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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记丨62.阴雷掌
跟侯道长聊天,有时候会觉得没头没脑。
比如,那天,道长忽然莫名其妙地问我:“你抓过苍蝇吗?”
“没有,我又不吃。”
“滚蛋,我还想教你阴雷掌呢,不教了。”
我立马觉得后悔:“您讲,我吃还不行吗?”
道长哈哈大笑,说:“不是让你吃。你小时候没抓过苍蝇?”
我说:“我没事抓它干吗?多脏啊!”
道长说:“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抓苍蝇,练阴雷掌。”
道长对抓苍蝇的过程说得津津有味,看那样子是没少抓。“苍蝇落那儿了吧,就看谁手快。‘砰’就抓住了,还不能把它抓死。抓死呢,不行!没得玩了,要活蹦乱跳的。”
道长特别强调抓苍蝇的技巧:“苍蝇不是落到桌上吗?你要很快,‘咵’一把,就要抓过来,还要空心抓。你要抓实在了,挺恶心的是吧?苍蝇也死了,也不能练功了,对不对?”
还有,“抓苍蝇啊,最重要的就是,你快速地把手掌内上下左右这么一旋,把苍蝇抓进来,旋转,一晃一晃,它就像喝酒一样,晕了。你要尽量让它不乍翅,让它的那个翅膀打不开了……”
其实,我关心的是:“您抓苍蝇干吗呢?”
道长说,抓苍蝇练功啊。提前准备一个火柴盒,当时叫“洋火盒”。把苍蝇抓在手心里,要迅速扔到火柴盒里,趁它晕的时候把火柴盒关好,这个动作要慢了,苍蝇就飞走了;使劲要是太大,就把苍蝇捏死了。所以,要快速一甩,把苍蝇甩进去,还不能摔死。总之,要抓活的。
然后,对着火柴盒练阴掌,用五方雷气去震。打的时候,距离不能太远,太远了功力达不到;也不能太近,太近一下打死就没意思了。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距离,用内功去震这个火柴盒里的苍蝇。不能震死,最好是震晕;苍蝇活着,但飞不起来。
我觉得,苍蝇要是能说话,肯定会说:“道长,给我一个痛快吧!”为啥要这样呢?道长说,打轻了,没反应,没有意思。打重了,直接打死了,就没得玩了。
这么练,看着是好玩,其实也是对火候的拿捏控制的训练。道长那时候学功夫,并没有系统的理论。老太爷看你功夫到了,就给你说几句。就是这样练,大家不知不觉,就练出来了。
这其中还有配合几个手诀,比如雷诀、震字诀等等。
道长说,这个火候很难把握,经常十次才能成功一次。另外,自己练功的时候,不打苍蝇,手往外打的是外斜线,像个八字;有时候光顾打了,方向不对,打一会儿自己的脚就肿了。说是肿,就是那种脚上的皮肤都涨起来、炸开来的感觉,所以道长的原话是“脚炸了”。
我说:“您练打苍蝇有啥用呢?”
道长说,用处大着呢!
有一回,道长逮了一只苍蝇,打得很兴奋。打一会儿就开始琢磨,怎么能把它打晕。这个时候,进来一个师弟,说是师弟,其实岁数比侯道长还大四五岁的样子。这个师弟特别爱“闹”,看见侯道长正在那里出神,就想闹着玩,吓他一吓。于是悄摸走进来,走到道长背后,突然“嗷唠”一嗓子。
这个时候,道长正在全神贯注地琢磨阴掌的门道,感觉好像悟到了窍门,好像又没有,有点感觉又模模糊糊。正在这个似想出来没想出来的时候,师弟这一嗓子,把道长吓了一激灵,眼睛一闭,一掌就打了过去。只听到“哽儿”一声,一睁眼,师弟已经给打趴下了。
我正想问,您打哪儿了?那边道长已经说了:“你别问,别问我打哪了?我只是想起来讲一点儿,真打哪了还真不知道。”
道长说:“那时候其实还没有那么高的功力,能把他打趴下是个巧合,他突然嚎一嗓子,真把我吓一激灵。你想啊,自己心里边儿那个着急,心痒难挠啊,想啊想啊,在那儿憋呢,像憋宝一样,憋憋,憋憋,他突然一嗓子狼嚎一样,你说你害怕不害怕?这一下,一个急劲儿,很纯,打巧了。”
我说:“练这个功夫也不能上来就练抓苍蝇吧,总得先练练别的基本功吧?”
道长说:“那当然是有条件的,至少要有三个条件,达到了才能抓苍蝇。”
五雷掌,或者说雷掌、闪电手的练法是从外功入手,先练八大形,也叫八大势,五掌分五气,五气配五行,五行合五音,五音寻(印)五脏,和八大式加起来称十三掌,也就是十三闪电手。每一手配合一个时辰,每一个时辰配合一个咒语。(公众号:潜真堂)
练到一定程度,就达到了道长说的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叫“五脏火起”。比如说调动心脏,心属火,能明显感觉到火起了。肾属水,明显能感到肾这个地方,或者说肾经,或者说是身上某一个地方“歘”一凉,“这种凉是很凉,但还不是入骨的凉,也不是那种寒风刺骨的感觉,是一种很舒服的凉”。
第二个条件,是自己往下打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掌下气柱的形成。从外功入手,打出去有隐隐雷鸣之声,这个声音自己能听到,别人也能听到。能听到声音了,内脏奔腾了,就可以开始练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