,水槽里堆满了脏盘子,上面盘旋着一群苍蝇。他们沿着走廊继续走,来到一扇看似卧室的门前,门是半开的,但里面有东西挡住了门。一名警察踹开了门,带着同事们冲了进去。门的右侧有一张床,一个男人脸朝下趴在床上,他被吵醒了,但看起来依然昏昏沉沉。警察取下手铐,给他戴了上去。乍一看,这像是一起绑架案或强奸案,但是很快就会牵连出这里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犯罪故事。金·马格尔是俄亥俄州阿什兰警察局的一名警探,她在警局工作了23年,大部分时间里,她是警局30名警察中唯一的女性。一个周二早上,她正在洗澡,准备8点去单位上班,结果收到了队长的紧急联络,同事们刚从一栋废弃建筑中解救出一名妇女,需要她立刻到警局报到,并询问这名女士的具体情况。作为一名女警,马格尔负责询问大多数性侵犯受害者、以及家庭暴力和虐待儿童的受害者。她总是能从人们那里得到详细的陈述,为执法部门提供有力证据。站在中间的女性就是金·马格尔。
那天早上,当她到达警察局时,周围空无一人,她变得更加焦虑,发生了什么事?她走到询问室门口,房间的门虚掩着,她透过门缝往里看,那个女人只穿着背心和短裤,身上的淤青多到让人不安,她的手臂、腿和脸上都有被殴打的痕迹。她的棕色长发乱蓬蓬、油乎乎的,显然很多天没洗澡了。女人的身份已经被查出来了,她的名字叫简,几天前上了本地的失踪人口名单。马格尔推门进了询问室,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味道,好像袭击者就在附近。询问室的环境一点也不舒适,马格尔示意简跟自己来,带她去位于走廊尽头狭小但安静的办公室。她在办公室里放了很多生活化的东西——植物、家人的照片,还有很多书和玩具,这些都可以帮助人们感到放松。她让简先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利用这段时间,她仔细记录了简身上的伤痕,她的脖颈和上半身出现了红肿,眼睛也又红又肿,脸上泪痕斑斑。她的头发里粘着几块纱布和碎屑,嘴唇周围和嘴角也有干涸的血迹。她显然遭到了绑架者的残酷虐待。马格尔正要介绍自己的身份,简突然发问,“你会和我待在一起吗?他能找到我吗?”简的反应让马格尔意识到,她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即便在警局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仍然认为绑架者是一个威胁。马格尔向她保证,“他已经被拘留了,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她以为简会开始倾诉被绑架的过程,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却是,“伊丽莎白已经失踪两周了。”这是警局失踪人口名单上的另一个女性,29岁,常常给警局打来报警电话,有时是因为感情问题,有时是举报社区里的犯罪活动。几周前,她的心理咨询师报警称,伊丽莎白没有参加她的最后两次咨询,期间也没有人见过她。简无法说出伊丽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她“不太好”。但马格尔清楚,接到报警电话后,警察们搜查了整栋房子,没有发现任何存活的受害者。那么,绑架者是把伊丽莎白囚禁在了别的地方,还是她已经遭遇了不测?马格尔感到了一丝压力。她向简询问了被囚禁的经过后,将她转接给了医疗机构的同事们。简独自生活在阿什兰市,没有稳定工作,靠失业救济金生活,偶尔帮人带孩子赚零用钱。她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认识绑架者的时候,对方正在一家折扣商店做兼职。两人恋爱、约会,但简始终保持着基督徒的底线,不会和对方发生婚前性行为。一次约会后,绑架者将她骗到了公寓中,性侵了她,随后将她囚禁在那栋废弃的建筑物里。她被囚禁了三天,对方用约束带将她绑在床上,用围巾和衣服绑住她的手脚,让她全身赤裸,摆出特定的姿势,拍下照片。绑架者有时会离开这里,回来时身上、脸上带着伤痕,声称是和精神错乱的女人争吵的结果。趁绑架者睡着的时候,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偷出他的手机,报了警。马格尔不禁想,简是一个幸运儿,她成功逃脱了厄运并保住了性命,可如果有更多受害者的存在,她们会那么幸运吗?马格尔刚加入警局的时候,很多老警察无法接受,女性居然也能成为执法者。而这样的处境,她在警校培训时就已经经历过一遍。她成长于美国农村,从四岁时父亲就开始教她射击,八岁便带她去山里猎取兔子、松鼠等野生动物,因此她的枪法很好。警校培训时,当一个班的同学们参加“神枪手”比赛时,马格尔是唯一一个一枪都没有脱靶的人。指挥官却说,从来没有女人赢得过“神枪手”的称号,“今天也不会发生!”为了确保马格尔不会成功,指挥官给比赛增加了难度,设立了移动目标,他笃定马格尔射不中移动目标。