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崇法 | 老六团在日照

文化   2024-11-14 07:05   山东  

抗日战争时期,在日照和滨海区一带活跃着一支敢打敢拼,使敌人闻风丧胆,被老百姓亲切地称为“老六团”的红军英雄团——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教导二旅第六团,后被誉为我军“十大猛虎团”之一。

在平江起义中诞生

老六团的前身是平江起义团,诞生于1928年7月由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等领导的平江起义。抗日战争爆发后,改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六八六团。1939年2月,六八六团随一一五师师部组成的东进支队挺进鲁西,支援山东的抗日斗争。5月,该团与冀鲁边七团及蒙山大队合编为教导二旅六团。1943年3月,教导二旅旅部与滨海军分区合并为滨海军区后,六团又改称为滨海军区第六团,也就是后来的三十八军第三三四团的前身。

在艰苦的抗日战争岁月里,六团与兄弟部队并肩作战,与当地老百姓鱼水相依,打了许多大仗、硬仗、胜仗。在日照,六团先后参加了著名的甲子山反顽战役、石沟崖、莒城及三关口等重要战役、战斗。为巩固滨海抗日根据地,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不仅为日照人民深深地爱戴,也在日照人民中树立起一座历史的丰碑。

甲子山反顽

甲子山区位于日照、莒南交界,日莒公路以南,像一个楔子一样伸入滨海区的中部地区。驻在这个地区的原是东北军第一一一师,过去与八路军基本上友好相处。在蒋介石发动的第二次反共高潮期间,东北军内发生了明显的分化,进步力量与反动力量展开了尖锐的斗争。

1942年8月,国民党一一一师师长、中共特别党员常恩多在病危中率部脱离国民党后,原该师第三三一旅旅长、顽固分子孙焕彩纠集所属余部,并勾结土顽李延修及国民党游击第七支队朱信斋部,抢占了一一一师原驻地甲子山区,不断进犯我抗日根据地,切断了我滨海与鲁中的联系。

为巩固滨海根据地,解放甲子山区人民,8月14日至19日,滨海抗日根据地部队发起第一次甲子山反顽战役。参战部队有一一五师教导二旅第六团(即老六团)和滨海军分区独立团、抗大一分校、新一一一师等部。六团的任务是从甲子山西南方向攻下蒲旺北山(今属日照市岚山区黄墩镇),以打通甲子山主峰大门,而后直取北垛。

此时正值夜晚,部队顶着狂风暴雨,翻山越岭,由南向北急进,直扑甲子山。夜幕里,险峻的甲子山像一颗大狼牙,敌人像一群狼一样盘踞于山上。六团三营担任主攻任务,一营担任侧背袭击。战斗刚一打响,在蒲汪北山后的一营一连就遭到了顽军火力的猛烈阻击,子弹从战士们耳边嗖嗖地飞过,打得树叶瑟瑟飞落,石头上的火星乱迸。为引开敌人的火力,连长杜秀章命令机枪手曹大个(不知名字)带领四班几个战士冲到左边的瓜地里,用火力把敌人吸引过去,以掩护部队冲锋。敌人的火力一下子转到了瓜地里,二排长趁机带领突击班向敌人阵地猛冲上去。当敌人的火力转过来时,我军已冲到跟前,经一场恶战,占领了蒲汪北山,打开了进攻甲子山主峰的大门。

当部队挺进到位于甲子山麓的李家官庄后,村子里因不断遭到顽军浩劫,早已不见人影。吃过饭后,团长命令部队立即发起攻击,并说如果今夜攻不下主峰,明天周围小据点的日伪军就会前来增援,造成我军更加不利的处境。

此时夜幕已笼罩了整个甲子山,北垛后侧,岩石嶙峋,山路崎岖,部队非常需要一个向导。好不容易在一条偏僻的山沟的小茅草屋旁,找到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老大爷初见八路军时误认为是顽匪来了,什么也不说。杜连长对老大爷说:“我们是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是来消灭甲子山上的土匪的!”老人听后哽咽地说:“可把你们盼来了!顽匪来村子里祸害了好几次,所有的人都逃散了!我儿子和一些青年都被抓走了,刚一岁的小孙子也饿死了,儿媳妇吓得跑回了娘家。”并说:“同志,我老头子能帮你们干什么?”当听说部队要从北垛后侧攻上主峰,请他指点一下道路时,老大爷着急地说:“后山太险了,走不得。那蝎子尾更是一夫当关,万夫难过!”杜连长说:我们要占领主峰,歼灭顽军,只有采取突然袭击。老大爷听后一定要亲自带路。

