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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记丨63.阴雷接骨
对于雷掌的威力,我总是很好奇。
我问道长,您把师弟用雷掌打了,会不会伤人?
道长说,不会,就是打瘫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说,万一打个筋断骨折啥的呢?
道长说,你想啥呢!
不过,过了一会儿,道长说:“咱们的雷手、闪电手倒是能接骨。”
于是,道长讲了一个故事。
那一年,道长跟着谢老太爷“走江湖”,来到湖北红安县。不过,是不是红安县,这个需要存疑,因为道长所记的地名,通常是混乱的。我要是问得多了,道长就急眼了:“你跟我一个初中生较什么劲呢!”
好吧,反正是这么一个地方。
爷俩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住进一个“旅社”。道长记得,五毛钱睡大通铺,好的是一块钱的三人间;再好的就是两块钱,相当于现在的标间。当时,道长和谢老太爷住的是两块钱的房间,当然,也许是一块五的房间,道长说:“记不清了。”
我说,没关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道长继续讲故事。
到了中午,大家都去外边吃饭。这个时候,来了一辆货车,货车拉着东西。道长说,好像是对面一家“什么社”的东西,反正是公家的,很多人忙着去卸货。
这批货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是很沉,需要两个人搭着手,才能搬动。那个时候是夏天,可能没劲了,手出汗了,反正有一个人手一滑,货物砸下来,砸在一个人的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再看,一个年轻人的小腿折了,白森森的骨头穿过皮肉,直接“攮出来了”。
“攮出来了”,是道长的原话。我小时候家里就有一把匕首,我们那里叫“攮子”、“小攮子”。这个感觉,自己体会。
这个时候呢,道长和谢老太爷其实离得比较远,听到人群一炸锅,过去一看,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四周的人都慌了、愣了、不知道咋整了。
老太爷把人群分开,走进去看了看,说:“伟子,你去把他扶起来。”老太爷一手托着那人的脚踝,一只手拿住膝盖,两下一拉,只听“嗷”一声……
本来是“咔”一声,但这个声音被那人疼的声音盖住了,所以你只能听到一声惨叫。
老太爷生得仙风道骨,估计把所有人镇住了。大家都在那里看着,一个老头上来就接骨头,并没有人觉得不妥。
这时候,老太爷好像悠闲地拿出他那杆大烟杆儿来。一看见老太爷拿烟杆儿,道长马上给点烟,这是道长当时的“主要工作”。烟袋杆儿太长,道长一只手扶着人,另一只手给老太爷点烟。
不过,道长说,其实,他看老太爷拿出烟袋杆儿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后来,道长明白了:“这烟杆儿是老爷子的命,那可是舍不得撅啊。”
老太爷自顾自地抽了几口烟,大家面面相觑地看着他。
老太爷谁也不搭理,四下瞅瞅,对道长说:“你去拿根筷子。”
道长于是跑到旁边他们常去吃饭的那个饭馆的“筷笼子”里抄了几根筷子。道长说,那个老板看他来了,还满眼提防地看看他。这有两个原因:第一,那个时候可没有一次性筷子,都是需要反复使用的;第二,人家饭馆本来是吃菜要钱,米饭不要钱,但是道长去吃了一次,爷俩一顿饭一般是两荤一素,但道长年轻,一个人干他三碗五碗饭不在话下。所以,第二天再去,米饭就变成两毛钱一碗了。
道长拿了筷子,老太爷拿过一根,“咔嚓”一下撅断了。
关键的时候到了。
那个年轻人还在那里半坐着,一点儿也不能动。大家也围着“看戏”,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只见老太爷把撅断了的那根筷子拿在手里,左右各一半,两只手在一起指指戳戳,握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喝一声——“起!”
道长说:“这一声,把这小子吓得一激灵,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腾’地一下,一个人就起来了。”
站起来一看,自己居然能站起来了。
老太爷说:“回家,立马回家!”
年轻人在那里发愣。
老太爷说:“能走吧?”
年轻人说:“能走。”
老太爷说:“能走就走两步!”
小伙不敢说话,眼睛看着老太爷,那意思是:“能行吗?”
老太爷眉头一拧:“走。”
于是,受伤的年轻人试着挪步子,走了两步,刚开始还不敢使劲,尝试走了两步,发现居然能走路了,而且走得很利索,那条断了的腿好像——没事了!
老太爷看了看,说:“不要动了。找个人把你送回家吧,三天之内不要动,躺三天就好了,没事了!”
道长对我说:“这个人回去躺三天好没好?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处理完就走了。但是当时可是亲眼看到,他‘腾’一下自己就站起来了。”
别人都在看“热闹”,注意力都在年轻人身上。道长还是有个心眼,赶紧回头看老太爷手里的那根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