她不想听到有人说她害怕了,或者说,她是想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在靶场上,她只记得父亲教她的,“深呼吸,用鼻子吸气,慢慢用嘴呼气,集中注意力。”一枪、两枪,当指挥官发现她的成绩很出色时,再次出手干预,他加快了目标的移动速度,让难度进一步加大。马格尔仍然一个接一个击中目标。成绩公布后,毫无疑问,马格尔拿下了“神枪手”的称号。靶场挤满了观众,许多人来祝贺她,而她只记得父亲的话,“作为一个女孩,永远不要停止实现自己的目标。”当她进入警局,马格尔很快就发现,沟通能力成为自己最大的财富。她讯问过成百上千名嫌疑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了很多犯罪事实。她的主要讯问方法,是营造一种身体和情感上的舒适环境,让嫌疑人愿意透露他们犯下的恶劣罪行。面对那名绑架者,肖恩·格雷特,马格尔依然相信,没什么能阻碍她的工作。嫌疑人肖恩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队长提前用很强硬的态度审讯过他,虽然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审讯到最后,肖恩变得非常愤怒、沮丧,拒绝回答问题。在马格尔进入审讯室以前,队长交给她的任务是,搞清楚肖恩是否和区域内其他失踪的女人有关。上午10点53分,马格尔走进审讯室,先打了个招呼,“嗨,肖恩,很高兴见到你。”马格尔从不用咄咄逼人的态度面对罪犯,她总是提醒自己,即便是最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是某人的儿子或女儿。发自内心的同理心非常重要,有时,询问对方过得怎么样,或者主动买一杯咖啡或苏打水,就能对审讯起到很大的帮助。马格尔第一次见到肖恩时候的监控画面。
“我们会解开你的手铐。”马格尔说,这件事情当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她知道同事们就在几米外的审讯室外时刻监视着里面的情况。当肖恩告诉马格尔他想要的甜度和奶油时,马格尔感受到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眼里似乎含着一闪而过的泪光。点完咖啡订单,马格尔问,“我已经和简谈过了,想跟你确认几件事情……”即便肖恩把过错都归结于受害者,但他还是很顺畅地和马格尔交代出犯罪经过。他还聊到了自己的过去和童年,他承认,自己和三个不同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因为不愿意支付抚养费,他逃到了阿什兰市,住在附近废弃的建筑物里,有时也会在两个城市之间的树林里露营,建造所谓的“堡垒”,作为无家可归时的避难所。而这一切都始于他悲惨的童年,他11岁时被母亲抛弃,14岁时被父亲抛弃,于是家成了他和同学们一起喝酒、吸毒的地方。“噢,这解释了一些事情,肖恩。”马格尔说,对于肖恩展现出来的悲惨的童年,以及被父母抛弃的事情,她展现出了巨大的同情。肖恩被抓捕前最后生活的地方,里面堆满木工工具、烟头、毛绒玩具和其他个人物品。
审问进入到第二个小时,肖恩已经供认完毕对简的犯罪事实,但马格尔还需要问出更多,除了伊丽莎白,同事们还怀疑肖恩和另一个叫斯泰茜的失踪女性有关系。时间非常重要,如果肖恩绑架了其他人,那她要尽快问出她们的位置。“我想谈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们找不到伊丽莎白……”马格尔改变了话题,当她提到伊丽莎白的名字时,肖恩立刻回避了视线。“嘿,看着我,”马格尔恳求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不是来评判你的,而是请求你的帮助。”马格尔继续说,“你听到我说话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马格尔的恳求似乎打动了肖恩,他抬起头,和马格尔四目相对。那一刻,直觉告诉马格尔,肖恩信任她,只要她找准了谈话的切入点,肖恩最终一定会说出真相。但是此刻,肖恩还是不愿意说出任何与伊丽莎白有关的事情。“我不知道伊丽莎白的情况,但我可以带你去找另一个女孩。”肖恩说,他用冰蓝色的眼睛盯着马格尔。“她已经死了......没有希望了,”肖恩明显不安起来。这是确定已知的第一个死者,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审讯室外的警察们检索了失踪报告,但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也就是说,她周围很可能没有人知道,她已经遭遇了不测。两小时过去了,马格尔几乎已经确定,眼前的男人不仅绑架、强奸了简,还至少谋杀了一个女性。马格尔没有停止审讯,她给肖恩倒了一杯咖啡,然后继续关于第一名已知死者坎迪丝的话题,“你们是什么关系?”
