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肝肠断 天涯何处觅知音(上)

文摘   音乐   2024-04-04 11:12   江苏  

     几年前偶然听了闵惠芬老师演奏《二泉映月》,琴声刚响,如听天籁。顿觉眼前月光如水,凄凉的琴声,如泣如诉,那婉转、流畅、圆润的声音真令人陶醉。接着我又从网上搜阿炳原版《二泉映月》,初听很失望,怎么不如闵老师拉得好的呢?琴声中带有一丝粗糙、滞涩、撕裂,真不知好在何处?但听了几遍后,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此后两个月我把阿炳的《二泉映月》听了不下上百遍。慢慢领悟到大师境界之高,非我们常人浅薄的理解。细听他拉的是痛苦、悔悟、不甘与挣扎;是对人生无常的感叹,命运捉弄的无奈;想撕碎命运的枷锁但又被上天死死按在枷锁上。

     能把二胡拉得出神入化,除了天赋,还需要时间沉淀。宋飞、于红梅、闵惠芬等大师拉《二泉映月》,巅峰状态都在五十岁多岁,不是偶然。所以有三年笛子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的说法。当时阿炳录此曲时已57岁,重病卧床几个月,好久没摸过二胡,录音时还是借邻居一把破二胡,《二泉映月》就是这样诞生了。
     后世二胡大家演奏《二泉映月》,有其形而无其神。婉转、凄美、阴柔、圆润是其形,根本没有人能拉出阿炳悲从心来的神。一句话概括:阿炳拉的是生活,他人拉的是艺术。我也听过赵本山老师拉的《二泉映月》,演奏前他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幼时乞讨生涯,想契入情境,可亿万富翁气骄志满的强大气场怎么能藏得住呢?至于女子十二乐坊演奏的《二泉映月》,是另外一种风格:愉悦、欢快的,好像与阿炳一点关系都没有

     关于阿炳的死,作家陆文夫回忆文章中提到过。1950年12月末,23岁的陆文夫在《新苏州报》社当记者。偶而听了二胡曲《二泉映月》,受到强烈震撼,便专门乘火车去无锡崇安寺雷尊殿去访问阿炳。那天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天气寒冷,滴水成冰。可陆文夫来迟了,阿炳半个月前过世了(1950年12月4日上午9时许)。阿炳的老伴董催弟正在为阿炳灵前点香、烧纸。桌子上只有简陋的白木牌位,没有遗像。

     董催弟说阿炳是上吊自尽的,他虽给天津客人(中央音乐学院杨荫浏、曹安和二人从天津来),录了《知心客》(即《二泉映月》)等曲子,一个铜丸(铜钱)亦没有捞到。那天起身,阿炳想弹弹三弦(家中仅有一把破三弦),取下一摸,咦,蒙上的蛇皮,被老鼠啃了一个大洞,阿要触霉头!阿炳又犯瞎心思了,他想,这样寒冬腊月,怎么还会有老鼠出现?一定老天爷跟他过不去,不准他弹曲,不让他活下去啦,再加上烟瘾发作,呵欠连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家中断粮已久,颗粒全无,借贷无门,饿得实在受不住。趁催弟出去讨点冷粥冷饭的当口,一个想不开,抽出道袍上的腰带,悬梁自杀了。

      陆文夫请董催弟到前街“王兴记”吃了碗双浇面,包了几只小笼馒头给阿炳上供。临走时,塞给催弟八万人民币(相当于后来的人民币八元),这是陆文夫的半个月工资。第二年春,他再去看望董催弟,催弟已不在人世了。这对患难夫妇先后过世,仅仅相差二十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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