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得认真时,刘司廉的手机闪了下。又灭了。
是万贞,不知为何电话通了一声就挂了。
大概知道刘司廉今天回来,要约会?
扭头看刘司廉,他到底爱向意晚还是万贞?这两个女人万一哪天遇上打起来可怎么办?
刘司廉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有片刻的茫然,直到扭头看到坐在地板上的之初,被吓了一跳。
之初: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
刘司廉坐起来:灯也不开,黑灯瞎火的,你像个来索命的……冤家。
刘司廉本来想说冤魂,觉得不好听,就改成了冤家。
之初:冤家给你热饭去。
之初去热饭,刘司廉合上窗帘,打开灯。
然后去冲凉,换了身睡衣出来。
之初已经把饭菜热好了,招呼刘司廉吃饭。
刘司廉拿起筷子时,之初问他:你不看看手机?
刘司廉:吃饭。
之初:万贞给你打电话了,响了一声就挂断。
哦。刘司廉敷衍。
之初往前凑了凑:向意晚和万贞,你爱哪一个?
刘司廉抬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认识新朋友了?
之初摇头。
刘司廉:那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
之初:你不是让我谈谈恋爱?
刘司廉:你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初: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的男人。
刘司廉:等你认识想要恋爱的男人,我会帮你把关,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能交往。
之初:……你也知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刘司廉:女人我也帮你把关。
说到女人,之初想起莫老板,便把存到手机里的照片给刘司廉看:云上花艺店老板的山庄,找机会我想去住几天。
刘司廉:不许去。
之初:为什么?
刘司廉:太偏僻了,除非我陪你去。
之初:你总把我当小孩子。
这个刘司廉不反驳,他的确如此。
之初说那我们明天去吧。
刘司廉说不行,明天要去公司给高管们开会。
那后天?
也不行,后天他要去厦门开个交流研讨会。“不如你跟我去厦门?我开会,你自己到处溜达溜达。”
之初说她考虑一下。
九点,冲完凉的之初吃了药,九点十分开始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还拉着刘司廉聊天,夸他做得好。
什么事做得好呢?
你能忘记过去真是了不起。
你也可以。
不,之初的声音微弱:她还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会好……
好一会儿没了动静。
刘司廉探头往帐篷里看一眼,之初已经睡着了,他嘴角涌了个笑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本来他也很意难平的,只不过后来,那个欺负他的人死了。
有些仇恨,必须以死亡来终结。
此刻,刘司廉眼底的狠厉深不见底。那是之初从未见过的样子,在之初面前,刘司廉总是温和,耐心,给予,他用所有的宠爱来救赎之初,仿佛救赎当初那个彷徨的自己。
手机里,躺着万贞给刘司廉的信息,问他在哪里?
刘司廉看到了,没有回。他说过不要干涉他的行踪,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找她。
两个人关系维持的前提,遵守规则,万贞打破了,虽然只这一次,刘司廉也不想迁就。
对万贞,刘司廉甚不上心,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交易,但对之初,哪怕一点小事他也记着。第二日去公司前,刘司廉让黄宇绕路到云上花艺看了一眼。
很别致的店面,隔着落地玻璃,看得见里面各种美丽的鲜花,还看见一个纤秀的身影,将打理好的鲜切花放进大瓶子里。
刘司廉让黄宇停车:我去买束花。
黄宇:您要买什么花?我去吧。
刘司廉摆了摆手,买花是次要,他想看看之初口中那个她喜欢的莫老板。
推开门,莫老板扭头:欢迎光临。
她的脸上带着平静温和的笑,让人很舒适,刘司廉于是理解了之初的喜欢。
他也买了芍药。
还给之初定了束进口丝绒红玫瑰,有大半个人高,枝干壮实,花瓣闪着迷人的丝绒光泽。
伙计问您有什么留言吗?
刘司廉摇头,就随手一送而已,希望之初喜欢。
等刘司廉离开,伙计给莫老板看订单地址:那位丰园的任小姐。
莫老板抬头望了一眼,没说什么。
却在心里觉得踏实了点,原本,看那位任小姐疲惫恍惚的眼神,莫老板还担心她来着,如今看,任小姐身边有这样的人,不管是爱人还是朋友,或者亲人,都会很好地保护她的。
刘司廉不是普通人,莫老板看得出来。
开会之前,刘司廉给之初发了信息:给你订了束花。
之初看了看开得正好的芍药,家里没有多余的花瓶了。
等花到了,之初把它们分别插入那十个养着马醉木的花瓶里,打量着,红配绿,一台戏,非常俗艳。
拍了张照片发给刘司廉:分开都挺好看,放在一起很像乡村大舞台。
开会间隙,刘司廉看了一眼信息,乡村大舞台几个字让他差点失笑。
顺手回了:那我下次买白玫瑰。
想了想,又问:去厦门吗?
