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丨庞文超
父亲生前挥汗耕作的土地
父亲一生没有用过手机,甚至连手机上的按键都搞不懂。
2000年的时候,家里装上了一部座机,这是我家与外界沟通的第一部通信设备,也是为了方便和在广州上大学的弟弟联系。红色的外壳,大气的外观,让父母欢喜得不得了。
父母最喜欢的是听话筒里传来弟弟的声音。弟弟的电话都是白天打来的,父亲多半时间都泡在地里干农活,母亲就成了传话员。
母亲总是坐在屋门口,一边干家务,一边听着电话铃响,父亲离得近时,母亲就放下话筒,跑到地头喊:“展他爸,电话来了,电话来了。”
展是我弟的乳名。这时,耳背的父亲就会抬起头,循声望去:“你说的啥?啥来了?……”“电话,展的电话!”母亲高声重复。父亲用手挡在耳朵旁:“啥话,有啥话回去再说。”说完,父亲就不再理会,弯下腰继续干活。
母亲只好回去跟弟弟唠叨。我听到最多的就是母亲一成不变的开场白:你吃饭了没?在那边热不热?累不累?要注意身体。弟弟通一次电话时间很长,母亲就坐在床边抱着话筒饶有兴趣地听,电话挂了还意犹未尽。
父亲在世时住的老房子
如果换了父亲,30分钟就会提示弟弟:没多大关紧事就挂了吧!我和你娘身体都好,不用挂念,时间长了浪费电话费。
母亲去世后,家里的座机停用了,我们都用上了手机,弟弟的电话都是打给我们,询问父亲和家里的情况。起初,我们打算给父亲买一部老年机,但父亲耳聋越发严重,打开免提键都听不清声音。弟弟给他买了助听器,他不喜欢戴。父亲一生固执,他不愿意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后来,我们先后换过好几部手机,父亲终究还是没能用上一部手机。邻居们都劝他买一部老年机,但父亲总是以同样的借口推辞。
弟弟成家后,打来的电话越来越少了,从每年回来看望父亲一次到几年回来不了一次。弟弟说,母亲不在了,父亲轮住兄弟家,他携家带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住都不方便,到家还没暖热凳子,就得匆匆返程。
母亲不在了,弟弟的返乡之路也成了漫漫归途。
电话从座机到手机,没有了那根电话线,仿佛也隔断了父亲所有的牵挂。只是,父亲有时候会突然问我:“你弟又给你打过电话没?他现在过得咋样?”
我鼻子酸酸的:“谁都别再萦记了,你好好的就行了。”父亲不再说话,颤巍巍地走到路口,茫然地望着远方。
如今父亲已故去,每每看到身边的老人接打电话时,我总想起勤劳而又节俭的父亲。父亲一直没有用上手机,也成了我心底永远的遗憾……
作 者 简 介
○庞文超 70后,嵩县车村人,喜欢文字和音乐,偶有小文发表于《散文选刊》《洛阳晚报》《洛阳日报》及学习强国平台,愿与各位文学爱好者共勉。
THE END
洛浦听风
编辑:文静
审核: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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