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被抄袭案:就因为想听抄袭者道歉,她差点成为“杀人犯”|女律师进化史09

文化   文化   2024-08-13 21:19   北京  

大家好,我是陈拙。
最近我在琢磨一个问题,就是人道歉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被原谅?
因为现在一个人犯错了,不光是当事人接受歉意,还得要网友同意才行,不信你看这个例子——
四川德阳,男人和妻子去游泳,发现泳池里有小孩朝妻子吐口水,他打了小孩一巴掌。
最后事情闹到警局,男子道了歉,事情算是了了。
结果当时的视频流到网上,还剪去了前因后果,只剩男人打小孩巴掌的画面。视频传得沸沸扬扬,这对夫妻的姓名、单位、职务也都被扒了出来,网友骂他们是“人渣”“变态”。
这一轮网暴,最终以男人的妻子自杀结束。
但是很快,质疑的声音对准另一家人,又一轮新的网暴开始。
我忍不住把这事分享给了我的律师朋友李不疑,她告诉我,自己前段时间也接了一个关于道歉的案子。
案子很简单,对错很分明,最大的争执点在于,究竟该道歉到什么程度呢?
办这个案子的过程,李不疑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处理不好,就闹出人命。彻底处理完毕后,她虽然疲惫,但很庆幸,因为了解这事儿的网友很理智,而最终结果双方都很满意,没任其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不疑给这个案子起了个名字,叫做“最难的道歉”。

2024年6月,我为律所工作出差的路上,接了一起抄袭案。
一位年轻的网络画手发现,她的作品被人抹去水印,印成海报,在一所高校毕业设计展上被展出了。她马上跟亲友寻求法律帮助,不想让作品被不明不白地“偷”走了。
这个案子来到我眼前时,这位小画手已经和抄袭的学生取得了联系。
但是一收到她发给我的消息,我就发现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她发给我的除了抄袭者的道歉,还有对方母亲提供的,两张抑郁症确诊报告单。这张报告看着是求饶,其中的含义很清晰:抄袭者的心理接受能力很差,如果真打起官司,恐怕经不起太大的惊吓。
也许是为了保护隐私,诊断书上抄袭者的姓名被截掉了。小画手问我,万一这诊断书是假的呢?
我心里却担忧:万一这诊断书是真的呢?
难道要让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被抄袭的女孩叫小蝉,也是学生,正在国外一所艺术高校读研。
她创作的这组作品,源于她很喜欢的音乐剧。她第一次看完演出,遇到了准备离开的一位演员。小蝉忐忑地追上去要签名,结果对方非常耐心,不仅签名,还跟她合了影。
打这以后,小蝉就正式“入坑”了这部剧,常常去到现场,磕演员们的CP。
她计划以演员们塑造的角色为蓝本,画一个人物图谱。
我顺着小蝉的账号翻到了底,第一幅作品的创作时间,是2024年的2月份。
小蝉发布了第一张人物线稿,画面中的男人手握权杖,直指向上——这正是当初给她签名的那位演员。她给这幅画设计的主题是“正义”,因为这名演员所饰演的角色,正是一名维护正义和秩序的警察。
这是小蝉的第一幅作品。
这时她的粉丝不多,作品下面只有不到十条评论,但都是大加称赞:“太帅了我哭了”,“好神……”很多时候,小蝉会边画边和粉丝讨论,也会在文案里给自己打气,“希望不要半途而废”。
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小蝉几乎连门都不出,除了吃饭、睡觉和上课,就闷在家里用pad画画。她分享过其中一些画的绘画过程,每幅都要花超过10个小时。有时光是画角色的头发,她都要“死磕”一晚上。
即便我完全不懂美术,也能从繁复的发丝、胡须,和精心挑选的背景里,感受出她为作品付出的心力。
而那组抄袭作品——
抄袭的学生在小蝉的线稿基础上填了色,我用肉眼能够看出二者很像,但也无法确认抄袭者改动的幅度。
我打印了一张小蝉的作品下来,再在电脑上打开一张抄袭者的海报,把显示器的亮度调到最亮。我把小蝉的作品贴在电脑屏幕上,不断调整抄袭作品的大小,直到两张图四周的边框完全重叠。
这时我才发现,两幅图的线稿居然一模一样!

