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共和国同行
苏州知青公众号国庆70周年征文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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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共和国同龄的一代，是和共和国同呼吸、共命运，一起成长的一代。共和国的坎坷中有我的脚印，共和国的发展中有我的奉献。”
排队的四个故事
作者 沈大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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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与篮子
放假了，我想帮妈妈做点事，主动提出要早点起床去排队买豆腐。那个年代吃穿用的大部分生活必需品是凭票供应的，而且都要排队购买。那天，我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到了小菜场。可是眼前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豆腐摊前虽然没几个人，但是竹篮子已经排起了长龙，篮子队伍中间还夹有砖块，一块砖也算一个人，都是昨天晚上就放上去的。无奈我只能在竹篮子加砖块的队伍后面挨着。天亮了，篮子和砖块都换成了人，我的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队伍。当快轮到我时，豆腐卖完了。我发誓第二天一定买到豆腐，于是回家让妈妈找了个破篮子，准备晚上就去摆上。刚要出门去摆篮子，突然有个人将我一把拉住，原来是我家楼下的邻居越越。他说：“光摆着不行啊，要有人守着。”越越要我把篮子交给他，并说王家张家的篮子都交给他了，他来值上半夜班，下半夜他哥哥来。真是金乡邻啊！我非常感激。等到下一回排队我也争取值了一个夜班。从那次排队过后，我一直有个梦想：等到实现了四个现代化，物质商品极大丰富时，我就不会去排队了！冰箱与灰色
全家一直奢望家里有一台电冰箱。当时双职工攒了点钱也能买一台了，可是没有“后门”还是不行。我当时在厂里宣传科当干事，知道厂党委副书记的爱人就在香雪海冰箱厂工作，所以找了个机会向领导透露了下属的心愿。书记非常关心下属，很快就解决了我这个“困难”，我终于获得了一张香雪海单门冰箱的内部供应券。我请了半天假，让朋友帮忙踩了辆黄鱼车直奔冰箱厂销售部。我们是在早上销售部上班的时间准时赶到的，可是销售部前面的大院子里，早已排起了两条长队，一条队伍是财务付款，另一条队伍是仓库取货，这两条队伍已经把这个大院子塞满了。“我有了券了，厂里又天天发货，为什么还排队啊？”一打听才知道，当时的香雪海单门有白色、浅灰、绿色的几种颜色，大多数人喜欢白色，而每天发的货中白色是有限的，为了抢一个选择权大家都赶早来排队了。二十年前，我曾为一块豆腐熬夜排队，今天为满足一个奢望我再次无奈地排队。我也很喜欢白色，但是我只能听天由命。排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队，最终我还是与白色香雪海无缘，拉回了一台浅灰色的冰箱。从此这台灰色冰箱为我家服务了十六年。待到女儿从美术学院毕业回来我才明白：灰色又称高级灰，是一种很时尚的颜色。这一天我和夫人游览了上海世博园一角。出发前就知道玩世博园很累，参观热门的馆要花上四五个小时排队，有朋友提醒我，自带个折叠小凳子很有用。然而懒得出去买那小凳子，我们决定尽量找不排队、队伍短的地方去，到了晚上在中国馆外、世博轴一带看看夜景就行了。上午，走马观花参观了亚洲几个小馆，都没有排很长的队，但是实在没有意思。下午，我动员夫人排一个队去德国馆，理由是既然排队人多，就说明值得看看，而且据保安介绍，排队最多三个小时。想当年熬夜排队买豆腐都经历了，这三小时排队算什么！在德国馆前，我们勇敢地闯进了人的海洋。我从队尾向前看，不见尽头，由隔栏组成的通道里可由两人并肩前行，先要通过一个露天的一百米通道，然后才进入有遮阳棚的区域，队伍要在里面来来回回绕圈子，一个来回约六十米，粗算算队伍总长一千二百米，人数五千左右，而前进的速度大概一分钟五米。在坚持了一个小时以后，我俩开始腰酸了，夫人只能用手撑着腰慢慢地向前。此时看着人家展开折叠凳子的一刻，十分羡慕。队伍中有位女士已瘫坐在地上，脸色难看，由家人看护着，他们也没有带凳子，大家都向他们投以同情的目光。世博的游人中三人中就有一人自备一个折叠小凳子，可谓世博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没凳子的想凳子，可带了凳子的又嫌麻烦，队伍一动，人就要站起来，那时候最好给小凳子装上四个轮子。两个小时过去了，腰酸背疼加上天气炎热，我夫人就快瘫倒在地上了，我扶着她前进，好像是在爬雪山过草地！夫人肾下垂做过上托手术，我有点紧张，害怕出事，真后悔没带小凳子！此时，夫人见有年轻人爬上一米高的隔栏坐着歇息，她这个快60岁的人也爬了上去，让我也爬上去，人流往前动了，就下来走，停了再爬上去。栏杆很细，坐得并不舒服，但也能缓解一下腰部的酸痛。我们轮流喝了一口凉水，继续跟上队伍。我们备足了水，可是在排队的时候不敢多喝，三个小时一旦内急，后果就难以想象了。特别说明一下：世博排队，人山人海，可是没有见到一人插队，也没有替身（包括篮子之类）出现，所以也没有人因为什么原因而暂时离开。夕阳西下的时刻我们终于走进了展馆大门，比预计时间多了30分钟。参观是在稀里糊涂当中，德国人关于城市环保的一些经验也无心思去学习，“德国制造”的展示也没有精力去观摩，只有最后的那个“能量球互动游戏”还有点感觉。一个超大的球状视屏（能量球）在观众面前转动并变换着图像，在主持人的指挥下，四周的观众大声呼喊，哪一边的喊声大，能量球就向哪一边靠拢。能量球多次向我方移动，因为我方包括我夫人都用力在呼喊。这一喊，身子骨爽多了！可脑子还有点糊涂：难道花上三个半小时排队，就是来玩一个游戏？假如我们有了小凳子，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吧？小区边的超市鸡蛋很便宜，鸡蛋市价三元多时，它出价两元五角、两元六角，最近市价上涨至四元多了，它出价两元八角、两元九角。每个会员每天只能限购一袋两斤，所以超市的鸡蛋铺前天天有千余人排队。我家的餐桌大多数靠这家超市供应，不去排队哪来便宜鸡蛋？于是我隔三差五去超市排队买鸡蛋。有天排队时遇上的一件事让我很难忘。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眼泪汪汪，怎么也不让奶奶拿一袋鸡蛋，噘着嘴说：“不拿，就是不拿，我们没有排队。”奶奶着急上火骂孙女：“小戆大。”原来，这祖孙俩正在排队，奶奶遇上了一位老姐妹，她手里已经拿到两袋鸡蛋了，一定要让一袋给奶奶，叫她们祖孙俩不要再排队了。然而小女孩只认一个理，要买鸡蛋就要排队，不排队拿鸡蛋就是不对。这小女孩的犟脾气让这位奶奶的朋友十分尴尬。见着祖孙俩顶着牛，队伍中我身后的一位老太太对着那个奶奶发话了：“你这个奶奶不对，你不该骂小孩呀，应该表扬她，小孩子从小就这样诚实，好事情！然后再好好跟孩子说明白，这袋鸡蛋也是排队得到的，不过是另一位奶奶排的队，是不是？”“是呀，好婆老早来了，人少，排了两次队所以会有两袋鸡蛋的。”奶奶的老姐妹终于对小女孩说得明白一点了，小女孩才接受了这一袋鸡蛋。队伍中的爷爷奶奶都来表扬小女孩了，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本文2021年编入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苏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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