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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山高林密,历史上人口较少,狼(延庆人也称之为麻狼子 )曾是长期陪伴人的恶邻。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闹狼”时期,一到天黑,人们就关门闭户不敢外出。这一时期,狼进村入户叼过鸡鸭猪羊,吃过幼儿,咬伤过少年和老人。惟其如此,狼的众多故事传说曾是一代又一代延庆人,尤其是儿童的梦魇。
延庆版“狼外婆”故事
说的是一家人,丈夫常年在外做工,妻子带着女儿“门插管”和儿子“门了吊”相依为命。
一天早上,娘准备去姥姥家探亲,留下女儿“门插管”和儿子“门了吊”看门。临行时,娘做好了饭,一再嘱咐两个孩子,一定关好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说完,娘就去了姥姥家。傍晚回家时,娘在半路一个树林里,迎面碰见一个老狼变成的老太婆,她假装亲热和娘打招呼,问三问四。娘是善良的人,对这个老太婆缺乏戒心。于是告诉她:自己从娘家回来,留下女儿“门插管”和儿子“门了吊”看门,现在准备回家,并且告诉老太婆自家的具体位置。
老太太听了之后,非常高兴。于是她对娘说,你看后面来的那个人是谁。娘一回头,老太太恢复了老狼的本相,一口咬住娘,将她咬死吃了。
天黑之后,贪心的老狼想起了娘的两个孩子“门插管”和“门了吊”,于是她变成娘的模样,悄悄回到家敲门。两个孩子问,你是谁?老狼答道“我是你娘。”两个孩子听着声音有些不对,便说娘的声音不是这样,老狼说路上风大伤风感冒了。
孩子们从门缝一看,发现老狼光着头,于是说我娘戴着蓝头巾,你咋没戴?老狼听了,便躲到一边悄声念动咒语:“东来风,西来风,给我刮条蓝头巾。”说也奇怪,一条蓝头巾随风飘来。
老狼戴上蓝头巾后说:“这下给我开门吧。”两个孩子继续从门缝看,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便说:“我娘脸上有麻子,你咋没有呀。”老狼一听赶忙转身念咒语:“东来风,西来风,让我脸上长麻子。”于是老狼脸上真的长了麻子。
虽然如此,两个孩子还是犹豫着不敢开门。老狼急了,于是喊起他们的名字:“门插管、门了吊,快给老娘开门来!”
两个孩子听到叫他们的名字,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进屋之后,该睡觉了。孩子们问老狼谁挨谁睡。
老狼看到男孩“门了吊”比较胖,女孩“门插管”比较瘦,就说:“胖的挨娘,瘦的靠墙。”结果她将男孩“门了吊”搂在了自己的被窝,让女孩“门插管”睡在后炕。
半夜时分,老狼趁着黑暗露出本相,捂住男孩将他吃了。当老狼吃男孩手指头发出咀嚼的声音时,“门插管”就问:“娘,你吃什么呢?”老狼说:“你姥姥带给我的瓜子。”不久,老狼又啃男孩的骨头,“门插管”忍不住又问,老狼说这是你姥姥给的炒豆。
“门插管”感觉不对劲,因为娘不会自己吃东西不给孩子的。于是她起来要到院子里尿尿。老狼怕她跑了,就用绳子拴上“门插管”的一只手,让她牵着绳子去尿尿。
“门插管”尿尿之后,哪里敢回屋子。她赶忙爬上院子里的大核桃树上躲了起来,同时把绳子拴在一个大树叉上。老狼见“门插管”迟迟不回屋子,于是就来到院子里,这才发现树上的“门插管”。老狼问“门插管”为什么上树?“门插管”说树上有许多好吃的肉干。老狼一听,来了食欲,于是要求“门插管”将她拉上树去吃肉干,顺便抓住“门插管”。“门插管”答应一声,就用绳子往树上拉老狼。拉到一半时,“门插管”突然松开绳子,老狼没有防备,一下子摔了下去,恰好掉到树下的水井里去了。
“门插管”见状,赶忙下了树。看到老狼正在井底挣扎,于是就说,你不是我娘,你吃了我弟弟,你是饿狼。说完,“门插管”不顾老狼哀求,赶忙往井里填土,最终将老狼埋在了井下。
不久,井口上长出一棵大白菜。“门插管”很奇怪,她将白菜挖下来放在案板上。用刀刚一切白菜根,就听白菜说:“好切老娘脚趾头。”再往上切,又听白菜说:“好切老娘的腿”、“好切老娘的腰”“好切老娘的头”,同时,白菜往案板上流了很多血。“门插管”一看太恶心,只好将切好的白菜都仍掉了。
“晌午歪,狼打栽”和白眼狼
关于狼的习性,延庆东部地区有这样的描述;“晌午歪,狼打栽,老爷儿落,狼趴道。”所谓“晌午歪,狼打栽”,说的是正午之后,狼开始确定觅食的方向。为此,狼倒立起来,当身体倒向哪个方向,狼就决定向哪个方向行走前去觅食。本以为这是延庆人的想象,但是看到明代康海的杂剧《东郭先生误救中山狼》后才知道,延庆人说的没错。这个剧本有主人公之一的赵简子这样一句话:
(赵)兀那汉子,您还不知。这狼将远逐食,必先把身儿倒立以卜所向何方。
也就是说,延庆人对狼的认知和明代人是一致的,也许延续了明代人对狼的认知。
至于“老爷儿落,狼趴道”,说的是太阳落山,狼已经到达觅食地点,开始设伏猎食对象了。
白眼狼喂不饱,这是延庆人爱说的一句话。
关于白眼狼,延庆有这样一个传说。
说的是一家人在养活一只小狗的同时,也养活了一只小狼。小狼小狗在一起不分彼此,生活得很快乐,一年后就长大了。这家主人也很快乐,认为狼已经驯化过来。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时狗却出现异样,经常在主人熟睡的时候大声狂吠。主人很生气,于是打骂了这只狗一顿。没想到这只狗没变化,依然在他熟睡时狂吠。主人感到蹊跷,于是开始装睡,眯着眼观察动静。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假装熟睡开始打呼噜时,那只乖巧的狼竟然对他露出獠牙准备吃他,幸亏那只狗狂吠不止进行制止,那只狼才停止了行动。
主人终于明白,白眼狼是喂不饱的,也驯化不过来。于是,他选择一个时机,果断杀死了白眼狼。
因为长期和狼打交道,延庆形成很多和狼有关的特有语言,例如:
麻狼子进院——找挨吆呼!
老母猪上山——狼干粮。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狗怕猫腰,狼怕鞭梢(鞭子抽和鞭子响)。
不怕群狼,就怕独狼。
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打狼(断后)。
别这么打狼似的闹腾,注意点影响。
狼叼的肉让狗吃了。
歪脖横狼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回应一下题目,延庆的狼都到哪里去了?解放后生产生活的巨大变化和人们对狼的多次清剿,如今除极少数狼躲在深山隐居起来之外,狼在延庆已经逐渐变成了传说。
注:
门插管:双扇门里的小横木板,可以关注门扇。
门了吊:指门窗搭扣,用来上锁的依托。
作者 | 冠山散人
编辑 | 赵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