线条的走势、比例和结构完全一致,就连轮廓勾勒处线条的粗细都是完全重叠的。抄袭者完全是将小蝉的作品直接下载了下来,去掉水印,再填上色,就成了自己的毕业设计。
我顺手把蝉芜的作品发给了我一个宅女朋友,她对二次元颇有研究,说不定也会喜欢蝉芜的作品。
没过几分钟,这位二次元朋友直接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她气愤道,自己识图搜索到了蝉芜的画,与之一同出现的,则是抄袭者的作品。“这么狠?人家这系列都没画完,她把周边都做出来了?”相当于母亲刚生出小孩,就被陌生人抢走了。
怪不得小蝉发现被抄袭后,在各大社交平台上都发了举报抄袭的帖子,还置了顶。
小蝉联系到我,希望我能作为律师,帮她处理此事。她足足列了四点要求,要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
当天下午,抄袭者的家长和学校联系上了小蝉,很快,她们定下了视频会议的时间。
晚上,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就收到了小蝉在群里开会的进展:“学校没有逃避责任,承诺会按照校规处理;对方同意公开道歉,并录制道歉视频供我自行保存。特别感谢您的帮助,感恩!”
当天夜里,那位学生就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公开的道歉信:
“在未取得授权的情况下,我在毕业设计作品中擅自使用了小蝉老师的线稿。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此对您进行郑重地公开道歉。我已将毕业作品全部撤下销毁,并自愿接受学校给予的处罚。最后,再次和您说声对不起。”
正当我以为事件已经完满解决时,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收到了小蝉的消息。
她对这封道歉信并不满意。

