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德罗·门迪尼和他的自画像,2014年 摄影 © Carlo Lavatori
在门迪尼的大脑中,仿佛有无穷尽的精彩想法和灵感火花。我从他身上深深感受到:真正的天才永远是善良的,他们是为全人类着想的。
——菲利普·斯达克(Philippe Star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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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多面:
各领域的“指挥家”
2006年,亚历山德罗·门迪尼(Alessandro Mendini)用他最喜欢的创作媒介之一——彩色铅笔画出了《我是一条龙》这幅简单的“自画像”,本次卡地亚基金会与米兰三年展举办的“我是一条龙:亚历山德罗·门迪尼的真实故事”的展览标题就来自于此。
这幅彩色素描完美地呈现出门迪尼思想灵活多元、触及各领域的形象。他将自己比喻为一条龙:拥有设计师的头颅、工匠的手臂、艺术家的脚掌、平面设计师的双腿、诗人的尾巴、建筑师的身体、管理者的胸膛和牧师的腹部......
“我是一条龙”手稿,亚历山德罗·门迪尼,2006年
当被问及他为何可以涉及众多领域时,门迪尼谦逊中带些顽皮地回答道:“我的工作是各种事物的混合。也许可以把我比作一个乐团的指挥——我需要协调众多乐器一起演奏音乐。本质上来说,没有某一件乐器比其他乐器更重要,我也不需要样样精通,因为我可以寻求专家的帮助。
这样的工作方式,我想我也正是意大利人口中的‘万金油’ (dilettantissimo,意指某人对多种事物感兴趣但没有深入钻研)!”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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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以本次展览出发,一同探索门迪尼,这位为设计、建筑界做出不可估量般贡献的大师,还有他一手创造出的色彩缤纷、充满童趣的世界。
视频节选自米兰三年展展览现场视频 © Dez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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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兰到全球,
为世界设计出色彩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1931年出生于意大利的工业城市,米兰。1959年,他从米兰理工学院顺利毕业后,便带着满腔热情和建筑学专业知识,加入了著名设计师马赛罗·尼佐利(Marcello Nizzoli)的设计事务所。
这里是门迪职业生涯起航的地方,也是他寻找属于自己的设计风格的开始——初为设计师的门迪尼开始探索如何更好的将建筑与绘画、设计相融合。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 摄影 © Delfino Sisto Legnani
上世纪70年代初期,设计界迎来了“反设计”运动,不甘于追寻传统的门迪尼便是这场“激进设计”运动中的主要人物之一。
进入七八十年代后,他作为三家设计杂志的编辑(1970年到1976年于《Casabella》、1977年到1981年于《Modo》,1980年到1985年还有2010年到2011年于《Domus》),广泛传播后现代主义设计思想。1989年,他与身为建筑师的弟弟,弗朗切斯科(Francesco Mendini)成立门迪尼工作室(Atelier Mendini)。
视频节选自米兰三年展展览现场视频 © Dezeen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的设计不仅充满了活力和创新精神,还与实用设计背道而驰,他饱含哲学思想、感性又浪漫的天性,为沉闷的意大利设计界注入了新的生机。
即使你从未听说过亚历山德罗·门迪尼,你也一定受到过他作品的影响。因为如果没有他,我们的生活将会截然不同。
——爱丽丝·罗斯索恩(Alice Rawsthorn)
伦敦设计博物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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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生涯分水岭:
“激进设计”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门迪尼称激进设计(Radical Design)为其人生的分水岭,将他的职业生涯分为其前后两个部分。因此要想更好的了解他的设计,激进设计一定是不可忽略的篇章。
激进设计兴起于意大利上世纪60年代,是设计史上最重要的前卫运动之一。总体来说,激进设计谴责的是现代主义和实用主义,这两种理念崇尚的多是设计的可用性和产品的商业化。而激进运动不同的是,设计师们希望将创意与实用性分离开来,他们运用不同寻常的设计语言、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再点缀上一些乌托邦式美好愿景......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包括门迪尼在内的激进设计师立身践行,他们挖掘设计的潜力,强烈反对资本主义的束缚,积极回应当时人们对于精神层面的追求。于是他们每一件设计的作品都远超“实用物品”本身,取而代之的是艳丽的色彩、丰富的装饰细节,对一切原有权威进行挑战的设计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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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展览,