之初发愣,去吗?也行,反正她在家也是闲着,三天散个心也不错。
好。她回。
回完了又有些后悔,她实在不喜欢坐飞机。
但刘司廉已经让助手订了机票。
开完会,刘司廉直接回了丰园,看了眼乡村大舞台。其实还好。红和绿组合在一起,有种生命力很旺盛的感觉。
中午,黄宇来送餐的时候,顺便送来了刘司廉出差要带的衣物。
之初顺手往里装了几件自己的衣物,三天,用不着带太多东西。
至于厦门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之初也不关心,大概率,她到了厦门也是整日在酒店房间里窝着,她对每个城市的印象,大多都是从酒店房间看出去的样子。
以至于她觉得,世界各地的都市,大同小异。
印象里最不同的大概是去京都时住的安缦酒店,在森林里,将园林设计运用到极致,她在那里睡了几晚很安稳的觉。
这也是她想去见云山庄的原因,远离喧嚣,有山有树有花有鸟,可以短暂治愈她彷徨的情绪。
事实也果然如此,飞行之后的之初觉得疲累,一进酒店房间就倒在床上。
晚饭也没出去吃。觉得累。
刘司廉跟助手们去用餐,然后给之初打包了一份回屋。
之初吃了几口。
然后指着窗外的夜景:跟丰园看到的差不多。
刘司廉:明天我工作,你自己到处逛逛,去看看海也好啊。
哦。之初随口应了。
但她根本没去。
早上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浓烈,之初赶紧合上。
懒懒地洗漱,叫了份午餐,吃完,继续扑到床上,睡觉。
酒店的床铺了鸭绒垫,微微的悬空感,很好睡。
再睁眼,下午两点多,手机里有刘司廉的信息:在哪儿玩呢?
之初:在酒店睡觉。
晚上,刘司廉有晚宴,都是业界大佬,不好缺席。
等结束回到酒店,已经九点半了。
之初蜷在窗前的椅子里看夜景,听到动静,回头:你回来啦?
刘司廉看她身上的睡衣:你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
之初:是哦。
刘司廉:晚饭吃了吗?
之初:不饿。
刘司廉:换衣服,带你出去找找街边好吃的小店。
之初换上黑色长裙,跟刘司廉一起出了酒店。
酒店位置不在居民区,周围的餐厅也都很正式,没有那种小苍蝇店,到处一派崭新的冰冷的高端气息。
很没意思。
但夜色很好,气温适宜,适合散步。尤其是跟刘司廉一起散步,感觉很安心。
但她也体谅刘司廉,他忙了一天,该累了。
回去吧。她说。
刘司廉看了一眼之初的脚:累了?
之初:怕你累,我贴心吧?
刘司廉:贴心……可是带你来,是希望你到处走走,散散心的。
之初:已经散心了,最起码我知道这里有家阿诚食坊。
之初指着的那家餐厅,看着很不错的样子,于是进去打包了两份食物。
回酒店。
刘司廉冲凉的时候,之初坐在窗前的小茶几前慢悠悠地吃东西。
还给刘司廉留了一份。味道不错,强烈建议刘司廉尝尝。
吃东西的时候,刘司廉打了哈欠。数日来连轴转,他真的累了。
刘司廉:等回去,好好歇几天,出海钓鱼去。
对刘司廉来说,钓鱼是休息,对之初来说,休息就是躺平,睡觉。
但她白天睡太多,此时快十一点半了,也一点都不困。
刘司廉睡着以后,她继续坐在窗前看夜景。
很平静的时光,可是她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夜色里好似有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呼吸急促,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双手插入头发中,怎么都遏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毁灭的念头……
药,她忘记吃药了。
在完全崩溃之前,她冲到行李箱前翻找,哆哆嗦嗦地找到药瓶,却怎么都打不开盖子,最后一丝理智被淹没,她将药瓶扔出去,又发了疯般地将行李箱的衣服都扔了。
听见动静的刘司廉醒了,熟练地捡起药瓶,拿出药丸,喂之初吃了下去。
然后他搂住之初:没事了,没事了,乖,之初乖。
之初埋在刘司廉怀里,痛苦地呜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