肖恩说,他们在一起恋爱了7个月,甚至曾谈婚论嫁。坎迪丝有着棕色头发,身高不高,声音洪亮,总喜欢逗别人笑。后来马格尔得知,和肖恩陷入恋爱的时候,坎迪丝告诉家人,她终于遇到了“对的那个人,完美的男人”。肖恩说,他带坎迪丝一起住在废弃的房子以后,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坎迪丝总是惹他生气。“她不停地攻击我,”肖恩回忆说,“我告诉她,‘你再打我,我就把你掐死’……所以,我就掐死了她。”他声称自己曾松开过掐住她喉咙的手,希望她冷静下来。“但她没有,她仍然攻击我……所以,我受够了。”马格尔递给他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让他画出坎迪丝在哪里。肖恩一边画,一边说,“如果你走这条路,那里有一条街,有一盏灯,有一个加油站,还有一个小园林。那个小园林要关门了。”“我把她用毯子包起来,带到了那里。”肖恩说,当他把死去的坎迪丝扔在树林时,他拿走了那条毯子,因此她的尸体很可能是赤身裸体的。马格尔想,这真是一种残酷的描述,他亲手杀死了一个女性,抛尸荒野,却如此轻描淡写。她越来越确信,还有更多的受害者,等待着他们解救,或者被他们发现。长时间的沉默后,肖恩说,“抓我的那栋房子里。”他指的是洗衣店对面那两栋黄色的废弃建筑物。下午1点35分,马格尔走出了审讯室,关掉了藏在罩衫里的录音机。审讯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是时候休息一下了。警察们已经出发去废弃建筑里寻找第二名已知死者,伊丽莎白的尸体。阿什兰是一个小城市,一个连环杀人犯被逮捕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许多居民聚集在黄色的警戒线外,警察们开始正式搜寻现场。根据肖恩的供述,第二名死者伊丽莎白的尸体,被藏在卧室的壁橱里。去到现场的警探们发现,藏着尸体的壁橱,在成堆的衣服和毛绒玩具里面,警察们在附近发现了一罐空气清新剂,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当他们移除遮挡在前面的成堆衣物和玩具时,一扇黑色的木门露了出来,门上贴着厚厚的胶带,钥匙孔也被封住了。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掀开胶带,打开壁橱时,发现它很深,里面依然堆放着一些衣服。当一名警察掀起一件衣服时,一只脚露了出来。当警察们继续搜查那栋建筑时,马格尔的审讯仍在继续。她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答案,那个失踪名单上的女人,她是第三个死者,斯泰茜。然后她听到了这个名字。这是一处纪念受害者斯泰茜和伊丽莎白的长椅。
在肖恩的描述里,斯泰茜很强悍,当肖恩冒犯她时,她用催泪瓦斯喷了肖恩。于是肖恩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当你扼住一个人的喉咙的时候,她们会伸着舌头死去。”这样的经验不禁让马格尔开始怀疑,肖恩的暴行究竟有多频繁。因为斯泰茜挣扎得太厉害了,肖恩用绳子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因为愤怒,将她拖到地下室的过程里,他让她的头撞在每一级台阶上。当肖恩讲述和斯泰茜的关系时,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沮丧,马格尔看出了他正在纠结是否要继续说下去。马格尔担心,如果自己逼得太紧了,反倒可能让肖恩选择闭嘴。为了转变他的情绪,马格尔转移了话题,她不再谈论谋杀案,和肖恩聊起了他的过去。他的父母很早就抛弃了他,但他骄傲于自己还是读到了高中毕业,还学习了一些关于建筑的基本技能。多年来,肖恩一直从事建筑和装修工作,他当过木工,做过管道和供暖工作,还为一名园林设计师工作过。但当话题转向母亲时,肖恩的情绪又会变得激动。他不知为何,谈到了母亲曾向一位杂志销售预定了杂志,却完全没有收到杂志。这一天的审讯持续了八个小时,肖恩已经承认了绑架并强奸了简,杀害了第一名死者坎迪丝、第二名死者伊丽莎白和第三名死者斯泰茜,但马格尔怀疑,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不久后,一名警察来到马格尔的办公室,告诉她,他们对肖恩的手机进行了分析,在里面发现了十三段虐待视频,除了简和其他死者,其中还包括一个陌生的老年女性,而视频的拍摄时间就在最近。肖恩被捕两天后,马格尔正式以绑架、强奸和谋杀罪为由起诉了他。记者们开始挖掘他的过去,肖恩的高中同学们表示,他年轻时相貌英俊,有一双湛蓝的眼睛,高中时很受女生们欢迎。那天马格尔和一名警察同事再次去见了肖恩,她决定向他了解更多信息,他手机录像里的那个年长女性到底是谁,是否还活着。