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为毛主席和朱老总开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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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1 10:17
北京
导语：毛主席一生约乘过60次飞机，为毛主席开过飞机的机长有三位，其中开过次数最多的是丰顺籍客家人、归国华侨蔡演威。本文中，蔡演威记叙了毛主席、朱总司令开飞机的一些经历。
我1926年出生于广东丰顺县汤坑镇田心屋场。因为父亲、叔父在曼谷开设医院药房，所以我5岁时随母亲赴泰国定居，入曼谷一所华文学校读书。抗战爆发后，泰国全部华文学校被查封，我被迫离开学校。出于对祖国的热爱，也为了让我可以继续读书，1939年，堂兄蔡演雄送我回国，在上海读中学。1941年冬，太平洋战争爆发，中泰交通受阻，我和泰国的家人失去了联系。由于经济拮据，1942年，我再次辍学。在上海的时候，我目睹了日寇飞机在我们城市的上空狂轰滥炸。在上海地下党的宣传教育下，我参加了新四军，走上了抗日的道路。抗日战争胜利，解放军部队要建立航空学校，我所在的师部要推荐10个名额参加航校学员的选拔，我有幸被选中，进入东北老航校学习。经过四年的学习，我拿到了飞机机械师资格证书。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要培养一批自己的飞行员。在苏联的帮助下，我国组建起了六所航空学校。得知部队要招收飞行员的消息后，我非常兴奋，到北京找到老首长，请求批准，于1950年初如愿参加了位于济南的解放军第五航空学校第一期飞行员的培训。1950年10月底，我以全优的成绩从航校毕业！![]()
蔡演威通过几年的飞行考验，我的飞行技术引起了空军首长的注意。空军组建专机队伍时，我通过严格的考核和政治审查，由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特别批准，被破格提升为中央首长专机的飞行大队队长。自此，我开始了为领导人开飞机的宝贵经历。我为毛主席开了大约30次飞机，印象最深的是1957年7月1日那次。当时，我任独立第三团一大队大队长。1957年6月30日上午，我接到团司令部的命令，要我们大队对苏制伊尔-14型4202号飞机进行全面检查。随后由空军机务工程部、空军保卫部、空军后勤、油料部等组成的联合检查组再次进行协同检查。当天下午进行试飞。由联合检查组验收。验收完毕，对飞机进行封存保护。除本机组的机务维护人员以外，其他人员一律不许再接近飞机。第二天，早晨7点前，我们飞行组做好了飞机起飞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按通知要求，起飞时间定在8：00。执行此次飞行任务的人员有我（机长兼正驾驶）、副驾驶颜汉廷、领航员车贵廷、通信员顾云祥、机械师吴鑑清和空中服务员郭桂钦。7点15分，飞机滑到候机室门前的停机位上，一切准备工作完毕。7点半左右，空军司令员刘亚楼来到飞机跟前，询问天气情况，我说：“北京到徐州在云上或云中飞行，以后航线上下雨，南京到杭州这一段可能出现地区性局部雷雨云，按一般情况，过去我们机组是可以飞行的。”刘司令员稍微沉思后对我说：“今天是毛泽东主席坐我们飞机，这种天气行吗？”我开始后悔刚才的回答了。这时，一辆苏制大吉斯轿车开了过来，刘司令员箭步上前迎接，毛主席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刘司令员对毛主席讲了天气情况，劝他先到休息室休息，因为重要专机遇到这种气象预报一般是不能飞行的。但没过多久，刘司令员便陪着毛主席走了出来，毛主席坚持要起飞去杭州，不改变行程的安排。为确保飞行安全，刘司令员陪同主席一起上了飞机。8点半左右，4202号飞机由北京西郊机场起飞，经空中走廊后上升到预定高度。大约飞到德州时，飞机是在云上飞行，过济南还是在云上或云中飞行，到了徐州，飞机完全进入云中飞行，这时下起了小雨。刘司令员到前舱询问天气情况，我说：“根据现在的气象预报，飞机要在云中雨中飞行，杭州也下雨了。”快到南京时下起了大雨，飞机在大雨中飞行，刘司令员再一次来到前舱，嘱咐我“一定要小心！”飞到杭州时，下起了大雨，开始下降时飞机有一点儿颠簸，因为飞机正处在积雨云和雨层云中，按计划下降到预定高度和位置，经向地面指挥塔台请示，我按照仪表和杭州笕桥机场的穿云图做穿云下降，并且顺利下降到指定高度和位置。当到达近距导航台时，信标机响了，我们的高度是60米。这时机场雨下得很大，地面能见度不到一公里。颜汉廷看方向找跑道，车贵廷协同我按无线电罗盘指示修正使飞机正确对准跑道。因为机场跑道较长，我们飞机着陆正常滑跑距离用不了这么长的跑道。我没有放襟翼。吴鑑清按无线高度表报50米时，我准确保持飞机对准跑道方向，继续下降，报30米时，颜汉廷报跑道就在正前方。我以每小时比正常着陆大10公里速度着陆。因为跑道上有水，又以大10公里/小时的速度着陆，所以飞机着陆接地很轻。当飞机在地面滑跑时，雨下得更大了，前方稍远点儿的地方便看不清楚了。这时司令员第三次来到前舱，看到我们都面露微笑，他也舒了一口气。飞机滑行到候机室旁停下。![]()
