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背景
三氯生是一种氯酚类广谱抗菌剂，能有效抑制和杀灭大肠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白色念珠菌等病原菌。
自上世纪以来，三氯生被广泛用作肥皂、洗手液等日常抗菌用品的主要有效成分，此外还在牙膏、洗面奶等日常护理用品和化妆品中用作防腐剂成分。
某品牌抗菌洗手液（图左）、某品牌免洗手消毒凝胶
（图右），主要成分均含三氯生，图片来源于网络
某品牌洗面奶（图上）、某品牌爽身粉（图下左）、某品牌牙膏（图下右）均含三氯生成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近年来，临床研究发现三氯生可通过皮肤接触以及口腔黏膜和胃肠道渗入人体，并且已在人的血液、尿液、乳汁、肝脏、脂肪组织、脑组织中均检测到三氯生的积累[1]。
同时，实验研究表明三氯生具有神经毒性，可造成神经系统发生氧化应激和细胞凋亡，影响脑的发育。
此外，由于三氯生与体内影响神经系统发育的两类关键激素——甲状腺激素和性激素的结构相近，因此还可导致相应激素合成受阻、干扰内分泌稳态调节，进一步造成大脑和神经系统发育受损[1]。
2016年9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发布条例，明确禁止在肥皂、洗手液、沐浴液等洗护用品中使用三氯生成分。
图片来源：Ruszkiewicz JA, et al. Is Triclosan a neurotoxic agent? Journal of Toxicology & Environmental Health, 2017, 20(2): 104-117. (IF = 8)
注：图中实线箭头为已论证的三氯生在脑中的毒副作用，包括引发氧化应激和细胞凋亡；虚线箭头为潜在的毒副作用，包括影响免疫系统、内分泌系统、线粒体功能、钙和锌离子稳态、脂代谢等。
2017年以来，中国、美国和法国的临床研究陆续发现儿童体内三氯生水平高与儿童患社交障碍、阅读障碍、情绪和行为异常以及认知功能低下等问题密切相关。
今年10月，重庆儿童医院儿童保健科李廷玉教授团队在《环境毒理学与环境安全》杂志上发表《早期接触抗菌日用品中的三氯生可能增加儿童患孤独症的潜在风险：一项中国多中心研究》[2]一文。该项研究在国内多地开展调查，发现体内三氯生水平高在孤独症儿童中普遍存在，且与更严重的核心症状密切相关，而母亲孕期使用抗菌日用品可能会增加儿童出生后体内三氯生水平进而增加儿童患孤独症的风险。
下面将对该项研究进行介绍。
2. 研究设计
本项研究是基于《中国多中心学龄前孤独症项目》，这一项目共在哈尔滨、海口、上海、重庆、武汉等13座城市累计招募孤独症儿童和健康儿童近3000名，采集了儿童的血、尿、便样本，收集了儿童母亲在怀孕期间的生活习惯、疾病史等信息，并对孤独症儿童的核心症状程度展开了评估。其中共有1345名孤独症儿童和1183名健康儿童的母亲提供了怀孕期间是否使用抗菌日用品的信息，儿童年龄分布为2-7岁。
3. 研究结果
1）母亲孕期使用抗菌日用品可能会增加儿童体内三氯生水平和孤独症患病风险
李廷玉教授团队前期动物研究表明，母鼠在怀孕期间摄入三氯生可造成后代仔鼠出现社交障碍和重复刻板行为等孤独症样症状[3]。
抗菌日用品的使用是人们日常接触到三氯生的主要途径之一。李廷玉教授团队基于前期研究成果，进一步探究了儿童体内的三氯生水平以及儿童出生后患孤独症的风险与母亲在怀孕期间使用抗菌日用品之间的关联。
数据显示，深圳、南京、西安是报告母亲在怀孕期间使用抗菌用品人数比例最高的三座城市。研究团队在这三座城市的样本中选择了145例母亲在孕期使用抗菌用品的儿童血清样本和124例母亲在孕期未使用抗菌用品的儿童血清样本进行了三氯生的检测；为减少系统误差，上述选取的269例儿童样本同时包括145名孤独症儿童和124名健康儿童的样本，即孤独症儿童的样本比例与母亲孕期使用抗菌用品的儿童样本比例一致。
统计结果显示，母亲在怀孕期间使用抗菌日用品与儿童血清中三氯生水平的对数值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β=0.277, p<0.001），母亲孕期使用抗菌用品的儿童的血清三氯生水平中位数（8.29ng/ml）明显高于母亲孕期未使用抗菌用品的儿童（4.33ng/ml）。这一结果提示儿童出生后体内三氯生水平较高与母亲怀孕期间使用抗菌日用品相关。
同时，研究团队在对全部13座城市的儿童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和协变量校正后发现，孕期使用抗菌日用品是后代患孤独症的潜在风险因素，即母亲在怀孕期间使用抗菌日用品可能会增加儿童出生后患孤独症的风险（OR=1.267, p=0.023）。综上，母亲孕期使用抗菌日用品可能会增加儿童出生后体内三氯生水平和孤独症患病风险。
2）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高于健康儿童水平；血清三氯生水平高增加儿童孤独症患病风险
接下来，研究团队探究了健康儿童与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水平的差异以及血清三氯生水平与孤独症患病风险之间的关联。对上述三座城市的儿童血清样本进行分析发现，健康儿童血清三氯生中位数水平为4.93ng/ml，而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中位数水平为7.87ng/ml，远高于健康儿童，提示多数孤独症儿童的血清三氯生高于健康儿童水平。
研究团队在样本中还发现，血清三氯生处于高水平会显著增加儿童患孤独症的风险。统计结果显示，当血清三氯生水平高于5.95ng/ml和12.28ng/ml（即高于全体样本的中位数水平和四分之三位数水平）时，儿童患孤独症的风险是血清三氯生水平低于3.02ng/ml（即低于全体样本的四分之一位数水平）时约3倍和近4倍。
3）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水平较高与更严重的核心症状相关
研究团队进一步探究了孤独症儿童的血清三氯生水平与其孤独症症状程度之间的联系。社会反应量表（SRS）是一项孤独症筛查量表。研究团队在样本中发现，孤独症男孩的血清三氯生水平与该量表总分及量表中的社会认知、社会交流、社会动机和孤独症行为分数均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这种关联在全体孤独症儿童中的相关性减弱，且在孤独症女孩中未表现出血清三氯生水平与孤独症症状之间的关联。
提示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水平较高与更严重的孤独症核心症状相关，并且这种关联在孤独症男孩中表现更加明显。
4. 小结
1、母亲孕期使用抗菌日用品可能会增加儿童出生后体内三氯生水平和孤独症患病风险；
2、血清三氯生水平高会增加儿童患孤独症的风险；
3、多数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高于健康儿童水平，且孤独症儿童血清三氯生水平较高与更严重的核心症状相关。
小提示：目前国内市场上大部分主流的抗菌和洗护产品已去除三氯生成分，无需过于担心；但仍建议孕妇以及家长在给孩子选购相关产品时仔细阅读成分表，避免使用带有三氯生成分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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