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美文|杨旭:难忘当“店小二”的日子(一)

文摘   文化   2024-07-10 10:59   陕西  

  一  

我有段当“店小二”的经历。

那年,在高考后的假期里,我人生第一次去了西安。

我的亲戚大哥一家人在西安东仪路开了一个小面馆,我去西安目的一来是给大哥帮忙,打理饭馆,二是见见世面,万一高考落榜了,也好趁早给往后闯荡社会,打点基础。那时,从延安到西安坐绿皮火车需要七八个小时。票价大约是四十多块钱,在候车室排了好长的队,总算买上了开往西安的火车票,列车上人特别多,异常拥挤,正值夏天,车厢里十分闷热,只有顶上吱吱呀呀的旋转不停地风扇能带来一丝丝清凉。晚上9点多,火车启动了,昏暗并散发着汗味、烟味、脚臭味的车厢里响起了一首首流行歌,美妙的旋律撩拨着每个人的心灵。车厢里的旅客操着各种方言,说说停停,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中包含着兴奋和激动,第一次坐火车的我,同样也有点兴奋,端坐在靠车窗的座位上,望着窗外。天色越来越暗,黑夜将车外的山峦平川包裹得影影绰绰,不时有光转瞬即逝。歌曲的停放了,车厢里安静许多,乘务员和乘警不时地查验车票,很有礼貌地说道:“查票了,请出示一下车票。”随行的铁路服务员隔三差五推着小平车来回走动并传来叫卖声:“啤酒、饮料、矿泉水,把腿收一下”。那时的火车是站站停,每次进站,列车广播员都会温柔地播放:旅客朋友们,列车马上到达某某站了,有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上下旅客的来回走动都会引起列车内一阵混杂。延安到西安的隧道特别多,列车进出隧道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进隧道的声音大,反之,出隧道的声音则小,无聊的我,微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数着火车过多少个隧道了,眯糊糊的我,听了一夜火车奔驰在铁轨上的哐当声,终于熬到了西安站,天刚麻麻亮,我顺着陌生的人潮,出了火车站,在出站口,有好多人都手举着自制的纸牌,纸牌上写着要接某某人的名字,人们都伸长脖子,踮着脚尖,生怕错过接站的人。我不需要人来接站,因为亲戚大哥已经提前告知我出了火车站,往哪个方向走,坐多少路公交车等等。面对拥挤的人流和鳞次栉比的楼房,我一时有点眼晕,分不清东西南北,广场上一派热闹非凡景象,前来招呼的除了旅社老板、摩的小哥、出租车司机、小吃店伙计,还有兜售地图的、有用车票换水的、有倒卖发票的、有引路的、有包车去兵马俑的……
他们蜂拥而上,过度的热情让我极不自在,他们的态度也十分地耐人寻味。听有经验的人说,当你分不清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的时候,要远离,少搭讪,别逗留。年少的我,目不斜视假装一幅淡定从容的模样,快步离他们而去。

  二 

从火车站坐K14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大哥面馆所在地东仪路,在路人的指引下,我往14路公交车始发站走去,途中要经过解放路和五路口交接的环型过街天桥,这座天桥是西安有名的地标建筑。我走在天桥上,目光被来来往往的车流所吸引,头扭过来,扭过去,完全没顾及到脚下,只听见“哐当”一声,这才意识到,脚踢到什么东西,低头定睛一看,一个小药瓶被踢碎了,里面装着紫色的液体洒了一地。还有几个小瓶东倒西歪的躺在一张破旧的报纸上,报纸是平铺在桥面上的,不注意根本就发觉不了。我惊恐之余,一个黒廋的中年男子,一脸很凶的冲着我说:“20块,20快,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睛,把我的药水瓶踢烂了。”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才踢上的”。这名男子一幅不给钱要揍我的架势。我表面上据理力争,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时有个旁人站在我的立场上说道:“人家没看到,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的东西摆的也不是地方,赔你十五块,行不?”当时我的心里头一热,总觉得这时候还有人在帮我,心里想,如果我在僵持下去,也许会吃更大的亏,还不如趁机破财消灾,于是极不情愿地掏出15块钱,了结了此事。走时还客气地给帮我说话的人道了声谢谢。心有余悸的我从五路口天桥上走下来,头也不敢回径直朝14路公交站牌走去。

夏天的西安好像被热浪包围着,既是在早上,气温也特别的高,刚出来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这座城市,我走在街上,就像走进了烤箱。热气包裹着身体,体内不住地往外冒汗,走了一里多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而在街头溜达的人,男的多数都穿着半截短袖拖鞋,女的都是裙子短裤。而我还是厚衫长裤,外加一个手提式帆布包,里面装几本书和换洗的衣服。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坐出租车的时候,这时一辆出租车司机冲着我喊道:“南郊南郊,要出租车不?”我本着穷家富路的想法,就上了出租车,用陕北普通话说:“南郊东仪路,多少钱?”司机反问:“你是计表还是一口价?”我觉得计表比较公道一点。于是随口说:计表。我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的高楼、古城墙,打量着这个有故事的千年古都。行车中,我和司机聊起五路口天桥发生的事情,司机听完后给我说,天桥上,摆摊卖药水的都是一群骗子,专门靠“碰瓷”讹诈外地人,假装路过的人也是骗子,他们俩其实是一伙的,一个是“演员”一个是“托”。听完司机的话,我倒吸着几口凉气,火车站的“套路”真深。

司机拉着我东拐西拐,终于到了目的地后,我支付了30元车费。亲戚大哥得知后难过地说,坐公交只需要1元,坐出租车顶多需要20元,你却用了30元。听完后,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吃亏上当,当当不一样,都是一群哈怂!

杨旭,陕西宜川人。喜欢沐浴在文字之河,记录现在,缅怀过去,展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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