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来,毛泽东同志曾经多次向中央提出,希望不再继续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职务。中央全会在经过了充分的、多方面的考虑以后,决定同意毛泽东同志这个提议,在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不再提他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候选人。
中央全会认为,这完全是一个积极的建议。因为毛泽东同志不担任国家主席的职务,专做党中央的主席,可以使他更能够集中精力来处理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路线的问题,也有可能使他腾出较多的时间,从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工作,而并不妨碍他对于国家工作继续发挥领导作用。这样,对于全党和全国人民都更为有利。
《中国共产党八届六中全会同意毛泽东同志提出的关于他不作下届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候选人的建议的决定》
毛主席和邓小平
1956年初,毛主席得知刘少奇在听取一些部委的工作汇报,他对此非常感兴趣,也提出要听一些部门的工作汇报。此后,前前后后历时2个多月,毛主席一共听取了34个部委的工作汇报,此时,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改造的高潮,这次调研为毛主席提出《论十大关系》提供了主要资料。
这34个部委,主要是指29个部委行局(只限于政府财经各部委办局)加国务院主管经济工作的5个办公室。听取汇报的,除了毛主席,还经常有周恩来总理(参加次数最多)和陈云、邓小平及书记处其他同志。紧接着,就是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工作汇报。
就在34个部委汇报开始不久后,李富春向毛主席建议,通知工交部门约200到300个重要工厂、建设工地也向党中央、毛主席写一份书面汇报,这个建议被毛主席采纳了。在这段时期,毛主席听汇报听得非常疲劳:起床就听汇报,中间穿插处理日常工作,听完汇报就上床休息。
毛主席之所以感觉听汇报很疲劳,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凑,经常要连续“作战”;还因为有些经济部门整理的汇报材料只有干巴巴的条条或数字,没有具体事例,这让他听起来非常吃力。毛主席批评:你们这些条条,一定是从许多具体材料中得出来的,应把具体问题写清楚。
毛主席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听汇报、搞调研?正如他后来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中开篇所说的,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过去我们就是鉴于他们的经验教训,少走了一些弯路,现在当然更要引以为戒。
还说,提出这十个问题,都是围绕着一个基本方针,就是要把国内外一切积极因素调动起来,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而这两条,正是《论十大关系》的基本指导思想,也是毛主席听取34个部委和地方党委汇报的真正目的。
从1953年开始,我国在苏联的帮助下,开展了大规模的经济建设,成绩显著,举世为之瞩目。但我国这一时期在社会主义建设方面,属于我们自己创造的东西比较少,尤其是重工业、计划管理、金融和统计等方面,基本是把苏联的经验做法照搬过来。
这在当时的形势下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进行了全面封锁和禁运,我们又没有管理现代经济的经验,知识不足,经济技术落后。苏联有近20年管理社会主义经济的经验,他们的经济和技术,对我们来说已经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平。
而且,那时候苏联帮助我们国家也是真诚的。但自从斯大林1953年逝世后,苏联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化,党中央毛主席开始察觉到斯大林和苏联经验中存在一些问题。于是,1955年底,毛主席提出“以苏为鉴”的问题。那时,我们国家在经济建设方面,也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
同时,党中央毛主席也陆陆续续发现苏联的某些经验并不适合我国的国情。因此,毛主席提出,能否从我国国情出发,总结自己的经验,探索一条适合中国情况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就是关系中国社会主义建设能否顺利进行、少走弯路的一个重大问题。
周恩来
等到苏共二十大召开后,党中央毛主席根据来自苏联的最新情况,迅速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专门讨论苏共二十大,汇报中,同斯大林和苏联经验相关联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以苏为鉴”的思想,至此就更加明确了。
当时,各部委向毛主席汇报提出的带全局性的问题主要有五个方面:一是农业、轻工业和重工业的比例关系问题。当时,重工业薄弱,要尽快赶上去,这是没错的。但问题是重工业过分突出,脱离了合理的比例关系,必然会产生不良影响。
二是沿海工业和内地工业的关系问题。当时,我国沿海各省市工业的产值大体占全国工业总产值的70%左右,内地占30%左右。为合理布局和国防安全出发,当时对沿海搞新的基本建设是控制比较严格的,要求新建项目主要放在内地。
三是国防工业建设的规模和速度问题,其实就是重工业内部的国防工业与民用工业的关系问题。当时考虑到国际上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大阵营的严重对峙,以及台海局势紧张的现实,把重心放在国防工业建设上,造成包括民用和轻工业乃至整个工业部门的全面紧张。