抄袭小蝉的学生叫春晓。
春晓公开发布道歉信的社交账号,粉丝量为0,关注的人没有几个,之前也没有发过任何内容。
很像是为了此事临时注册的新号。
小蝉就像自己所画的那个警察人物一样,追求正义,她希望对方能在道歉视频里说得更明确一些,有点像是做笔录那样,讲出“作案”经过。比如具体的剽窃过程,制作了哪些实物周边,展出了多久等。
小蝉还想让学校领导能陪抄袭的春晓共同出镜,说明毕业设计的审查情况,和对春晓的处分决定。
我顺着裁判文书网,搜到了几份法院认可的道歉文案,跟春晓发的对比了一下。
实话说,春晓发的道歉信要素齐全,侵权人、侵权事实、以及真诚的道歉都有,没什么大毛病。更何况,即便是走到诉讼层面,法律的目的也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拉着对方反复“游街”。
世上很难有完美的道歉。
我没有立刻回复小蝉,而是停了下来,重新观察这个女孩。
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只能从一些碎片的信息里,拼凑出大概的样子。她本科毕业于国内top2大学,当年的毕业设计很有批判性,是想用图像证明,现代科技如何挤压人和动物的生存空间。
我看过这个设计,明明是生活中很常见的城市灯光,但是她通过美术技法,将光塑造得非常异样,我才突然意识到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画面竟然都是光污染。她肯定生活中是个细腻的人,也较真,渴望让大家关注社会现象。
本科毕业后,她进入世界顶尖的艺术院校读研。
我能想象她的履历会有多漂亮,而她也许也为此骄傲——她的朋友圈背景,至今仍是本科毕业拨穗时的照片,她穿着学士服笑容灿烂,总会让我想起谷爱凌那样阳光自信的女孩。
而抄袭者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点开之前小蝉转发给我的聊天记录。
春晓妈妈发来的诊疗单上,医生开具的几种药品都是用来治疗严重抑郁症和焦虑症的,而春晓的就诊时间是4月和5月,那正是她在准备毕业设计展的时候。而且距离开展的日子越近,她的药量也从一日两片,增多到了一日三片。
我根据春晓诊疗单上的时间细节推测,她正是因为画不出毕业设计才会抑郁。
而且她有可能是因为抄袭导致了抑郁症病情加重:她选择抄袭的那个时间节点服药量增多。或许是她不敢面对这组作品获得的称赞,甚至不敢在作品旁写上自己的名字,因为每一声赞美对她来说都是讽刺,从选择抄袭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活在了别人的阴影下,等到一场终将到来的审判。
医生在她的病情处理意见一栏写:“增强家庭和学校支持”“药物专人保管,严防自杀自伤”。
我问了学心理学的朋友,什么情况下医生才会在诊疗单上写“严防自杀自伤”?
对方回复我,通常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春晓在就诊过程里,和医生透露过自杀的倾向。
要么就是真实发生过自杀未遂事件。
没多久,小蝉妈妈又给我发来消息,她和春晓的妈妈谈崩了。
她发了足足六点要求,要求春晓在道歉视频里说明,是在小蝉完全不知情的的情况下,私自使用、直接照搬小蝉作品,并刻意抹除水印,作为自己的毕设作品。
我作为一个律师,肯定不能只是顺从当事人,我还得为她们设想达到诉求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一定要按照小蝉和她妈妈的诉求来录制视频,很可能会把本来有利于我们的局势变得复杂——
让春晓把手机放在面前,镜头对准自己,举着身份证,照着提前写好的稿子,磕磕绊绊读出来。小蝉要求的每一个强调“主观恶意”的词语,都可能刺激春晓的情绪,让她录不下去。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也许会直接把她逼向崩溃。
抄袭是违法的,我们也应该让春晓接受相应的惩罚,但小蝉的初衷,绝不是要威胁到对方的生命健康。
同样的,小蝉是一个天才画手,她有支持她的家人,还有很多喜欢她的粉丝,我相信她未来会拥有一份很漂亮的履历,而这样的履历绝不能沾上血迹。
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我无法想象,未来每一次小蝉在网上发作品时,都有人在下面评论:这不是“杀人犯”吗,大家不会忘了那个被她逼死的女孩吧……
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我要把双方都拉回解决问题的正轨上。

