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回忆在孟良崮战役关键阶段,1947年5月15日晚陈毅代表野司授权他统一指挥1、4、6、8、9共5个纵队总攻孟良崮。当晚10时,陈毅又一次打电话给叶飞命令他一定要在16日天亮前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孟良崮,消灭整74师,叶飞向陈毅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近些年来,叶飞的回忆备受质疑,甚至包括一些军史专家,他们认为中央有明确电报命令华野战役指挥交给粟裕负责。再说如此重要的战役,粟裕作为总导演,从哪个方面说都不可能把战役指挥权交给叶飞,应该是叶的回忆有误。理由如下:
首先是孟良崮战役的《阵中日记》表明粟裕自始至终实施指挥孟良崮战役,没有中断过。《阵中日记》记载的是每日作战情况的备考文书,由司令部参谋人员记录,然后归档保存,是最原始、最权威、最可信的史料之一。
《阵中日记》记载5月14日粟裕共发出7道命令;5月15日,粟裕共发出了2道命令;5月16日,总攻的最后一天,粟裕共发出了7道命令,如第3道命令“4纵除一部打扫战场外,其余西去并6纵配合1纵,由叶飞指挥,把消灭65师、25师原命令改为包围。”粟裕的命令涵盖了给各个主攻纵队命令,质疑者以此证明叶飞统一指挥5个主攻纵队的事不存在。
其次陈帅授权叶飞统一指挥5个纵队总攻孟良崮不符合我军惯例。陈士榘、许世友、王建安资历都比叶飞高,论资历轮不到叶飞,再说以许世友的个性,叶飞也不好指挥许世友,陈毅难道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质疑者们说的理由都对,但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5月15日,粟裕因之前几天几夜忙于指挥战事,加上超负荷脑力消耗,粟裕血压飙升至220,他彻底躺倒了,所以这一天粟裕只下了2道命令。陈毅很感慨地说儿子长大了不能让他带兵,这不是人干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陈毅、粟裕选谁来指挥孟良崮战役的总攻呢?陈士榘、许世友、王建安这3人都不合适,他们都属原山东八路军将领,他们与粟裕的战术思想、作战理念差别太大。粟裕是主张集中优势兵力,敢于冒险,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而陈士榘他们则坚持山东野战军一贯的作战方式,主张稳扎稳打,以攻坚战为主,他们认为粟裕的战术太过冒险。所以陈士榘在战时基本上被粟裕派出领兵打仗,而不是做参谋长工作,许世友、王建安就不用说了。粟裕最钟意是叶飞,对叶飞也最放心,每逢战事,粟裕基本上把最艰巨的任务、最难啃的骨头都交给叶飞,叶飞都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从本质上来讲叶飞就是另一个“粟裕”。他们共性是:有谋略、有勇气、有主见,突破常规,能够创造性地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如果不懂得随机应变、不敢冒险,那他早就在残酷的南方三年游击战时被国民党吃掉了。因此在很多战术思想上,叶飞与粟裕是一致的,想法基本上能达成共识。
叶飞的随机应变能力相当出众,如在宿北大战时,山东8师在峰山顶不住国军疯狂进攻,向上级请求撤退,前指首长陈士榘同意了。同时命令临近的叶飞1纵也撤退,叶飞考虑到离天黑还有4个小时,在敌人整69师与整11师之间白天突围,简直是自杀。所以叶飞拒绝撤退,当即决定全军再坚持4个小时。在离天黑还有1小时,1纵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叶飞当即决定突围,他一声令下,1万多将士迎着国军整11师进攻的方向正面突击,全军几千把刺刀以泰山压顶气势向整11师冲去,整11师一下子就垮了,宿北大战我军反败为胜,叶飞立第一功。
叶飞在大兵团指挥作战上也非常有粟裕的风格,如莱芜战役中,叶飞统一指挥1、2、7等三个纵队,为我军胜利起到决定作用。综上所述,叶飞才是陈毅、粟裕委托指挥孟良崮战役总攻的最佳人选。之所以《阵中日记》中5月16日有粟裕的7道命令,应该是粟裕病情有所好转,他强撑着工作,至于常规的指挥工作,应该是叶飞负责。
因为南阳事件,叶飞终生对粟裕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私交,到了老年叶飞对粟裕也没有释怀。但粟裕在1958年遭到不公平批判时,叶飞没有落井下石,却为粟裕仗义直言,可见叶飞是个君子,人品一流,回忆录应该很严肃、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