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神奇的效果,之初的情绪被震惊取代。
你敢杀人?她问。
东门辞没回答自己敢不敢,他问之初:听到杀了他们,你心情有好一点吗?
之初的情绪又跌下来。
杀人哪有那么容易。刘司廉也曾经说过袁秋玲和刘司礼都会死的话,她明白,那都是安慰她的。
对于不堪的过往,人们更趋向于劝解当事人遗忘或者原谅,可是这两点,之初都做不到。
是不是我有问题?她曾经这样自问。
如今的她,什么都不缺,何必非要把自己困在童年的迷雾里?
袁秋玲不止一次咬着牙斥责她:就算当年利用了你,你又少了什么?
袁秋玲还骂她故作姿态:你不是早就跟了刘司廉?别在我这里装委屈。
袁秋玲说:要不是托了我的福,你会有现在的生活?
袁秋玲恭喜她:你算是睡对人了,在刘司廉身上多捞点,免得哪天他厌倦你了,你重新变成乞丐……
句句话都如利剑,一想起就刺穿之初的心脏。
她如何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该怎么遗忘?怎么原谅?怎么快乐起来?
一股血腥气涌进嘴里,惊惧地抬头,东门辞正静静看着她。
东门辞的胳膊被她咬出两排血印。
之初觉得她完了,她以前情绪波动时就只是忽喜忽悲,可是现在竟然开始伤害别人了。
医生不是说她没有病吗?那她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颓然地靠在东门辞身上:对不起。
东门辞:没关系,不疼。
往回走的小山道似乎更没尽头,黄宇走在前面,之初走在中间,东门辞走在后面。
之初的脚步跌跌撞撞。
东门辞:我背你吧?
之初拒绝。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那么不中用的样子。
一步一步,只要不放弃,总会走到有光的地方。
快从山路走出来时,黄宇的电话响了,是刘司廉。
紧走几步,到亮光处接电话。
几个男人跟黄宇擦肩而过。
以为也是抄野路看风景的游客,却不想是奔着东门辞去的,这边跟刘司廉通着话,那边听到之初惊慌的叫声。
刘总我先挂了,好像出了点问题。黄宇说。
赶过去帮忙。
但东门辞已经解决了。干脆利落地,每个袭击者喜提手腕骨折。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东门辞看清其中一个人的脸,是那个马仔。
追问之初下落的时候,被东门辞揍过一顿,心有不甘,这次得知了东门辞的行踪,立刻找了几个人一起来报仇了。
可惜依旧技不如人。
因为有之初在,东门辞不想扩大事态,拉着之初走了。
黄宇回头看了一眼。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
没有人追上来。
大概是被打服了。
黄宇身手也是好的,但四五个人能这么快解决,他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东门辞,是个狠人。
沉默着将东门辞送到通往教堂的那个小岔道边。
下了车,东门辞跟之初再见:一路顺风。
之初跟他挥了挥手。
挥手的时候,才发现之初的手掌全是血迹。
想查看一下,黄宇已经开车融入车流之中。
刘司廉被之初的样子吓了一跳,吹个风而已,弄了一身泥,手掌上还被树枝剌了个口子。
之初解释: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正好被划伤了。
之初的话,刘司廉不信,但也不多追问,帮之初把伤口清洗干净,让酒店送了消毒药水,然后包扎起来。
自己能冲凉吗?他问之初。
之初:不然你帮我?
刘司廉:我可以帮你洗头发。
又帮之初把头发洗了。吹干。谁也不说话,沉默中偶尔视线相对。
趁之初冲凉的时候,刘司廉去找黄宇。
黄宇把事情经过说了。
刘司廉:所以那四个人也没打赢?
黄宇:一分钟不到,每个人断了一只手。
刘司廉:让安敏把机票改签到后天吧,不,大后天。
等之初冲凉出来,刘司廉把药拿出来:吃了,好生睡一觉。
之初:我以为我好了。
刘司廉:这药只是帮助你入眠的。
之初:明天几点的飞机?
刘司廉:改签了,再待两天,等你精神好点了再走。
吃了药,之初渐渐昏沉。
入睡前,抓着刘司廉的手:冷。
刘司廉把被子盖得更紧一些。
客厅里,之初的手机响了。
之初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梦呓般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帮我接吧。
是东门辞,不放心之初。
听到刘司廉的声音,东门辞问之初呢?
刘司廉说她睡了。
那边,沉默着挂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