肖恩在两名狱警的陪同下,进入了房间,他穿着一件黄色的狱服,刮了胡子,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一坐下,就盯着马格尔看,似乎很高兴见到她。“对不起。”她没想到肖恩会道歉,他说,他在新闻里看到了自己,“面对这些事情很好。”“我们注意到一个视频,你在和一个棕发女人说话。”马格尔告诉他,警方可以查看他手机里的内容。肖恩很快就告诉了警方这名女子是谁,肖恩补充道,“她还活着,而且很好。”尽管警方后来发现,肖恩提供的不是这名女子的真名,但她的确还存活着。马格尔继续说,从今天起,她不确定是否还有机会和肖恩谈话,一旦他被指派了律师,律师通常会建议被告不要和警方再讨论任何事情,“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我一直在想,但我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应该是2006年、2005年还是2004年?”马格尔迅速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难道他从那会儿就开始杀人了?肖恩继续说,“这是一个旧案,警察已经找到她了。”那是一个卖杂志的女人,在马格尔第一次和他谈话时,他们曾谈到过这个女人。肖恩的母亲支付给了这个女人订杂志的钱,但从未收到过杂志,所以让他去问问怎么回事,于是他找上了这个女人。他不清楚女人全名,只管她叫“达纳”。这是第四名死者。当女人想要向他推销杂志时,“我掐死了她,”肖恩平静说,“不,等等……我先掐了她,她昏倒以后,我把她拖到地下室,然后我跑上楼,抓起一把刀,刺进了她的脖子。”“这是第一次。”肖恩说,暗示达纳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这起案件的范围再次扩大,不仅发生在数英里以外的地方,而且发生在十多年前。后来警方的调查发现,在达纳去世的两年后,当地警方发现了她的尸体,但由于没有和任何失踪人口匹配上,因此她始终身份不明。肖恩承认,在杀害达纳之后,每当遇到类似的情况,他都会问自己,“我有能力伤害他们吗?”肖恩回答之前犹豫了一下,就在两个小时前,他还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只杀害了三名女性。随后的审讯中,便出现了第四个死者。她意识到,在之前的谈话中,肖恩总会若有若无释放出一些线索,在她知晓第四名死者存在以前,肖恩就曾在提起母亲时,和她谈论过这个女人,只是马格尔当时并没有抓住这个线索。那么,肖恩为什么会提到当他无家可归时,他在树林里建造的“堡垒”呢?一个休息日夜晚,马格尔安静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的大儿子在外面玩了一整夜回家,然后看到她,立刻感觉到母亲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不知道为什么肖恩一直在谈论这些堡垒,就好像在给我指路。”马格尔说。这个地方离马格尔的家并不远,她开始描述路线,“从米夫林大街30号出来,上坡,第一个路口左转。”她的儿子打断道,“然后向右转弯,右手边有一个天然气井。”受母亲工作的影响,马格尔的儿子也是一个立志要当警察的少年,他说,“妈妈,警察曾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2015年,丽贝卡·莱西的尸体在这里被发现,警方最初以为她是吸毒过量,后来才把她的死亡和肖恩关联起来。
这个少年拿出电脑,调出了该地区的地图,指着发现尸体的位置,告诉马格尔,2015年曾有人在气井旁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丽贝卡·莱西,当时警方认为这和药物过量有关。他们分析了这起案件的死亡地点,和肖恩供述的“堡垒”的接近程度。包括肖恩案件受害者的目标年龄、生活方式、长相和死亡情况。丽贝卡·莱西很可能是一个新的受害者,只是没有人发现!马格尔再一次约见了肖恩,她告诉肖恩,阿什兰市有一个未破的案子,她想知道是否和肖恩有关。而肖恩只是盯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丽贝卡·莱西?”“我曾经和她有过矛盾。”肖恩声称,莱西曾对他施暴,试图抢劫他。他一边说,马格尔一边帮他取下了手铐,“丽贝卡想抢劫你?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大概是两年前,可能是冬天,我带她去了那里。”肖恩说,他指的是发现丽贝卡尸体的树林。正当马格尔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注意到,肖恩的态度变了,他看起来闷闷不乐,垂下眼睛,道了歉,“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骗子。”接下来的时间,他告诉了马格尔和第五名死者莱西的相处经过,他声称出于自卫他才会杀死莱西,莱西抢劫了他,而他只是崩溃了。莱西的父母在看女儿的照片。