走进门迪尼的世界
我的创作,尤其是铅笔绘图工作,总是与自发产生的符号有关联。所以,我会去观察孩子画的符号,疯子画的符号,原始艺术中的符号。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
门迪尼继续分享到:“我观察到的这些符号,经常会出现在我设计的器物中、装饰中,我会把这些装饰元素与产品、建筑相结合。”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 Say Who
步入主展厅,我们会看到在这个空间中“浮游”着的六个岛屿,每一部分紧密相连,囊括了作为设计师、建筑师、艺术家、诗人等多重身份的门迪尼,这六个部分为我们串联出一个整体,一个鲜活的、在各领域都有建树的亚历山德罗·门迪尼。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展览的章节内容在本文中不再多述,让我们从展厅中门迪尼最具代表性作品和创作阶段来进一步走进他的世界。
《普鲁斯特的椅子》
当我们步入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迪尼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一件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扶手椅。上世纪70年后期,在同期的设计师还在复制那些外表统一、甚至有些机械感的座椅时,门迪尼则设计出这件外型为巴洛克风格的,十分华丽又色彩艳丽的《普鲁斯特的椅子》(Poltrona di Proust)。
上:“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下:亚历山德罗·门迪尼,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巴黎,2012年 Photo © Christian Kettiger
关于为何取名为普鲁斯特椅,门迪尼在一个采访中分享道:“设计一件物品有很多途径,也可以有很多目标。而在这个项目中,我的灵感来自文学也来自直觉,我的内心感性的一面告诉我:普鲁斯特。当我们阅读普鲁斯特的作品时,读者会沉浸于他花大篇幅描绘的周围环境和内心世界中,这种感受异常强烈。我开始想象,如果有一把普鲁斯特的扶手椅,它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找到答案,我走访了普鲁斯特曾经生活的地方,试图感受他所处的环境。在这些探访中,我了解到他与巴黎的点彩画派(Pointillism)画家们有着深厚的连结。于是,我灵机一动,决定用点彩画风格来设计这把扶手椅。点彩画不仅是一种绘画技法,更是一种让物体趋于非物质化的方式,强调氛围感胜过物体本体。我希望通过这样的设计,更多呈现出的是氛围,是灵魂,一种让人回味普鲁斯特作品中那种细腻的存在。”
左上:Alessandro Mendini en Marcel Proust, 2010, fotomontage door Laura Villani; portret Alessandro Mendini door Gitty Darugar, Archivio Alessandro Mendini, Milaan 左下:“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右:《普鲁斯特的椅子》,亚历山德罗·门迪尼,2002年 摄影 © Patrick Gries
实际上,这把扶手椅的故事远不止其灵感来源,在设计一件物品时,门迪尼擅长将两种看似毫不关联的思想相结合,一个作为物品的外型,另一个则是装饰其外表的图案。普鲁斯特椅则是两个“现成品”(ready-made) 的组合:门迪尼在威尼托小市场上看见的仿18世纪巴洛克风格的扶手椅,和保罗·西涅克(Paul Signac),点彩画派的创始人之一的一幅草坪绘画。因此,这件设计品也被门迪尼称为“再”设计。
《康定斯基沙发》
这种同样的设计方式贯穿了许多门迪尼作品的核心,在展厅中日常尺寸普鲁斯特椅附近,摆放着他设计的其他家具。《康定斯基沙发》(Kandissi Sofa)外型不对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给人一种碎片化的视觉体验。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外型基于一种德国古董沙发设计,门迪尼本着反功能主义的原则,与现代主义追求的设计统一性相背离,于是这件图案抽象、鲜艳又不规则的沙发诞生了。抽象的装饰由彩旗和几波普何图案组成,设计灵感来源于康定斯基绘画中大小不一的平面色块。
《娇小的大教堂》
在“格列佛综合症”(La sindrome di Gulliver)主题中,大小失真的作品除了巨大的普鲁斯特椅,还有一座《娇小的大教堂》。这座教堂由马赛克一块块拼接起来,马赛克是门迪尼很喜欢运用的媒介之一,在他许多设计和建筑项目中都可寻见。“马赛克也是我相当关注的元素,因为它是由小块几何图形组成的,它们一块一块彼此相邻,甚至可以覆盖整个世界。”
