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饱了,冲了凉,吃过药,之初才跟刘司廉说起坠楼事件。
刘司廉揣摩之初的表情:吓到了?
之初:没有,我觉得很有趣,那个男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大概他想杀死自己的父亲很久了,那个老头有一半身子不能动,又不肯去养老院,久病床前无孝子嘛。
刘司廉盯着之初,她这种反应,很不正常。
凶杀事件,多么严重,正常来说,她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不是慢悠悠地吃饱了饭,快睡了才忽然想起似的,漫不经心地说出来。
看上去,之初对被杀者没有同情,对杀人者也没有谴责,她说起这件事,就好像出门吹到了风一样平常。
之初仍在继续说着:那个天台,我小时候经常偷偷跑上去玩,我恐高,不敢从天台往下看,所以我就仰着头看天,从天台看,好像离天空更近,你上过天台吗?
刘司廉:当然。
之初:那你恐高吗?
刘司廉摇头。
之初:你真厉害,我不敢往下看,不然就会很想跳下去,嗖,就摔死了。
刘司廉的心揪起来,依旧是老招数,转移话题: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其实刘司廉的良苦用心,之初都懂。已经好些年了啊。
她把头靠在刘司廉肩上:刘司廉……
刘司廉:没大没小。
之初:三叔,你对我真有耐心。
刘司廉:什么意思?
之初:这么多年我一直走不出心魔,换别的人早就厌弃我了,善意也是有时效的。
刘司廉用手揉揉之初的头发:你不是说要帮我养老吗?我当然要对你好喽……最近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
之初:没有,不过听过两堂课。
刘司廉:你回学校了?
之初:跟视频听的。
刘司廉:今年准备回学校吗?
之初:再说吧……那个老头的死,我该不该去报警?
刘司廉:警察自己会调查的,你没必要卷入这种事情里。
哦。之初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侧过头看看,发现她已经睡了。
刘司廉把她抱进帐篷。
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之初还是那么瘦,跟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她也没有真正快乐过,她飘荡在世间,好像随时会离开。刘司廉有时怕自己抓不住她。
之初在黎明时分醒来,刘司廉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之初关掉定时的早安音乐,怕吵到刘司廉,睡眠是个好东西,她希望刘司廉多睡会儿。
她还贴心地出去买了早餐。
等回来,刘司廉已经醒了,看着之初手里的豆浆和油条,不错,好久没吃过了。
吃完早餐,刘司廉也没有走,他今天有空。
不过明天就又要飞了。过些日子会出国看看妻女。总之,会忙一阵。
怕之初无聊,鼓励她去学油画。
之初兴趣不大,但也不想扫刘司廉的兴:哪天我去看看,不过绘画这东西需要天赋。
刘司廉:你可以画抽象派,解释权在你,别人要是说不好那是他们不懂。
之初笑了。
上午,他们安静地待在屋子里,各忙各的。
刘司廉是真的忙,在电脑上浏览处理一些邮件,之初窝在落地窗边的摇椅里晒太阳。
阳光里一定有些什么,每次晒太阳的时候之初都很平静。
中午时,黄宇按照刘司廉的吩咐送来午餐。
下午,刘司廉离开了。
走的时候,之初在睡午觉。
他留了字条。
当屋子只剩她一个人,之初就变得缓慢,不管是肢体还是脑子。
在屋子里熬了三天,靠着刘司廉放进冰箱的食物,总是是没饿死。
之初明白,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就算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没有出路的深潭之中,她也要努力地向上游挣扎。
咬牙出了门。
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决定去四正街看看。
刚子铁皮铺开着,任刚在里面敲敲打打,做一个铁皮水桶。
之初拎着水果走进去,挡住了照进屋子的阳光,任刚扭头,看到之初时脸上露出不大自然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这话,听着就跟下逐客令似的。但之初知道,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不善表达。
把水果放到凳子上,之初说路过,顺便来看看。
哦。任刚继续笑着,有些无措,虽然之初是他的女儿,但分离太久,并且如今的之初一身贵气,他有些自惭形秽。
之初:楼上老头儿的死因查清楚了?
任刚:嗯,自杀。
呵呵,之初在心里冷笑,亏刘司廉还说警察会调查清楚的,就调查了个这?
如果杀了人能这么容易脱罪,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找个机会把袁秋玲推下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