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差瓦开着他的三轮车,送菜回来了。
他还贴心地从城里带回几个汉堡,牛肉的鸡肉的。
把袋子在东门辞头顶摇得哗哗作响:吃东西啦吃东西啦。
东门辞起床,去洗漱,等下楼,餐桌上只剩留给他的两个汉堡,差瓦去睡觉了。
出了屋子,伸了个懒腰。
阳光晒得不像话。
回屋,吃汉堡。
二层想起差瓦的手机声,随后差瓦的声音也响起: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啦,也不回来,电话也不通,你要是有他消息了记得告诉我。
挂了电话,差瓦从楼上下来:SOM,琴莱满世界在找你,她真的很喜欢你,娶她算啦,去清莱做个土皇帝。
东门辞面无表情地吃第二个汉堡。
差瓦:诶,你这个脾气,也就琴莱能受得了。
转身上楼,继续睡觉。
东门辞想,他之所以住到离清莱八百里的曼谷,就是因为不想跟琴莱常见面,喜欢是双向奔赴的事,他不爱,所以就不想让琴莱一而再再而三地飞蛾扑火。
说起琴莱,跟差瓦一样,也是跟东门辞有打小的情谊。东门辞是琴莱父亲PAKKA一手调教出来的,枪法,刀法,交易,生存,规则。
“我跟你爸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跟着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当年,东门辞的爸爸死掉后,PAKKA这样对东门辞说。
PAKKA和东门辞爸爸少小离家,辗转到清莱,几十年后,有了新身份,有了新名字。一起出生入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但,说实话,东门辞不喜欢那种在深山里的生活,像某种见不得人的动物。
当他别无选择时,他窝在那里,当他可以选择的时候,立刻跟他娘一样,选择离开。
一开始在清迈,一年后来了曼谷。
因为在清迈时,琴莱常常去找他。所以他到了更远的芭提雅。
在芭提雅偶然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又去BANGKA。
他一路漂泊,终于落了脚。
在BANGKA生活几年了,他很喜欢这种悠然。
所有这些日子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差瓦。
在东门辞吃汉堡的时候,之初正坐在窗前的摇椅上,静静发呆。
此刻,他们之间隔着三千七百多公里。
之初在等待刘司廉,他说中午会尽量抽空来看她,可是一直到午后一点半,刘司廉都没有来。
那就是不能来了。
人要自己寻找快乐。这话,是医生们说的,也是刘司廉说的。
之初也一直努力这样做。
她不想成为刘司廉负担的。
收拾了下,出了门,没地方可去,那就去云上花艺里买束花吧。
莫老板在的,从二楼探出头:要不要上来喝点什么。
好。之初上楼。
喝什么?咖啡吧。
之初很少喝咖啡,因为睡不着。
可是现在,她想喝。
睡不睡得着,再说吧。
冲咖啡的时候,莫老板扭头看之初,显而易见的忧郁。
莫老板:还是不要喝咖啡了,我最近在喝红枣茶,你也尝尝吧。
之初说好。喝什么都行的,反正她也极少去品滋味。
于是莫老板开始煮茶,没多会儿,红枣和莲子在沸腾的水里翻滚,莫老板又往里面扔了几朵金边玫瑰。
莫老板:玫瑰的香气很好闻。
之初对莫老板微笑:你比玫瑰更好闻。
这话让莫老板笑起来。
这是之初的真心话,她很少喜欢什么人,但莫老板算一个。
等茶煮好,莫老板给之初倒了一杯:看你的样子似乎睡眠不太好。
之初:是啊,可能因为我太闲了吧。
莫老板:你可以试试夜跑,跑累了就会睡得很好。
之初:我也懒的跑。
莫老板:总得想个办法,总睡不好人会没精神的。
之初:是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最大的问题是,爱上一个已婚男人。
啊,之初未免太过坦诚。莫老板不知该说什么。
之初: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莫老板:那倒没有,坏人是不会有愧疚感的。
之初:其实我也没有愧疚感,我爱他的时候,他还没结婚,我是坏人,对吧?
莫老板笑着:不是,哪有你这么可爱的坏人。
之初也笑,伸手握住莫老板的手:你也很可爱。
傍晚,之初仍旧在等待,直到夜色深了,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别等了,他不会来。
换上运动衣,出去跑一跑吧。莫老板说跑步好。
出门前,之初跟餐桌上一大束洋甘菊挥手:我走喽。
在电梯里给自己打气,你很快乐,你很健康,你很独立。
任之初,你是个坚强的人。
抱着这种信念,在小区绿荫环绕的步道跑起来。
开始一分钟是没问题的。
但五分钟后,她开始喘,头昏,脚步虚浮,一天没吃东西,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忽如其来的高强度运动。
眼前一黑,就那么晕了过去。
晕倒前,之初只有一个念头:让我就这样沉睡过去吧不要再醒来。
求求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