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是麦家陪你读书的第2688天,共读的是第378本书——韩国作家韩江的作品《素食者》。《素食者》
在昨天的共读中我们读到姐夫和英惠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姐夫被判定正常就出院了。而英惠则一直在医院里,她开始自言自语,不吃肉,甚至也不吃饭,她幻想自己可以变成一棵树,不用吃饭,只需要阳光就可以活下去。妹妹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对一直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姐姐来说也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很久以前,她和妹妹曾在山里迷了路。当时,九岁的英惠对她说,我们干脆不要回去了,但那时她并不理解。“你胡说什么呢?天快黑了,我们得赶快找到下山的路。”她说。因为父亲总是对英惠动粗,而身为长女的她已经要代替终日辛劳的母亲给父亲煮醒酒汤,所以父亲对她多少会收敛一些。只有温顺且固执的英惠却不懂看父亲的脸色行事。她开始问自己,难道说是她无法阻止吗?阻止那些无人知晓的东西渗透进英惠的骨髓。那天的家庭聚餐,如果在父亲下手打英惠以前,她能死死地抓着父亲的胳膊不放的话,就能改变结局了吗?英惠第一次带妹夫回家时,不知为什么那个面相冰冷的男人就没给她留下好印象。如果当初她反对这桩婚事的话,就能改变结局了吗?如果她没有跟丈夫结婚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英惠所遭遇的伤害了。当她思考到这些问题时,她感觉她的自己的脑袋也迟钝得快要麻痹了。其实,她也有一个无法向人倾诉的秘密,两年前的四月,也就是丈夫拍下英惠的那年春天,她的阴道出血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她担心如果是得了不治之症,那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呢?一年?六个月?或者,只有三个月?然而她和丈夫已经很久没有互相关心过了。她独自去妇产科看病,当她站在往十里地铁站等待着换乘地铁,遥望着车站对面临时搭建起的、破破烂烂的简易房屋和毫无人迹的空地上长满的野草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未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自有记忆以来,童年对她而言,不过是咬牙坚持过来的日子罢了。即使她确信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这种确信促使她从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即使她的任劳任怨,让她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颓废的建筑和杂乱无章的野草,她竟变成了一个从未活过的孩子。她隐藏起紧张和羞耻心去看病,幸好卵巢没有异常,医生说之后便会好起来。她的生活又一次被她把控住了,未来也会这样生活下去的。于她而言,唯一不同的是当她再次环视房间里的物品,她终于发现那些东西都不是她的,正如她的人生也不属于她自己一样。她开始失眠,也梦见妹妹所说的树。她回到椅子上。但此时的英惠丝毫没有反应,她察觉到英惠的指甲已经薄得和纸一样了。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始终不愿相信的问题。“你真的疯了吗?”她把食指放在了英惠的人中上,微弱且温暖的鼻息有规律地触动着她的手指。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当下也开始经历不为人知的痛苦与失眠,这正是英惠在很早以前所经历的一个阶段。难道说,英惠已经步入了下一个阶段?所以她才会在某一个瞬间,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在过去失眠的日子里,她总是胡思乱想,假如不是儿子智宇,不是孩子赋予自己的责任,也许自己也会放弃的。儿子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都会逗笑她,也会让她突然愣住。有时,她不敢相信自己在笑,所以会故意笑得更大声。每当这时,她发出的笑声与其说是快乐,不如说更接近于混乱。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哪怕是再惨不忍睹的事,也还是会照样活下去,有时还能畅怀大笑。每当想到或许他也过着同样的生活时,早已遗忘的怜悯之情便会像睡意一样无声地来临。隔着眼前这具空壳般的肉体,英惠的灵魂到底进入了哪一个阶段呢?她回想起了英惠倒立时的样子。难道在英惠看来,那不是水泥地面,而是树林中的某一个地方?难道英惠身上真的长出了坚韧的树枝,手掌生出的白嫩树根正紧握着黑土?当阳光贯通英惠的身体,地下涌出的水逆流而上灌充她的身体时,她的身体真的会开出花朵吗?当英惠倒立舒展身体时,她的灵魂深处真的在发生这一切吗?“可是,这算什么!”她出声地说。“你正在走向死亡啊!”随后医生过来想要把胃管插进英惠鼻内,以延续生命,然而英惠又是一阵猛烈的挣扎。