毛主席与蔡演威（右一）在飞机旁合影司令员高兴地挽着我的手臂向客舱走去。毛主席站起来高兴地说：“今天很舒服，就是看不见外景。”刘司令员向主席介绍说：“今天给您开飞机的机长是我们的专机大队长蔡演威，是一名归国华侨。”毛主席说：“很多华侨在抗日战争时期都到了延安，他们都很爱国。” 我有幸多次执行过朱老总的专机任务，印象很深的一次是送朱老总视察西北。我大队原有苏制伊尔-14型4202号专机，据说是苏联赠送给毛主席等中央领导的。1956年夏天，上级又决定将4208号飞机送往上海龙华机场，请民航飞机修理厂参照4202号专机，将其也改装成为毛、刘、周、朱等领导人的专用飞机。另外还有几架伊尔-14型飞机，也改装成机舱内设有睡眠专用床及办公桌等设备的专用飞机，供时任副总理及元帅们使用。1958年6月末，朱老总（时任国家副主席）要赴西北考察，但4202、 4208两架飞机都有任务，于是，上级派我同副驾驶颜汉廷、领航主任王佩林、通信长郭志诚、机械师李丕成和机械员陈玉合等七人组成机组，飞伊尔型4209号飞机（舱内也有睡眠专用床），执行此次飞行任务。6月30日，我们由西郊机场飞往西安，一路上，朱老总都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阅读材料。飞机顺利抵达西安，在那里停留了四天。由西安飞兰州当天，航线上万里无云，能见度很好。我向朱老总报告天气时，他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今天要好好看看六盘山啊！”起飞后，飞机爬升到预定高度又飞了一段时间，开始进入六盘山区域。这时，朱老总来到前舱，站在机械师身后，俯视前下方。航线上能见度特别好，在3000多米上空飞行，视野开阔。我告诉朱老总飞机已经进入了陇县，朱老总说：“前方山上有几户人家。当年我们长征曾路过这地方，他们很穷苦。”飞机飞过娘娘庙附近，依稀能看到山顶的坡沟里有许多间用草搭盖的房屋。快到达山坡时，我慢慢地将飞机下降到安全高度以内，朱老总俯首细看后对我说：“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变化不大。他们平时用水都很困难呀！”我将飞机恢复到原定的高度，朱老总仍沉浸在深思中，久久不语，之后起身回后舱了。![]()
朱老总笑着登上飞机，左一为蔡演威
朱老总在兰州停留了数天。晚上，甘肃省委举行了小型晚会，有电影、舞会等。舞会上人们争着要同朱老总跳舞，一个接一个向他发出邀请。朱老总总是很礼貌地微笑应跳。我就坐在舞池桌边喝茶。老总夫人康克清走到我面前，笑着说：“老总每天都很忙，我们已经出来一个星期了，你们大家生活过得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啊！”我说：“西安、兰州方面的领导对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她听后点头笑笑。
从兰州飞到西宁，又住了数天。青海省交际处派专人带我们去离西宁几十公里的全国第二大喇嘛庙塔尔寺参观，并告诉我们大家必须穿便衣。进庙时，陪同我们的是当地一位副县长和一位普通话讲得很好的喇嘛。当时西藏的政治局势还不是很稳定，以达赖喇嘛为首的叛乱分子制造民族分裂、搞内乱。他们与境外勾结，运来了许多武器，我们参观时，庙内就藏有许多枪支。副县长告诉我们，为了尊重宗教信仰、尊重藏族同胞，加之目前他们没有实际的反叛行动，我政府还不能随意进入寺庙搜查。从西宁飞酒泉，一路好天气。朱老总在航行途中和秘书及随行人员交谈、阅读文件。很快，我们就在酒泉戈壁滩上一条破碎的沙石跑道上着陆了。飞机滑行时不停地颠簸。因为酒泉民航航空站建在开阔的、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从任何方向都可进入航空站和停机坪。在兰州迎接朱老总的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王恩茂出现在民航站。我们的专机停放好后，甘肃省公安厅派专门保卫飞机的人员看守飞机，并请我们到万里长城的终点嘉峪关参观。我们还被邀请随朱老总一起去玉门油矿参观原油井喷油的演示。当我们到喷油演示现场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们都是油井工作人员和警卫战士。朱老总、康克清等同志站在喷油井的南面，我们站在油井北面。现场指挥员宣告：喷油井即将开始。这时我发觉吹着由北向南的微风，若油井开关打开，油肯定会随微风喷落到油井南面。于是我急忙向朱老总人群里的郭秘书和卫士长招手，示意他们到我们这边来。这时王佩林也急忙招手，老总的卫士长和秘书们也向我们挥手，但他们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又不能大喊大叫，真是急死人！这时油井阀门已打开，黑黝黝的原油喷向十多米高的空中，雾状的黑粒正飘向朱老总他们身上。只见卫士长迅速地用公文包挡住朱老总。喷井关停了，站在下风的人群身上都被溅上了黑油点儿，这时他们才明白我们刚招手的意思。当大家离开现场碰面时都哈哈大笑起来。朱老总说：“你们飞行员都会看风向呀！” 从酒泉到哈密，视察几天后再返回西安，第二天飞回北京。朱老总想看吕梁山、太行山等老区，我们便申请了从西安经太原（不降落）回北京。当天航线上云量5—7个。朱老总先在前舱看吕梁山、太行山等一些他熟知的老区。他一坐下来就问我：“为什么你们不参加跳舞？”我告诉老总：“在部队里周末或假日有时也会组织跳舞晚会，我们执行飞行任务时是不准参加外面的跳舞会的。”朱老总点头笑笑。在西郊机场降落后，康克清同志对我说：“朱老总这次视察西北，一路到过五六个城市。20多天的日子里。你们安全、圆满地完成了飞行任务。老总要我代表他谢谢大家。等一会儿要和大家合影留念。”照相时，我站在老总身旁，他幽默地说：“这回不用看风向吧。”![]()
蔡蔡演威（前排右五）与朱老总合影
执行为首长开飞机的任务，使我能近距离接触到国家领导人，领略他们功高不自傲、德高不自显、位高不自居的风范品质。这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