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富国二三事
文摘
2024-11-16 07:13
山西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送别场面——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黄土高坡开出了山西省有名的贫困山村——位于吕梁山区的临县许家峪乡。山坡上，端着红枣，捧着豆面赶来送行的乡亲们挤在路口，挥泪招手，久久不愿离去。老泪纵横的高宏义老汉嘴里不住的念叨：“我活了这把年纪，从未见过么大的官儿，一上任就来看咱老百姓。”面对深情的父老乡亲，胡富国和车上的人无不热泪盈眶。这是1992年岁末一个寒冷的冬日，被高老汉称为“大官”的胡富国，不久前卸去能源部副部长和中国统配煤矿总公司总经理职务，调任山西省代省长。今年55岁的胡富国从1958年进山西潞安煤校起，已在煤海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下过井，当过技术员、矿长、矿务局长和省煤管局副局长，如今又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当省长，他心中不能不涌起一种特殊的情感。到省政府报到，他没有施政纲领，没有豪言壮语，只讲了朴朴实实的三句话：说真话，办真事，做表率。随后就带领工作人员深入农村搞调查研究——冒着风雪严寒，从吕梁山到汾河湾，胡富国一走就是十几天，每到一地，他都要走访农户，和乡亲们唠家常，共商脱贫致富大计。在革命老区吕梁山，当他得知这里大部分乡村人均收入不足200元，多数农民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问题时，他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晚上他失眠了，眼前老是闪现出山坡上不断招手、充满期待的乡亲们的身影。他对地县领导说，吕梁是养育过我们的革命老区，作为农民的儿子，人民的省长，我没有理由不豁出去干。尽快带领老区人民脱贫致富，奔向小康。山区脱贫，人才是关键。一路考察，不管走到哪里，胡富国都要去看看学校，看看教师和学生。要离开临县桥峁村时，天色已晚，工作人员担心他过度疲劳，都劝他早点回县城休息，可胡富国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去看看村里的小学校。这是怎样的一所学校啊！胡富国走进那十来平方米的昏暗窑洞时。几乎惊呆了——二十来个学生坐在木板搭成的课桌前，有的在听课，有的在写作业。“这里条件太差，只好搞复式教学。”村长介绍说，“三个年级的孩子得挤在一起，老师给一个年级上课，另外两个年级写作业。”“每月80元。”村长说，“是低了点，可全村人均收入只有一百六七十元。”一阵酸楚涌上胡富国心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解放40多年了，孩子还在这种条件下学习。走出窑洞，他急切地对临县领导说，我们经济再困难，也不能苦了孩子，也要尽快把这所学校改造好。两天后，胡富国在临县现场办公会上，当场拍板，由省里给临县增拨50万元教育经费。后来他又主持召开省政府常务会议，决定三年内拨款1.4亿元，用于改善全省贫困地区中小学办学条件。1993年元旦刚过，胡富国收到了临县桥峁村全体村民小学生写来的热情洋溢的信。信中说，他离开临县的第三天，县长郭海亮就把2万元经费送到了桥峁村小学，并对整修校舍作了具体安排。乡亲们像战争年代支援八路军一样，一针一线地为胡省长做了一双布鞋，并在鞋垫上锈上“上台阶，奔小康”6个字。孩子们还表示，一定不辜负胡爷爷的厚爱，努力学习，掌握本领，将来把家乡建设好。深夜，规富国在灯下读着这充满浓浓乡情的山乡来信，看着这饱含乡亲们深情厚意的布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第二天，他又从自己工资中拿出200元，到商店给每个孩子买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并在每个笔记本的扉页上一一亲笔写上“努力学习，早日成材”8个字。为此，他差不多熬了一个通宵。到山西工作不到一年，胡富国已跑遍了全省12个地市的几百个乡镇，他亲笔撰写的调查报告《振兴山西农村经济的对策和思考》受到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同志的肯定和好评。他深入基层，深入实际，到第一线解决群众关心的问题的务实作风，得到全省人民的认可——1993年1月14日，在山西省八届人大一次会议上，胡富国以差一票满票当选省长。代表2900万山西人民的723名人大代表对他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胡富国又一次为人民的理解和支持所深深感动。作为从生活底层、从煤矿井下艰难跋涉上来的高级干部，胡富国永远保持群众本色，对人民群众始终怀着深厚的感情，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他常说，人民选我当省长，如果不为群众服务，要我干什么?是他在省政府率先提出建立省长信访接待制度，省政府领导同志定期去省信访局接待处理重要的群众上访案件。不论公务多么繁忙，轮到胡富国值班，他从不耽误。不仅如此，平时批阅文件时，只要有群众来信，他都要及时处理，如果隔几天听不到群众的声音，他就像有什么大事没办一样。1993年新春佳节过后的一个晚上，胡富国像往常一样伏案批阅文件，一个17岁男孩的来信引起了他的注意——1月21日，临猗县公安局局长的儿子骑摩托车通过菜市场时，撞翻了这位男孩和他47岁父亲经营的菜摊，双方发生争执和扭打，后来公安局长利用职权，以“菜霸”为由，将男孩及其父亲抓进了行政拘留所。正是万家欢乐的除夕之夜，男孩的父亲被活活打死。这起致死人命案在当地激起民愤，有人却想给点钱私了此事……读着读着，胡富国被激怒了，他挥毫批道：公安人员执法犯法，简直无法无天！他亲自过问此案，在百忙中多次听取案情汇报。要求有关部门依法严肃处理。但是，办案中困难重重，有的领导部门态度很不明朗，还有人包庇那位公安局长。胡富国气得拍案而起：“我这个省长要是为民作不了主，我就不干了！”胡富国排除阻力，派省、地联合调查组进驻临猗县，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工作，4月下旬，运城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先后4次开庭，公开审理震惊全省城乡的“1·21人命案”，犯有徇私舞弊罪的临猗县公安局局长宁海德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其他11名被告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其中两名主要罪犯被判处死刑。当地群众一致拍手称快，这个省长为民作主的故事很快传遍了三晋大地，那个小男孩的妈妈流着泪称赞胡省长是“胡青天”。今年5月，胡富国到晋中察看灾情，晚上当地有意安排他与群众同看一段包公戏。戏散了，观众谁也不走，都想看看这位青天省长。胡富国走上台说：“父老乡亲们，我就是胡富国……”话没讲完，早已被雷鸣般的掌声打断。面对如此理解他的人民群众，胡富国感动得热泪盈盈。他上车时，群众自动夹道送行……胡富国嫉恶如仇，对腐败现象决不留情。芮城县一名因贪污受处分的村干部报复杀人后通过关系逃走了，一直无人追查。胡富国知道后，立即批示，不久就将案犯从宁夏抓回。屯留县李家沟村干部以权谋私，欺压百姓的问题，也是在他干预下获得解决。对于人民群众，胡富国敬之如父母，任何时候都把群众冷暖挂在心上。一次他去省肿瘤医院时，看到一位农民住在走廊里，就主动找来院长，希望把这位农民兄弟调到病房去。由此他想到农民进城看病不方便，要求卫生部门创造条件建立巡回流动医院，方便农民就医。还有一次，他到太原市天龙大厦时，见一位卖红薯的农民一脸的不高兴，就上前询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农民兄弟说他刚被卫生管理人员罚了款。胡富国拍着他的肩膀说：“进城做生意不容易，以后注意不要到处乱扔红薯皮，把衣服穿整齐一点，麻烦就少了。”说着他掏出二元钱，买下一斤红薯。农民兄弟乐得连说：“您真是好人啊！”他哪里知道，这位慈祥的长者就是胡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