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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也是清明,天气晴朗。前往庄子封存场探访原第六客运分公司的封存车辆,再看一眼BK6181大灰狼。
BK6181由北客京华建造于2004年,(不含合资引进技术产品)是第一部国产一踏低入口后置引擎18米铰接客车,使用康明斯191千瓦欧三柴油引擎,艾里逊6速自动变速箱,采埃孚低地板车桥,硬件配置非常高级;乘客服务设施更是带有轮椅停放区、轮椅踏板、全通条状车厢灯、制冷空调等。无论在其出厂的2004年、获奖的2005年还是上路的2006年,BK6181都是和快速公交1号线长江依维柯或青年尼奥普兰一样接轨国际先进水平的车型,远超新世纪以来各种高地板前置铰接,也比06年批各厂非空调非无障碍的后置引擎铰接配置高得多,遑论当时没退干净的上世纪卡车底子的红条大通道。
BK6181的定位是更广大的普通城市公交,而非依维柯等聚焦于小众的快速公交线路,对于当时的社会发展水平而言略为超前了经济基础,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迎接夏奥会的北京也无法接受在部分普通线路普及如此高配置的铰接客车。于是根据BK6120N的报价推测单价可能超过一百大几十万的BK6181,就只造出自编号64353一台,和长江依维柯右侧三开门的铰接样车一样未予普及。然而长江依维柯那台右侧开门样车兜兜转转,居然被发现在西班牙某地运营,一直孤独地活到了几个月前。
BK6181最初上线老4路作为独苗车运行时,采用全身银灰色金属漆涂装,获得绰号“大灰狼”(相应地,BK6111D3在04年上线采用银灰/深灰拼色涂装,获得绰号“小灰狼”);2009年BK6181改为大京后同款银头黄尾财神涂装,于337路运行,也作为公交机动担当过民工班车。在至少2015年之前,它被扔到庄子公交封存场长期闲置,直到2016年下半年到2017年某时被拖走报废,表显行驶里程甚至仅为6万余公里。
笔者在2015年春节第一次见到庄子封存场的BK6181,新春雪后,它还是顺直姿态,到2016年清明,BK6181被扭转了一定角度,场内其它老客六的封存车也换了一遭:之前是最终服役于389路的8D2大财神和05年式大黄前,最终服役于351路的原622路Z1等,一年以后换成了东风风圣、小财神、还有假尼6123和奇葩黄海S11,非金属漆的前奥运时代的先锋无障碍车辆也进来等死了。
和在庄子封存场拆车的小工闲聊,他说京华的这些车,譬如BK6181和6120N2吧,前脸覆盖件开盖少,不好修,不好拆。他还说老车示廓灯之类的灯具都是灯泡,新车都换LED了。2015年,他在燕郊买了房,一平米狂涨到一万大几千,16年刚刚开始被管制。转眼8年过去,不知燕郊那些蜂窝房价格如何;8年前半新或全新的大小福后统共又死了一半,先驱BK6181可是没有一点儿整车的影了。
北京公交直到2012年末的大福后开始,才在普通公交线路真正普及装配制冷空调且具有一踏无障碍功能的铰接客车,没普及几年就走上单机化双层化的不归路。BK6181超前了将近10年,到2016年春天,和彼时半新或全新的大小福后享受上同样的阳光,在同一片萌发新芽的土地上存续;看着仿桃木纹装点的内饰,仿佛重回00年代,在高速发展的新希望中前行。
新世纪以来的北京公交,没留下实物的车辆里笔者最遗憾的就是BK6181,或者长江依维柯6180,国产客车工业的里程碑、北京公交进步的里程碑,或中国快速公交的里程碑。这两型实车均至少存在到2016年下半年,而北京公交博物馆(现北京公交馆)的计划早在2009年便以筹备。在北京公交集团克扣公有文化资源侵害公众文化权益的这十几年中,不仅没留下该留的突出车型,就连金贵如氢燃料奔驰,都数度进出原馆址/封存场/报废厂,现在在公交馆展出的那玩意儿还带着一身不伦不类的“淘宝件儿”。那些舞皮影戏的居然还让福田呆脸和广通大丑鱼这些平平无奇或者现役车辆占位,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又感觉观众特别是小朋友很可怜:看那瞎缝乱补的胡诌,错过多少被扼杀在口是心非的官办文化传播当中的、多彩的现实呢?
2024年的北京公交在乏味的下坡路上继续稳定滑行,他年何以别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