在老人的带领下,部队沿着一条拱起的山梁,步步升高,艰难地来到了北垛山脚下那条被称为“蝎子尾”的山道。向上仰视,可朦胧地看到它陡若天梯,蜿蜒而上,时隐时现。而“蝎子尾”上的‘天山顶’窄得只能爬过一个人。突击排刚靠近“蝎子尾”,敌人就发觉了,激烈的枪声夹杂着顽匪疯狂地叫喊:“想上北垛,除非你们长了翅膀!”曹大个听后,立即把机枪架在岩石上向敌人猛射,突击排在他的掩护下开始猛攻。冲杀声淹没了松涛,震动得整个北垛都在颤抖。一营枪声一响,正面攻击的三营打得更加激烈,并有人受伤。可伤员们谁也不愿撤下来,有的说:“‘蝎子尾’就是刀筑的也要打过去。”有的说:“不消灭顽匪决不下山!”

六团就是靠着敢打敢拼的硬骨头精神,最后终于冲上了“天门顶”。霎时间,喊声、枪声,顽军的嚎叫声、刺刀的拨打声响成一片,经过一阵激战,打得敌人溃不成军,只好向山下逃去。此役共歼敌千余人,我军胜利收复了甲子山区,老六团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

第一次甲子山战役后,逃到日莒公路以北的顽匪孙焕彩,再次纠集朱信斋、李延修等部约4000余人,侵占了甲子山区。是年10月8日,我军发起第二次甲子山讨顽战役,因时值日伪军进行冬季大“扫荡”,为避免两面受敌,我军撤出战斗,以集中力量反“扫荡”。

为彻底消灭孙焕彩之流,解放甲子山区人民,在海陵反蚕食战役后,是年12月16日,在罗荣桓政委建议下,山东分局、山东军区又集中兵力发起第三次甲子山反顽战役。

17日,陈光到前线指挥这次战斗,经过察看地形和侦察,他决定采用中心开花的战术,以教导五旅从东面绕过朱芦和刘家东山攻占孙焕彩师部驻地石场;以教导二旅第六团、山纵第二旅第五团、第六团攻占址坊;以新一一一师迂回占领甲子山制高点。滨海军分区独立团、抗大一分校等部也都安排了战斗任务。各路部队乘暗夜隐蔽进入攻击阵地,待一一一师占领甲子山后打信号弹,各路一齐攻击,一举占领石场后,再乘乱歼灭孙焕彩部。

教导二旅六团的任务是从甲子山西面攻占址坊。在旅长曾国华指挥下,六团以神勇的动作,首先攻占了东旋子口,俘敌80余人,缴步枪60余支。尔后向址坊和灯笼山发起进攻。但在战斗中遭到重大伤亡,致使攻击失利。遵照罗政委的指示,部队停止了强攻,以少数兵力控制要点,严密监视和封锁敌人,主力则进行休整。

22日,六团与滨海军分区独立团及山纵二旅五团同时向址坊、刘家东山发起猛攻。六团连续突破两道鹿寨,摧毁两座碉堡。经连续作战,至30日,六团以火力英勇阻击突围之敌,在军事压力配合政治攻势下,许多顽军自动地放下了武器,停止了战斗。与此同时,孙焕彩亲自指挥其主力,从南北山口改路向东突围,同样遭到我各路部队的层层截击。经过激战,在莒日公路以南大部被歼。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孙焕彩支持不住,率少数残部仓皇逃向日莒公路以北。

经14天激战,至30日战斗结束,共毙伤顽军1000余人,俘敌1137人,我军胜利收复甲子山区。人民群众欢天喜地,纷纷前来慰问。甲子山战役的胜利,打开了滨海地区抗日斗争的新局面,开辟了向日莒公路以北发展的通道,老六团又立下了战功。

浴血石沟崖

1943年,我军展开局部反攻之后,山东日寇不断南调,造成兵力不足,为避免被我军各个歼灭,不得不收兵缩区,加强沿海交通干线和战略要点。叛逆朱信斋在日寇的扶植下,带领反动地主、惯匪、恶霸3个中队及伪区政府,乘机占领了位于日照、日北、莒县三县结合部、又紧邻日莒公路,北接五莲山区,南靠甲子山区,又有崇山峻岭掩护的石沟崖(今属东港区三庄镇)作为据点。该据点东与沈疃、西与纪家店子两个日伪据点相接,构成一道封锁线,截断了我滨海的南北通路,对这一地区的抗日斗争形成了严重威胁。他们强迫当地群众建起南北围寨,高筑碉堡围墙,深挖外壕,布满明堡、暗堡、鹿砦和铁丝网。并在村东南两高地各修1个大炮楼,构成坚固的防御体系。北围子由朱信斋亲自据守,经常袭击我军来往部队和地方工作人员,捕杀民兵和抗日人员,抢劫奸淫,无恶不作,群众对朱逆无不恨之入骨。

