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我总要沿着延河边走上一个来回,延河两边栽植着许多柳树,走在路上,不经意间,我看见细嫩的柳枝上吐出了翠绿的芽叶,微风柔柔地吹着,会让人忍不住蹦出“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诗句来。
年年春暖,岁岁花开,又是一年春光至。如果说燕子是春天的使者,那么柳树则是春天的象征。走在柳树下,我仰起头,顿感细嫩如线的柳条携绿色倾泻而来,犹如绿水淋头,枝条长长的,软软的,在风中扭动着纤细的腰身,极像身材婀娜的清纯少女,在轻快的音乐中舞蹈。我从一簇柳枝到另一簇柳枝,从这棵树到那棵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一幅悬挂在天空中的精美画作,自然恬静,意蕴幽美。不时地树枝间还有几声鸟语,从耳边传来,声音像一曲经年的民间小曲,清脆明快,婉转悠长。用不了几天,柳树上的嫩芽就会突飞猛进长成细叶,敞开怀抱,拥抱春天了。柳树,是树木的排头兵,与风一起摇绿了千树万枝,柳树也是迎春的领头雁,带着小草染翠了大地戎装。带给人们到处是怡人的绿、清新的绿、诗意的绿、希望的绿。一想到春天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季节,也是一个美丽、神奇,充满希望的季节,我纷乱的思绪沉淀,躁动的心渐渐平复,生出欢悦,身心轻盈。柳,留也。古人有折柳送别的习惯,柳树也便是最富有感情的树种,千百年来,柳树不仅是诗人的歌咏的对象,也是画家喜爱的题材。面对柳树诗人们、画师们都以自己的感受绘景寓情,表达胸意。情由景生,景由情变。人心好,柳色美;人心灰暗,柳色也灰暗。景色自在人心中!有人说:画树难画柳。我想说写树难写柳。它不仅是一首凝固的诗,一幅活着的画,更像是一首动听的歌。在柳的情怀中,有快乐、有悲伤、有希望、也有失落。但无论是哪一种记忆,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我不是画家,也不是诗人,没有吟诗作画的能力,但此刻的我,只是痴痴地看着柳树,看着随风摇曳的柳枝,柳是俯视,我是仰视,我们目光相聚了。柳树的枝干粗壮,苍劲挺拔,给人以昂首云天之感。垂落下来的枝条在水面上悠悠地画出一圈圈涟漪,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优雅。风情万种的柳树有春的烂漫、夏的热烈,一切按照自己的规律,或趋于成熟,或茁壮生长。到了秋冬之交,虽已落叶纷纷,但它仍不失坚韧的身姿。凝瞬间,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感动来自于对生命的敬畏与赞美,也来自于对时间的无奈与惋惜。柳树在风轻云淡中,期盼着冬老春生;待到来年枝繁叶茂,依旧在风的吹打下画着年轮,一圈又一圈,可烟火尘世的我们,只能行走在岁月的单行道上。人生不能轮回,需当一步一珍惜。正如宋代词人朱服所言“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愁无比,和春付与东流水。”
杨旭,陕西宜川人。喜欢沐浴在文字之河,记录现在,缅怀过去,展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