英惠的身体在她的怀里抽搐着。医生的白大褂上溅满了英惠的血,她愣愣地望着那些会让人联想到巨大旋涡的血痕。“必须马上转院,赶快去首尔的大医院。治疗好胃出血的问题以后,好在那家医院做颈部大动脉注射蛋白质的手术。虽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医生说。两名护工抬着载有英惠的担架迅速走了过来。英惠紧闭着双眼,那张干净的脸蛋儿就跟刚洗完澡进入梦乡的孩子一样。她被送上了救护车。“你能伤害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体。这是你唯一可以随心所欲做的事。可现在,你连这也做不到了。”英惠发出呻吟声,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姐姐。有什么东西在那双眼睛的背后晃动着,那是某种恐惧、愤怒、痛苦,还是隐藏着她不曾知晓的地狱呢?她突然开口对英惠窃窃私语了起来。“……说不定这是一场梦。”她低下头,像被什么迷住了似的把嘴巴贴在英惠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梦里,我们以为那就是全部。但你知道的,醒来后才发现那并不是全部……所以,有一天,当我们醒来的时候……”救护车行驶在开出祝圣山的最后一个弯道上。她抬起头,看到一只像黑鸢的黑鸟正朝着乌云飞去。她安静地吸了一口气,紧盯着路边“熊熊燃烧”的树木,它们就像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散发着绿光。她的眼神幽暗而执着,像是在等待着回答,不,更像是在表达抗议。经过一周的共读,我们读完了韩江的小说《素食者》的故事。分别从英惠的丈夫、姐夫和姐姐的视角经历主人公英惠从拒绝吃肉,到她发展到什么都不吃,只喝水,到她相信她真的变成了一株植物。英惠只是因为童年时候的痛苦杀戮的回忆侵蚀到她的梦境,于是她开始失眠,她想用拒绝吃肉,来抵抗梦境的折磨,她想要抗拒人性中残忍的部分,不惜采用一种自毁的方式。在小说的排列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英惠被规训的过程。起先是丈夫的不理解和抗议,丈夫并不在乎英惠的改变,在他心里英惠只是一个用来维持他生活和社会身份的工具罢了。父亲暴力地打英惠的脸,母亲哄骗女儿喝下肉汤。在家人看来他们都自以为在为英惠着想,可没有一个人是从英惠的角度出发,试着去理解她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家庭作为社会构成的基本组成部分,往往也成了规训最先发生的场所。在小说的第二章姐夫作为一个艺术家的身份,他把英惠作为他艺术创作的灵感,他好像看到了英惠,给予英惠以人的尊重,在此期间,英惠的失眠有被治好。然而,当我们从姐夫的视角来看,姐夫并没有要真的拯救英惠,而只是想要满足他自己的欲望,而他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注定会酿成不可逆转的悲剧结局。在第三章姐姐的视角里,仁惠为我们提供更多和英惠小时候的童年记忆。原来英惠一直在父亲糟糕的脾气下度过童年,而姐姐在童年时也只是在用她学到的生存技巧来应付这一切罢了。看着英惠日渐疯狂,姐姐也被带进了这个痛苦的漩涡。她开始渐渐理解了英惠,因为她发现自己只是在完成好他人所带给她的每个角色,却从来没有活过一天她自己,当她意识到英惠在与这种规训做抗争时,看到一切的她也陷入了痛苦。在庞大的规训群体里,人类的选择似乎要么是被改变,要么就是被吃掉。如同第一章里妈妈对英惠说的:你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而小说的结尾所表达的抗议,也许正是对这种暴力规训的抗议。韩江在布克文学奖颁奖礼上的致辞中提到:我在写作时,经常会思考这些问题:人类的暴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如何界定理智和疯狂;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或许韩江正是想通过创造“英惠”这样一个放弃暴力,放弃肉欲的角色,以这样的个体,来触碰人类群体,描写人类的暴力。也在试图寻找对抗这种暴力的希望。韩江说“我觉得写作就像是点燃火柴,在一旁凝视火苗燃烧,直至熄灭。也许这就是小说所能做的一切。就在这凝视的瞬间,向人类和人生提问。也许,我就是在完成一部部小说的过程中推动着我的人生前进。”《素食者》的故事到今天就读完了,希望能给你带来不同的阅读体验与思考感悟。下周,我们将共读苏童的作品《我的帝王生涯》。
《我的帝王生涯》
苏童说:“《我的帝王生涯》的写作大概只是一个很长的白日梦。”
小说以一种近乎魔幻的笔法叙述帝王生活,讲述了一个不该做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一个做皇帝的人最终又成了杂耍艺人的故事。
作者为此虚构了一整个帝国,在这个国度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时代的影子,但当你对号入座的时候,所有熟悉的事物背后却都隐藏着陌生。
一代君王如何沦落为卖艺技人,敬请期待下周的共读!
本周共读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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