滨海我主力部队为配合我军正面作战,遂向敌展开了局部反攻。1944年1月中旬,滨海军区首长命令滨海军区六团(即老六团)、十三团、莒中独立营和教导团等单位拔掉石沟崖据点,歼灭伪军朱信斋,并由六团担任主攻任务。

1月21日黄昏,各参战部队分别向石沟崖据点开进。当时,六团驻防日照县草坡、团山一带,经一夜急行军,于翌日拂晓前到达石沟崖,迅速将据点严密包围。

22日晨,六团在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指挥下,首先夺取西岭炮楼。八连以大刀、铡刀砍开了鹿砦和铁丝网。一排长王继成扛来长梯从缺口冲了上去,但刚接近炮楼墙根,敌人扔出的手榴弹就爆炸了,王排长在烟雾中消失了。第二个立刻扑上去,在烟雾中搭起梯子,迅即跃到梯子顶端,从两边枪眼塞进两枚手榴弹,轰的一股火光炸得敌人哇哇乱叫。八连迅速占领了炮楼,除敌排长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

团长贺东生命令部队乘胜进攻,攻克石沟崖街道,断敌南北围寨的联系。四连冲入村内,受到敌人暗堡火力的拦阻,政委吴岱即令炮兵摧毁敌暗堡。

炮兵连长、神炮手李玉章用“九二”步炮以两发炮弹摧毁敌人两个暗堡。五班一战士抱起七、八十斤重的炸药包,在机枪掩护下,像闪电似的送到墙脚,轰隆一声,震动了整个石沟崖。英雄们端着刺刀,顺着炸开的道路,迅速通过障碍,一口气冲进院内,抓获了20多名俘虏,剩余敌人逃到坚固的北围子。

经数小时战斗,四、八连占领了石沟崖村,切断了敌与纪家店子的联系,南北围寨被分割成两半,敌固守碉堡待援。

是日16时,六团向北围子发起冲击。一营从东南,二营从西南,激战至深夜后,即令停止进攻,以少数部队不断袭扰,消耗疲惫敌人,准备再战。团首长分别召开干部和战斗骨干会,讨论打法,调整战斗部署,并提出“坚决为人民除害,活捉朱信斋,‘杀猪(朱)过年’,给人民献礼。”

23日拂晓(农历腊月二十八),六团四、八连再次向北围子发起攻击。敌凭借工事死守顽抗,等待日军来援。

是日16时,六团一营加入战斗,向北围子发起攻击。北围子工事,是朱信斋每天花25000元聘请5个日本军官监工修成的,异常坚固。战斗英雄、二连连长何万祥指挥一、二排攻击,战士们个个奋勇当先,冒弹雨穿火网,连破数道铁丝网和鹿砦,敌拼命顽抗,以交叉火力和手榴弹严密封锁壕沟,模范共产党员、二连战士朱清全冲在最前面,不幸中弹,壮烈牺牲。

何万祥举起盒子枪率领八班机警敏捷地跳进壕沟,低姿匍匐,爬到残破地堡,用手榴弹解决了守敌,占领了残堡。尔后带上两个战士一溜烟贴近了另一个地堡,从枪眼塞进手榴弹。就这样一气拿下了敌人的6个地堡,迫使守敌沿壕沟向围子里大炮楼方向逃窜。

这时,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和在此指挥战斗的六团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也到了外壕边。他们看到局面虽已打开,但形势仍十分紧张。贺团长、吴政委大声朝对面的地堡喊道:“何万祥,快冲上去,占领大炮楼!”“何万祥,上啊!”陈士榘司令员也喊起来:“最后一分钟,再努一把力,就能抓活的!”何万祥一听团长、政委和司令员都上来了,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腾地蹿出地堡,带领二连冲向敌东南角大炮楼附近,几枚手榴弹歼灭了固守之敌。

