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烦县段解心的六则故事
文摘
2024-11-21 19:35
山西
每年四月初八，是峰岭底娘娘庙赶会唱戏的日子，村长也年年利用这个机会捞油水，村民们敢怒不敢言。段解心却不服气，偏要治治这只“虎”。那一年，四月初八又唱戏了。四乡八邻，红男绿女，扶老携幼，满满挤了一戏院。村长头戴青绒圪桃帽，身穿万字青绒袍，大摇大摆走上戏台，腆肚挺胸，主持开戏，他点的第一场戏是“斩子”。村长话音刚落，就见台下一人冲上讲台，脱下破鞋就打村长，边打边骂：“你狗日的点的啥戏？娘娘会是求子会，你偏要唱‘斩子’，你是不是要叫周围百姓都断子绝孙?”一句话点醒了台下人，一起高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村长自知理亏，众怒难犯，只得连连向台下作揖道歉，还得请段先生原谅他一时糊涂，并把“斩子”改成了“拜寿”。段解心的一位朋友急需钱用，就到静乐一家当铺把祖传的一锭元宝当了。当了元宝出来街上，碰上一位熟人肯借给他些钱，他就到当去赎元宝，当铺要扣一个月的利息钱。这人元宝没赎成，从当铺出来走在街上长吁短叹，正好碰上了段解心，把赎元宝的事告了段解心。段解心一听，拉上朋友就返回当铺，出了一个月的利息把元宝赎了出来。刚算完账，段解心又要当元宝，如此三当三赎，当铺就扣了三个月的利息钱，最后段解心又把元宝当出去。段解心这样一折腾，惊动了当铺掌柜。段解心问掌柜：“你为啥一天收我四个月的利息？”掌柜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越吵越凶，最后只好到县衙去评理。县官问明情由，虽然当铺收利息是合法的，但一天收四个月的利息也确实不象话。当堂责令当铺把所收利息全部退出，并制定了“过三不过四”的制度，严令全县各家当铺遵守，就是当出的东西三天之内赎回不得收利息，当够四天可以收一个月的利息。静乐娄烦地区当铺收到“过三不过四”的制度，就是从这时流传下来的。解心一生讹诈不少，但从来讹穷人。如果穷乡亲有困难，他还给出主意想办法。有一次，峰岭底一个穷汉到娄烦卖蓝炭（焦炭），由于没有给驴戴笼头，不小心让驴把街上小贩的枣子吃了一口。小贩见穷汉是个乡下人，想趁机敲诈，便硬拉住毛驴不让走，说：“你的驴吃了几个枣，倒不值几个钱，不过驴吃过的东西，人是不能吃了，这麻袋枣你得全部包赔。”穷汉见小贩存心讹人，不知如何是好，身上又没钱，万般无奈，便央求小贩，情愿将蓝炭白送给他，可小贩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扣穷汉的毛驴不可。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恰好解心走过来。他问清情由之后，便一把将驴的喉咙捏住，说：“几颗枣是小事嘛，赔一麻袋也没啥，但要是枣骨子扎了驴喉咙，驴就活不了啦，他赔你的枣，你赔他的驴，这总可以了吧？小贩见是解心，知道碰上了对手，连忙服软说好话，不但不要穷汉赔枣，还给了解心几个喝酒钱。有一年秋天，解心赶了两头毛驴，驮着四个大瓮，到岚县去换粮。那天，解心动身动得早，到了岚县曲立村，才是吃早饭的光景。进村后，村头有一家财主的窑，工地上有不少人，解心就高声问：“掌柜的，要不要瓮子？”这时，那家的少爷正在工地监工。这少爷二十多岁，平时骄横拔扈，横行乡里，从没有人敢与他作对。今天，他见解心穿一件破袍子，赶两头瘦毛驴，抖抖索索，就随口得了一句凉话：“我们不要瓮，我们要支子（窑用的小石子）。”解心想，这小子油腔滑调，说话不知深浅，想戏弄我解心，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他马上接茬道：“你要支子不难，我卖的就是支子。”边说边捡起地上的石头，把驴驮的瓮子，就驮架子打了个粉碎。少财主见解心做这一切轻松自如，说话一本正经，顿时没有了主张，还是工地上有人告诉他，卖瓮老汉是峰岭底的段解心，很不好惹，不如趁早好好把他打发走。少财主早听说过解心的大名，追悔莫及，只好破财免事，加倍给了解心瓮钱，才算了事。有一年秋初，连日暴雨，汾河发大水，沿岸村庄的粮食、牲畜被洪水卷走不少。天晴以后，解心出去看汾河水势。恰巧碰见有两个得河利的人在庙里分河利，河利有两口袋碗豆和一头死驴。碗豆一人一口袋，驴肉也一人一半，但驴皮分不开，俩人谁也不让谁，争执不下。解心见这俩个人贪得无厌，财迷心窍，于是略施一计，叫那两个人什么也没捞着。他闯进庙里，高声嚷到：“我女婿昨天下午赶一头灰驴驮两口袋碗豆到娄烦，说好晚上回来。可是到今天仍不见人影。这驴正是我家的灰骟驴，碗豆是我家的蓝碗豆，口袋也是我家的毛口袋。我女婿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们谋财害命推到河里去了？两个得河利的一听不是话头，也不敢争辩，夺门而逃。解心却坐收河利，将驴肉和碗豆全部拿回家中。解心在忻县逗留期间，闲来无事，就到处打听县官的家庭情况，家中有什么人，各人情况怎么样，特别是县长的父亲，更是查了个一清二楚。一切准备就绪，解心便大大方方来到县衙，叫人通禀县太爷，说有故人求见。县太爷听说有长辈要见，急忙换上便服，出门迎接。只见解心虽然衣着穷酸，但言谈举止还算斯文。不等县官开口问讯，解心便把县官父亲的陈年旧事说了一大堆，什么爱相棋，会吹萧，懂医术等，说的一丝不差。还说他们是昔日同窗好友，这回打听到贤侄到此举官，所以前来探望，一来看小贤侄，二来问讯一下旧友。县太爷见解心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以为他真是父亲的好友，于是把解心迎至二堂，给换了崭新的绸缎衣服，还派了一个衙役伺候解心的饮食起居。有时县太爷还陪解心看戏，下棋，盘古谈今，谈天说地。解心不愧是解心，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为友之道，治国之术，一套一套的，天南海北云山雾罩，使县太爷也不禁敬他几分，以为认识这样一叔叔也不降低身份。如此盘桓十几日，解心才告别要走，县太爷以晚辈之礼相送，竟然还给了他数十两银子作盘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