四是经济体制问题,主要是国家、集体、个人的权利、责任和利益分配的问题。比如,就有部委汇报当时农业合作社工作出现的一种苗头:上级要求农业社办的事多达几十种,但上级又不给钱,要求农业社在社内劳动记工,这种不惜民力、妨碍农业社自身积累的苗头,十分值得警惕。
还谈到农民生活情况,有部门认为,几年来,农民负担不重。农民人均纯收入,从1952年的70元,到1955年增加为82元。从1950年到1955年,工农业产品交换价格剪刀差缩小18%。土改免除了约占农产品总量25%左右的地租负担,并减少了高利贷、牙纪、关卡剥削和商人的盘剥。
五是关于国家对经济和其他事业的管理体制问题,主要是中央和地方的关系问题。地方不但有兴趣搞轻工业,也有兴趣搞重工业。但怕中央不准他们搞,又怕等工厂搞得像样子后,被中央收走。要发挥中央部门的积极性,也要发挥地方的积极性。
省一级财政收入只有5%的农业税附加、3%的总预备费和自筹部分资金,这三项收入数额都不大。县乡一级就更没有什么财权,这就导致县要钱向省要,省要钱向中央要。地方同志说,名为中央、省、县、乡四级财政,实际上就是中央一级和省半级财政,地方缺乏积极性。
中央财政部和各主管部门对地方国民经济计划、事业指标和财政收支管得过多、过细、过分集中,束缚了地方的积极性。中国这么大,可以组织的收入很多,注意发挥地方的积极性,收入还可以增加。而且,省市委对束缚地方积极性的一些制度尤其反映强烈。
后来,在1958年3月召开的成都会议上,毛主席表示,十大关系中,工业和农业,沿海和内地,中央和地方,国家、集体和个人,国防建设和经济建设,这五条是主要的。除了这5个主要问题外,比较集中的就是,今后要不要学苏联以及怎样学的问题。
刘少奇
毛主席在听取各部委的汇报时,时有插话,这些生动的插话,无一就是后来他构思十大关系的思想火花。比如,关于发挥地方积极性的问题,毛主席说,对地方是要有点约束,否则岂不是无政府状态?中央要讲中央的话,但要让地方监督。
在听取轻工业部和纺织工业部汇报时,毛主席说,你们野心不大,斗争性不强;王道太多,霸道太少,像小媳妇不敢斗争;重工业部门都积极抓,你们也要积极搞。你们有理由,要有些霸道。又说,重工业部门不干的,你们机械工业部门自己干起来,将来交出去也好。
在谈及国防安全和沿海工业时,毛主席说,沿海地区要充分合理发展,不能限制。轻工业百分之七十在沿海,不积极利用,还靠什么提高生产?上海地区不作大的扩建,还值得考虑。上海赚钱,内地建厂,还有什么不好?这和新建厂放在内地的根本方针,并不矛盾。
对于学习外国的问题,毛主席说,一切国家的先进经验都要学,要派人到资本主义国家去学技术,不论英国、法国、瑞士、挪威,他要我们的学生,我们就去嘛!学习苏联也不要迷信,对的就学,不对的就不学。要打破迷信,不管中国还是外国的,我们后代也要打破对我们的迷信。
各部委汇报结束后,政治局开过几次会,进行讨论归纳。讨论的重点除了概括出十大关系之外,重心就是分析国际形势,估量战争爆发的可能性问题。1955年底到1956年初,党中央毛主席逐渐认识到国际形势趋向缓和,可能出现十年或更多的和平时期,这是当时对国际形势的判断。
基于对国际形势的这种判断,毛主席在1956年提出,现在把国防工业步子放慢,重点把冶金工业、机械工业和化学工业加强,把底子打好;另一方面,把原子弹、导弹、遥控装置和远程飞机搞起来,其他的可以少搞。这样,各类经济比例就比较好安排了。
4月25日,毛主席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第一次讲《论十大关系》,紧接着,会议连续讨论了三天。5月2日,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第二次讲《论十大关系》,下午讨论,讨论结束时,他作了结论。
1965年12月27日,根据刘少奇建议,并经毛主席同意,中央将《论十大关系》作为党内文件印发给县、团以上党委学习。1975年,邓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期间,向毛主席建议,重新整理《论十大关系》讲话。毛主席批示,可以印发政治局同志阅,但不登报,将来出版选集时再公开。
毛主席《论十大关系》的讲话,初步总结了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提出了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任务,是毛主席关于社会主义建设问题的代表作。邓小平1975年7月10日致信毛主席表示,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对当前和今后都有很大的针对性和指导意义。
毛主席《论十大关系》的讲话可以看作是后来《邓小平理论》的理论基础,这就表明,我国今天社会主义建设能取得如此了不起的成就,是毛主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由此可见,毛主席最擅长、最杰出的能力就是战略思考和谋划方面的能力。
《论十大关系》
毛主席能够站在哲学的角度,高屋建瓴地从大政方针的角度来论述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相关问题。但毛主席也是有短板的,对此,他有清醒的认识:并不是很懂具体的经济工作,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很擅长领导一线的具体经济运作。这些事实证明,当年毛主席自己提出不担任国家主席的提议是正确的。
如果当初毛主席真的不担任国家主席的职务,专做党中央的主席,一线的具体领导工作交由刘少奇或其他合适的领导人负责,的确可以使他更能够集中精力来处理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路线的问题,也能使他腾出较多的时间,从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工作,而且并不妨碍他对于国家工作继续发挥领导作用。倘若真的如此,我们国家就能够少走很多弯路,不会出现那些挫折,那么,今天的中国必定要比现在更为强大许多,美国或许已经被我们甩到身后去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