与此同时,二营六连亦发起冲击,一举突入围子,将西南角的炮楼包围。敌弹尽无援,炮楼被我军占领,大部被我生俘。东北角的大炮楼也被六团工兵排炸塌了大半边,敌人坐了土飞机。

是日22时,朱信斋亲自率领特务队进行反击,但未得逞,只好率残部窜进西北角的大炮楼,企图顽抗。攻击部队将大炮楼团团围住。何万祥张罗着往上送炸药包,叫“狗日的朱信斋坐飞机”。

团长、政委过来,看了看地形,不同意用炸药。政委对何万祥说:“不,抓活的!朱信斋这老狗凶残成性,活埋砍头,欺男霸女,害了多少好老百姓!老百姓要看看这个老土匪的下场。”

团长说:“那就赶紧找辣椒,用辣椒烟熏!”当地百姓们闻听,很快送来几十斤干辣椒。二连战士在炮楼下点燃柴草,把辣椒放上,并向炮楼里扬石灰粉。火在炮楼底下烧起来了,烟雾立刻蹿了上去,不一会就把朱信斋呛得鼻流泪淌,他从炮楼窗口探出头来,连声叫着:“我缴枪,我缴枪,快让我下来!”

战士们厉声喝道:“把枪先丢下来!”据守围寨的朱信斋无奈地丢下枪,哼哼唧唧地顺着楼梯往下爬,一不留神,从半空中摔下来,把腿也摔断了,老六团的战士用箩筐抬起朱信斋,战斗遂告结束。

“坏蛋朱信斋,杀人不眨眼,恩人八路军,杀猪(朱)过新年,鞭炮彻夜响,人人都欢喜。”石沟崖战斗,我军经3天2夜浴血奋战,毙日寇2人、毙伤伪军备121人,活捉朱信斋及所部409人,缴长短枪161支,轻机枪2挺,子弹及军用品一部。战斗中,担任主攻任务的我六团指战员牺牲57人,伤221人。六团又为人民立了大功,日莒公路两侧和甲子山区20多万群众无不欢欣鼓舞,老六团的美名更是广为流传。

石沟崖战役后,六团又先后参加了夏庄、三关口、莒县城和“讨李”(李永平)等战役、战斗。

莒城战役建功勋

1944年11月14日,在我滨海军区发起的解放莒城的战役中,六团又是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首先由两个营由东门突入,进城后控制东门里及城的东北角;另一个营由南门突入,控制南门及十字街口以南的地区。按预定计划,当夜由六团负责攻击小围子。

在莫正民反正之后,小围子是日军最后的坚守阵地,敌人以九间楼为中心,修了许多坚固的工事。

各进攻部队在战前主要考虑莫部起义及如何支援莫部起义,对日军的反扑作了具体部署,但对小围子的攻击缺少具体准备。靠近了小围子才发现炸药没有带上来,只是占领了小围子的外围阵地,失去了连夜突击的有利时机。

15日黄昏,六团与特务团各一个营,由六团统一指挥,继续攻击小围子。我军虽然加强了攻击准备,但敌人火力十分激烈,未能攻克。

16日晚,六团和特务团各一个营,继续攻打小围子,虽然部队打得很猛,但机枪火力依然压不住敌人的火力,部队冲不上去。由于我军伤亡太大,部队被迫停止攻击。最后军区首长决定由强攻为围攻,六团负责城东面与北面。

仅12天,敌人就支撑不住了,在敌长野旅团长的指挥下,被迫弃城逃窜,莒县全境彻底解放。此役我军除争取莫正民部3500余人反正外,毙俘日伪军400余人。延安《解放日报》于当年11月26日发表社论称“莒县的解放,不仅是山东区辉煌的胜利,也是敌后我军的大胜利之一。”

“滨海抗日丧敌胆,老六团战旗火样的红。”这是老六团(后为三十八军三三四团)团歌中的一句歌词,唱出了老六团这支红军猛虎团队的英雄形象。如今,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但老六团的足迹却永远留在了日照这块散发着革命气息的热土上;老六团的英雄事迹也必将在富有光荣革命传统的日照人民中一代一代传颂。

(作者为日照市民政局原调研员、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五老”报告团团长、省级红色宣讲团成员)


當下書房
为振兴强盛国家而读书,为救度利益一切众生而读书;我读,你也读。努力读本科书、努力读课外书,无论任何年龄也不停读书,这是容易取得成功及无负此生的必要条件之一。 为自己而读书是小乘,为国家而读书是中乘,为众生而读书是大乘。#常观世音微语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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