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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记丨55.“抠门”的道理
侯道长和我师生相称,但这只是泛泛而言,实际在师友之间。我没有拜师,所以经常和道长开玩笑。说得最多的,就是道长“真抠门”。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要做个法事啊、起个卦啊、画个符啊、请个法器啊,虽然感情这么好,但道长总不忘了收钱。有的时候呢,多少随意,但一定要收钱。有的时候呢,那就是一分钱也不能少。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比如,我说,我写东西这么辛苦,您不奖励我一下?道长就咬咬牙,送我个扇子呀、小法器呀什么的。那情景,我感觉就像在拔道长的肋条骨。所以,拿道长开玩笑,说他抠门,那是最常见的事。
对此,道长也没有认真给我解释过,只说这是规矩。
我其实也没有多问,道门规矩大,遵守规矩也就是了。
在我的理解中,这不仅是规矩,也是侯道长和老太爷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两个人一人摆一个卦摊儿,谁挣的钱谁花,挣不来钱就饿肚子。当然,道长也没有真饿肚子,挣不到钱的时候,道长吃起老太爷的饭菜也毫不客气,老太爷也只当没看见。
反倒有一天,道长在和自己那些正式拜师的徒弟聊天的时候,把这个原因说了出来。
那一天,道长郑重其事地一发两问:“各位家人,问大家一件事情,知道请法器、算卦、看风水为什么要钱吗?还有,道长一般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供奉,为什么?”
徒弟的回答各种各样,比如“这是法,法不贱卖”,“受人之托,替人消灾”。道长说:“摸到边了,但还没有说到点子上。”
很快,徒弟们的回答就得到了道长的点赞。比如:“强行介入因果是有代价的”;“因为帮对方化解要损耗咱们的能量、福报,用财作为金的媒介五行转化一下,感觉应该是能量转换的意思,拿我们的福,消他的灾”;“不受供奉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承担不清楚的因果”……
看到徒弟们悟性很高,道长不由欢喜赞叹,同时也很感慨,因为道长回想起了老太爷的一件事。
道长记得很清楚,自己从十八岁跟着老太爷行走江湖,四处游历,阅人无数。但那时,有一件事,他也想不明白,因为老太爷给别人算卦啊、做法事啊都要收费,甚至自己的亲戚、家人做法事化灾,也都提前说明白,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钱不够?不做!
道长想,这也太抠门了,抠门都抠到自己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有一次忍不住问了老太爷,给自己姻亲家人做法事,怎么也要收费呢?老太爷当时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法不轻出!”
道长虽然不敢多问,但心里并不理解。
后来就发生了一件事。
道长有一个师侄——老太爷的徒孙,这孩子命犯童子。在道长这一脉,徒弟就相当于儿子,徒孙就相当于孙子一样的。道长说,老太爷是真喜欢这孩子,“要不是辈分在,直接收到门下了。孩子灵巧,老太爷说一,立时知道二、三,就这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