两位妈妈怎么会聊崩了呢?我尝试从她们的聊天记录中找到头绪。
因为小蝉有时差,我和她、她妈妈拉了个群,一起沟通维权的事。
小蝉妈妈给我发大段文字时,总是以“李律师,您好”开头,“祝好”收尾,事事有回应。
我猜想她应该是一个长期泡在工作环境里的人,习惯了这样的职场礼仪。而她会提出让春晓进一步录制道歉视频的原因,很可能是春晓发布道歉信之前,没有跟她和女儿小蝉确认过。
她或许是觉得对方想要先下手为强,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了,让自己和女儿没话说。
她现在对春晓那边是很不信任的,所以态度才会如此激烈,要求对方这次逐字逐句讲述自己的行为。
那么作为抄袭者的春晓,和她的妈妈,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信任?
我看了一下两对母女的聊天记录。
春晓的妈妈态度其实算是诚恳,一直称小蝉为“小蝉老师”,起初发来春晓的诊断书时,她只是说:“请您看一下就医情况,我们不是找借口,只是想沟通,您要做怎么处理,我们一定照办”。并不是人们常见的那种道德绑架。
这次,当小蝉妈妈针对录制视频提出了六点新的要求时,春晓妈妈却罕见地编辑了一大段话。
她说,因为时差,和小蝉的第一次视频电话约在夜里,女儿当时已经服过抗抑郁药物睡去了,但坚持要起来参加视频会议,亲自向网络另一端的小蝉道歉,来表达歉意。
春晓发布道歉信之前,把内容发给过小蝉,只是小蝉没有回复。等待回复的每一分钟,春晓都在胡思乱想,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写的不对,改了又改。她觉得越早发出来,越能表达认错的诚意,才会在没有经过小蝉同意的情况下发布。
收到小蝉妈妈发来的更多要求后,作为母亲,她没有立刻告诉孩子。
她希望能再开一次视频电话会,“诚恳希望双方达成全部共识,再完整执行。”
整段话里,春晓妈妈总共说了六次“抱歉”。
看得出她编辑了很久,整段话很通顺,读来没有一丝磕巴。但也许恰恰是因为言语过于严谨,反倒看来冷冰冰的,没有情感,阻隔了一位母亲对另一位母亲的理解。
春晓妈妈真正害怕的,不是道歉,而是无休止的道歉要求。
对她来说,也许每天女儿能够不哭,能吃好饭,睡好觉,都已经是一种奢侈。同样出于一颗保护女儿的心,她也无法让女儿一次次地受到刺激。
小蝉妈妈看完对方的消息,觉得对方不肯按照她们的要求,没有再沟通下去的必要了。
临了还问了我一句,“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作为这起案子的律师,我深知此时最关键的,是让她们重新坐回谈判桌。
我搬出自己十年的从业经验,告诉小蝉妈妈,我知道什么样的当事人能调解,什么样不能。春晓这边的态度算是诚恳的,双方试着再沟通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我的带教律师曾和我说过一句话,到今天我都记得:“律师永远是船长而不是舵手。你要来控制航向,而不是只会掰方向盘。”
既然双方都是诚恳地想要解决问题,那我就要把她们一同拽着走向目的地。
我建议小蝉妈妈无须纠结道歉信的内容,毕竟从法律角度来看,春晓的道歉信也没有问题。
至于道歉视频,我帮小蝉这边调整了更和缓的措辞,删减了一些要求对方阐释自己恶意的表述,历数过错对小蝉也没有意义。而如果我是春晓,这样的要求显然是更容易接受的。
不久后,她们约好了下一轮的沟通时间。
小蝉妈妈问我能不能同她们一起,我没有答应。我很少以律师的身份,直接和对方当事人谈判,要谈也是和对方的律师谈。否则这个身份一旦出现,就会引起对方的戒备和抵触心理。
从业十年,我更习惯称自己为争议解决律师,而不是诉讼律师。
甚至可以说我胜诉的案子并不多,不是因为输了,而是我推动的案件在谈判中就会有结果,不必走到判决的那一步。我希望法律只是一个解决纠纷的工具,不要变成每个人的生死角斗场。
小蝉这边一开始就拒绝了经济赔偿,她只求一个道歉,这是完全合理的诉求。
而春晓那边,从事件发生起就迅速加了小蝉的微信,想要寻求一个解决办法,也不像是逃避责任的人。
这两个女孩完全有机会避免“角斗。”
最后,我答应了小蝉妈妈,虽然不能陪她一起谈判,刺激对方。但我可以全程在微信上给她和女儿一些指导,帮助她们得到一个更能让她们自己满意,感受到对方真诚的道歉。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连续几声“咔嗒”的消息提示音震醒,半睁着眼摸到手机,解锁屏幕后就看到了小蝉的消息:“这该怎么回复更好呢?”“再请教您一下,这个要求合理吗?”
她们一边和对方聊,一边发微信不断问我。
我“腾”一下从床上跃了起来,光脚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检索。
我能看到的,只有小蝉这边单方面传来的信息,但在回复的时候,却要设想两对母女沟通时的样子。她们正面对面打视频电话,任何停顿都会看起来不自然,所以为了更快回复,我直接对着手机语音转文字。
“咱们先说道歉信的事儿,道歉视频和学校怎么处分,一会再单独说。”
“你可以引用她发的道歉信,发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也算是给自己的粉丝一个交代。”
小蝉自然是乐意。春晓发的道歉信隐去了真实姓名,无需过多顾虑,很快春晓也同意了。
第一件事搞定!接着是道歉视频。
春晓这边对道歉视频应该怎么录,始终有些犹豫。毕竟她要拿着身份证,还要露脸录像。
我提前想过这个问题,帮小蝉写好了道歉视频的录制内容,用语很客观,不至于有什么泄愤一样的话,会刺激到要念出它的春晓。
春晓答应了录制内容。但作为律师我很清楚,如果双方没有商量好具体时间,谈好的事情就都有反悔的余地。于是我让小蝉承诺对方,视频仅作私人保存,绝不外传。
得到承诺,春晓很快就回应了,自己会在哪个具体时间,录制视频给过来。
至于最后一件事——学校如何处分会让小蝉满意?我原先预计没那么乐观。
因为早先时候,春晓和校方加了小蝉微信,约视频也迁就小蝉的时差,主动说要不约在夜里,所以小蝉还怀疑过,“正常老师哪能这个点不睡,该不是她爸假扮的吧?”
以至于我给她支招,可以上学校官网找到老师的邮箱或电话核实。
我本以为这次小蝉依然可能因为不信任而提出质疑。
结果出乎的我意料。到了和学校商量的环节,小蝉只提了一点需求,就是监督春晓销毁抄袭的成品。
校方估计没有想到小蝉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迅速应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网上打字沟通就会有矛盾的两家人,在视频会议上,能进展得那么顺利。
事后想想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只有面对面才会建立起码的信任。这两家人看到彼此,就会意识到原来你也是个大学生、你也是个为女儿焦急的妈妈。
视频会议结束后,小蝉和我说事情都解决了,学校取消了春晓这次的成绩。

