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不久，听戴建荣老师的一节古诗教学课。戴老师请同学们说说对诗人的了解，一位同学们说：“他是宋朝人。”戴老师纠正道：“应该说——宋朝诗人，表示对诗人的尊重。”我听到这个细节，很受启发，也颇有感慨。
学科育人，原来就可以这样悄无声息地生成、完成。戴老师之所以能够做到“静悄悄的革命”，是因为“有灵魂”。这样的细节里，有着他对诗人的尊重，反映着他的观念——学习语文就在日常的交流之中。这就是语文教学的灵魂所在。
人民教育家于漪说，“真的要把教育做到骨头缝里，拿出心血，拿出智慧”，“每节课都有你的信念、情操、学识在闪光”。
于老师说的这两句话，就是我们通过学科育人的“座右铭”。
前不久的一次会议上，有学生建议老师不要拖课。我回想起自己的教学生涯，也有过拖课，而且不止一次。后来，我改掉了这个不当行为。这是因为我反思拖课，意识到此行为有诸多不当：
第一，给学生树立了“不守规则”的反面典型。下课铃声，就是“命令”，就是“规则”。老师可以任意拖延，随意占用学生的休息时间。这样的示范，等于告诉学生，规则可以不遵守，规则可以根据教师的需要来选择遵守或者不遵守。学生对此，可能是“敢怒不敢言”，果真如此，师生之间何谈平等？
第二，剥夺了学生“课间休息”的权利。课间十分钟，应该由学生自己做主，自己安排。他们用这十分钟，可以休息、上厕所、作业、聊天、收拾准备学习用具等等。如果没有这十分钟，或者不完全拥有这十分钟，学生的身心、学习必然受到一定的影响。
第三，耽误了学生“劳逸结合”的习惯养成。学习应该劳逸结合，很简单的道理，我当然懂，但有时会顾不到，或者说根本没想到去顾及。就是这种意识，耽误了一个生活、学习习惯的养成。
第四，养成了自己“归因于外”的不良意识。在我的意识中，这节课的教学内容没有完成，是因为时间不够，或因为学生纪律不好，总之，不是自身问题，而是外界问题。有了这样的意识，就不可能有“提高课堂效率”的意识。归因于外，只会让拖课成为自己的教学陋习，只会使得“提高课堂教学效率”永远进不了自己的自我革命日程。
其实，继续想下去，还能归纳出“拖课”这一细节的很多不当来。我这样反思自己的教学细节，不禁汗涔涔了。
那么，缺乏育人味道的细节还有吗？有！每一个“每日三省吾身”的老师、家长，都能够想到很多。
学科育人，原本就该那样做，现在郑重其事地提出来，那是因为很多老师忽略了。“教书育人”，这四个字，其实早就告诉我们学科育人了，但是“教书”被无限重视，“育人”却被不知不觉地忽略。难怪成尚荣先生有一本书的名字就叫《上有灵魂的课》，这个“灵魂”，就是“育人”之意。
班级管理、学科教学、家庭教育中，如果没有“育人”这个灵魂贯穿始终，那么培养有德之人就成为了一句空话。
二
其实，真正左右我们教育行为的是一个叫作观念的“幽灵”。
正如朱永通先生在其著作《教育的细节》中所说，“在我们肉体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名叫观念的‘幽灵’。我们日常的教育行为中，时刻扑闪着她的身影。糟糕的是，我们往往要等到把教育搞砸了，才意识到观念这个‘幽灵’的存在。更糟糕的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仅仅把她当成为自己的错误辩解的借口。观念的改变有多难，教育就有多难，所以，摸透教育背后的观念至关重要。”
做有灵魂的育人细节，做到像戴建荣老师那样的“敏锐”似乎很难，但做起来也并非不可能。
我认为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是摸透细节背后的育人观念。第二步是自觉更新自己的育人观念。
摸透观念和更新观念，都不是一蹴而就、唾手可得的，而是需要自觉与智慧的。
摸透观念，最需要的是立德树人的自觉。无论什么教育细节，我们自觉地以“立德树人”这个根本任务去观照、审查、验证，那么其中的观念好坏、对错、先进与落后，都可以摸得一清二楚。例如拖课、布置超量作业、课桌不整洁、办公桌很乱等细节，都是有害于实现“立德树人”这个根本任务的。
更新观念，最需要的是从小、易入手的智慧。老子说：“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两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解决难事要从还容易解决时去谋划，做大事要从细小处做起。天下的难事都是从容易的时候发展起来的，天下的大事都是从细小的地方一步步形成的。鲁迅先生也说，“巨大的建筑，总是由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可何妨做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的事，就是为此。”古人也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我的理解，就是从能够改变的地方开始，从司空见惯的小事入手。
三
重视细节，常常会引来质疑，质疑者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做人做事要“不拘小节”。我认为，不拘小节当然是对的，因为它提醒我们做人做事要抓住最关键、最主要的方面。
从事学校教育工作的老师，首先要摸清楚哪些是需要重视的“大事”，哪些事可以不拘的“小节”。从立德树人、核心素养的角度来审视教育行为，我们发现涉及学生正确价值观、必备品格、关键能力的才是大事。其次，明白何谓“大事”之后，需要从一个个可能改变的细节做起，并持之以恒地去做。
什么是有灵魂的育人细节？怎么做？不拘小节与重视细节的关系怎样？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努力想透、积极解决。
“想大问题，做小事情，求新成果”，这是我们做有灵魂的育人细节时需要遵守的原则。
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都要“做有灵魂的育人细节”，都要遵守这一原则。
（发表时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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