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林涛
万没料到,深夜的房间里竟闯进一只蝙蝠。
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父亲在镇上教书。学校有一幢老房子,瓦脊,坡顶,砖木结构,剥蚀的墙砖和檐下黑色的檩梁,无不显出老房子的沧桑。
老房子隔开三间,有一间是父亲的办公兼卧室。室内摆着一张书桌,一把藤椅,一个书架,一张木床。为防蚊虫叮咬,木床架起了蚊帐。
老房子的屋檐下,除了常有燕子垒窝,蝙蝠也会将巢穴隐藏在这里。
一天夜晚,我独自在老房子里睡觉,沉睡间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骤停骤起,忽大忽小,似有老鼠作祟,还有噗噗扇动的声音,好像鸟儿振翅。
在黑暗中醒来,我心底冒出一丝丝恐惧,屏息再细听那声音,竟还听到了轻微的吱吱声。我料定是老鼠无疑,顿时胆大了许多,伸手到床头摸到灯绳,拉亮电灯,决心驱赶这不速之客。
我跳下床,瞪大双眼巡视着地面。突然,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扑棱棱飞到了书柜顶,它落在柜角,面目狰狞地朝向我。竟是只蝙蝠!
我大吃一惊,心扑通通直跳。这令人惊悚的“黑幽灵”怎么就闯了进来?那年我十一岁,从未有过和禽鸟对决的经验。深更半夜,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笼罩着我,觉是没法睡了,我必须投入战斗,赶走它。
我找到一把笤帚,追逐拍击蝙蝠。它哪里肯束手就擒,只与我周旋对峙,忽东忽西,忽上忽下,有时趴在窗户上,有时停在灯罩上,有时落在蚊帐边,有时伏在地面上,各种飞身戏弄,还不时“嘲笑”几声。我的目光随着蝙蝠移动,所有的神经都处在紧张的战备状态。笤帚不够长,我换了把长扫帚。
也许是蝙蝠感受到我猛烈的攻击,它开始狂躁不安地飞来飞去,我多次拍而不中,墙上的地图脱落了,桌上的墨水瓶被打翻了,经过半个时辰的周旋,蝙蝠似乎累了,越发昏头昏脑,竟飞进了蚊帐里。
此时,我已熟悉蝙蝠的手段,它只是模样吓人,并不能把我怎样。我的恐惧逐渐消散,想到它飞进蚊帐也许更易捕捉,更有一种得胜的信心。我站在床上,拿着苍蝇拍在蚊帐里来回拍打。
突然,它呼呼向我飞来,我只觉得它越来越大,只听“啪”的一声,它的翅膀拍在我的脑门上,我一阵眩晕。天哪!它竟然攻击我!再看清它时,它停在蚊帐一角,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似在对我狞笑。
那一刻,我的恐惧再次升起,真想呼救,更想回家,可是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决心要和它战斗到底。
我寻找攻击它的武器。枕头左侧有本书,我顺手抄起来投掷过去,一击不中,我接二连三地再击,有那么一下竟然击中了,可惜力道稍弱,蝙蝠轻微负伤,动作迟缓地飞着躲开了。
枕头右边是一把旧锁,坠电灯绳用的,我拽下锁向蝙蝠投去,这一下竟然击中了!它扭曲着跌落下来,可挣扎着又飞起来,停在蚊帐的夹角。我迅速下床,拿起两本书左右夹击,蝙蝠终于被我降伏。
凌晨,我沉沉睡去,一切归于平静。没有人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度过了一个战胜恐惧的不眠之夜。
作 者 简 介
○林涛 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为媒体记者,现为《今日新安》副刊责编,供职于新安县汉关街道办事处。有作品散见于《洛阳日报》《洛阳晚报》《人生与伴侣》《牡丹》等。
朗 读 者 简 介
○吴鹏飞 来自孟津平乐的70后,对声音有着天生的敏感。热爱唱歌、朗诵和配音,喜欢在音符的抑扬顿挫中体味人生。
THE END
洛浦听风
编辑:文静
审核: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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