上:“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左下:“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Gianluca Di Ioia 右下:“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至于这座迷你主教堂,它是中世纪主教堂的微缩版本,即扮演者保护城市的重要象征意义,又具有多宗教性质——外型是天主教,内部“供奉”的神像则属于印第安文化。门迪尼每一件作品都在印证他的设计风格和研究兴趣:将不同文化、派别结合,另看似无关联的两种思想产生连结。
与品牌合作设计
作为一位始终很高产的设计师,门迪尼同样也与许多国际品牌合作,在为品牌设计产品的同时,他始终坚守着创作中的轻松诙谐、不失童趣。
当今世界有太多让人头疼的问题等待设计师去解决,我希望我的这些美丽、幽默又看似理想化的设计产品,能给生活带来积极的态度。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
上:“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下:“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多件门迪尼这些品牌合作的灵动设计,比如他与意大利品牌Alessi从1983年开始的长期合作:著名的Anna G.开瓶器(1994年)灵感来源于意大利设计师安娜·吉利的椭圆形脸和标志性短发;“阿莱西旋转木马”(Giostrina Alessi, 2000年),这件随着音乐旋转的不是木马,取而代之的有小型咖啡壶、茶壶、糖碗和开瓶器等。
视频节选自米兰三年展展览现场视频
工作室建筑模型
虽然是学建筑出身,但直到门迪尼50岁时,他与弟弟携手创立的门迪尼工作室才接到第一个建筑项目委托,设计荷兰格罗宁根博物馆(Groninger Museum)。
门迪尼浪漫的想象力赋予了这座博物馆一个独特的外形,它巨大的黄色塔楼与彩色、不规则形状的外墙,另格罗宁根博物馆被称为20世纪后期最有影响力的后现代建筑之一。
上:格罗宁根博物馆设计草图,纸上彩铅, 21×29.7 cm, 1990年 – Alessandro Mendini Fund – Permanent Collection Triennale Milano Collection Groninger Museum 下:格罗宁根博物馆 © Groninger Museum, Groningen Photo: Erik en Petra Hesmerg 2014
当然,展览中还有许多门迪尼工作室打造的建筑模型:汉诺威马德萨克媒体中心(Mediazentrum Madsack)、那不勒斯地铁的三座车站、韩国的奥林匹克体育场和首尔POSCO艺术街区等等。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漫步展览章节
“脆弱”(Fragilismi)主题是展览中的一个独立章节,起源于设计师门迪尼在2002年为卡地亚基金会个展所做的研究——探索地球和人类的脆弱,谴责一个充满战争和暴力的世界。门迪尼曾说:“在创作中,我总想去制造一些有灵魂的器物。对当今世界而言,这一点是很难的,如今的世界太暴力了,到处都是战争。不过,这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是一个人类学问题。”
Alessandro Mendini | Plan du Fragilisme, 2002, Courtesy Collection Fondation Cartier pour l'art contemporain
接下来是几间主题“房间”(Stanze):“世纪之室”、“平凡之室”、“哲学之室”、“教科书之室”、“记忆之室”和“我的监狱”,邀请我们一睹门迪尼的内心世界。
视频节选自米兰三年展展览现场视频
展览的最终章节为“激进的忧郁”(Radical Melancholy),回顾了那个对于门迪尼很重要的“激进设计”年代,展出的作品都诞生于这个时期,包括故意设计得不舒适的Scivolavo座椅、无法被人提起来的“最后旅程手提箱”(Suitcase for the final journey),以及充满灵性的Lassù椅子等等,每一件作品都是设计概念大于实用意义,也在呼吁我们思考物品同样有生命时长。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Say W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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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ao, 再会!
亚历山德罗·门迪尼,这位爱用彩铅写写画画的人,在各领域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以独特的视角和无穷的创意,将建筑、设计、艺术和哲学等多领域融会贯通——设计超越物体本身、艺术与文学被具象化、诙谐与童真随处可见......
展览也到此结束,走出展厅前,可爱顽皮的门迪尼最后一次给我们打招呼:"Ciao",再会!
“我是一条龙”展览现场,米兰三年展,2024年 摄影 © DSL Studio
延伸阅读
🔎 是谁斗胆自诩“我是一条龙”?原来是他!
实用信息 (米兰三年展)
Practical Information
开放时间 / Opening hours :
周二-周日 / Tue-Sun: 10:30-20:00
票务 / Tickets :
15€ / 7,5€ (优惠价)
T:+39 02 72434245
M:biglietteria@triennale.org
A : Triennale Milano Viale Alemagna, 6 20121 – Mi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