审讯结束后,马格尔陪同肖恩在大楼外面抽了根烟,另一名警察也陪同着他们。在大楼后面,肖恩提到了他的童年,和他三个孩子。当肖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母亲会告诉他,担心他成为一个“变态”,就像她的父亲和祖父一样,她声称,他们都猥亵过她。“她(我母亲)告诉我,她的家族是多么扭曲,她多么担心我会那样,或者成为一个酒鬼,因为这是基因决定的。”肖恩说,这是母亲永远不应该对孩子说的话。马格尔表示赞同,在她过去和很多儿童访谈的过程里,失职的父母的确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而他被抓捕以后,非常后悔过去没有花更多的时间,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他很想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不是你们的基因,你们不会成为一个杀手。”为了确定是否有更多受害者,马格尔会定期去和肖恩谈话。因为肖恩的案件太过轰动,附近城市的警察发现了无法结案的死亡妇女案件,也会来审讯肖恩。每当肖恩被其他警察审讯过后,他总会变得很沮丧,他告诉马格尔,即便他说了,那些受害者和自己没有关系,警察们依然会反复问他同样的问题。因此,马格尔不得不在每次谈话开始前,重建肖恩对执法部门的信任,一遍又一遍。因为她的上级发现,作为一个连环杀人犯,肖恩最新的谋杀目标,就是马格尔。一名监狱线人告诉警方,肖恩曾说过,他希望让马格尔成为他第五个受害者。他一直在审讯时试图接近马格尔,希望能拿到她的枪,从而射杀她。肖恩确认,如果能杀死马格尔——那个审讯他的女警察——将会成为他的终极犯罪。肖恩出席法庭时的场景。
马格尔的上级朝她发了火,“我不想再让你和肖恩谈话了,他在试图影响你的想法。”但马格尔还是再去见了肖恩一面,只不过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不能携带武器的监狱,而不是警察局。见到肖恩以前,马格尔得知,肖恩这一周多以来一直在请求和她交谈,只不过马格尔不知道,于是他砸碎了牢房里的洒水,并威胁说,如果见不到马格尔,他将继续搞破坏。见到肖恩时,马格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小心谨慎了很多。马格尔不确定这是否是一种威胁或暗示,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然后听肖恩讲,他全新的杀人计划。他考虑过假装水槽里有虫子,让狱友弯下腰去看,然后肖恩把他打倒,踩住他的喉咙。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就太便宜他了。听肖恩描述新的杀人计划时,马格尔意识到,也许肖恩对杀人有一种无法满足的欲望。最终,肖恩被判了死刑,不出意外的话,将在2025年执行。肖恩被判处死刑12天后,那栋黄色的废弃建筑被拆除了。马格尔也去了拆除现场,媒体拍下了她擦眼泪的照片。
肖恩被捕几个月后,马格尔和丈夫带着几个孩子在滑雪场玩了一天。那天晚上,他们正准备离开,看到一辆来自当地教堂的巴士正在停车场卸货。马格尔和丈夫看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们从巴士上跳下来。那天异常寒冷,温度低于冰点,而这群孩子中有一个孩子没有穿外套。当他们走近时,马格尔认出了这个孩子,他正是肖恩的十几岁的儿子。马格尔看见他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双手交叉在胸前取暖。寒冷的天气让他看起来特别脆弱。她告诉了丈夫那个孩子是谁,她的丈夫脱下了自己的冬大衣,叫来一名青年,把大衣递给他,让他给那个男孩。他们在车里看着那个年轻人穿上大衣,扫视人群,寻找是谁给了他大衣。马格尔想,他们无法让一切都好起来,但是可以向他保证,外面的世界有善良的人。
参考书目:
[1]Kim Mager, Lisa Pulitzer(2024).A Hunger to Kill: A Serial Killer, a Determined Detective, and the Quest for a Confession That Changed a Small Town Forever.
编辑:赵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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