两周以后,我再刷到小蝉的社交账号时,她置顶的消息已经从维权帖子,变成了对维权后续的交代。
之前无比纠结道歉信内容的小蝉,在这个帖子里,并没有大篇幅地讲述对方如何抄袭,印刷了什么东西,而是着重的感谢了老师、同学、朋友,以及网友们的支持。
在那篇帖子下,我看到很多留言,“终于看到抄袭付出代价”“恭喜维权成功”“正道的光”。
小蝉给每一条都点了赞。
同时我也看到,她在留言区里回复网友,像是为春晓讲话那样,说自己相信这位学生认识到了错误。
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小蝉能自然地聊起对方的态度端正了,说明她不是因为被道德绑架才原谅对方。而是她通过对方的表现,感觉自己能放下心里的包袱,最终选择了谅解。
我这才相信小蝉说的:事情都解决了。
这场审判的结果终于到来,但要知道,这并不会毁掉谁的人生。
一个月后小蝉取消了所有置顶,那篇维权结果的帖子,淹没在更多新的作品之间。
曾经的那个系列她依然在更新,她为其中的一些线稿填了色,不同于春晓当时选择的颜色。她的线稿上,只有一抹亮眼的黄色,穿插在黑白线条之间,紧紧抓住了观看者的注意力。
我知道,那才是属于这个女孩的光。

故事讲完,李不疑和我分享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叫“死胡同时刻”——源自她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其实只是你的情绪走到了死胡同,而不是你的人生走到了死胡同。”
在这个故事里,蝉芜和春晓也许都曾经历这样的“死胡同时刻”。
维权没有希望,就不再抱有对创作的信心;交不出毕业设计,人生就完蛋了。所以她们在面对问题时,才会过分用力,甚至走上了抄袭的歪路。
而事实是,任何我们当时觉得难以越过的障碍,解决不了的难题,最后都没有毁掉我们的人生。
因此她想称这些时候,叫“死胡同时刻”。
我们无法否认眼下的难题,但这个词在提醒着我们,问题总会解决,指针永远向前。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赵岛泥 小旋风

插图:大五花

本篇6938字

阅读时长约18分钟


如果你想阅读【李不疑】更多故事,可以点击下面的图片↓

天才捕手计划
捕捉最带劲儿的亲身经历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