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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15岁了。一转眼，已经失学快三年了。哈哈，原来人不上学也是可以长大的。
尤力卡
不能做自己的少年
疫情让家中有失学少年三年，快15岁了，真快啊。2019年底回来时还只有12岁。一转眼，已经失学快三年了。哈哈，原来人不上学也是可以长大的。没有选择去一个学校一直呆下去，实在是没有想好要那样做。没想好也是一种选择。
去年完成了一家三口的西部游学，后来又去了武当山学习武术。本想着回到上海找一所学校，又遇到上海疫情。
我和熊赶鸭子上架，自己教。
熊教中文，我教历史。数学课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上网课，每日倒也在一点点推进。权当是和数学结缘吧。
除了这些，还有一日三餐安排，我们自己写书……这都是明面上看得见的工作，还有很多无法预见，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性劳动”，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其他人是不易体验和理解的。
比如今天中午，闲空突然紧急地找爸爸，希望改变下午的中文课，他要去上滑板课。看到爸爸在休息，而且示意他有些打扰，请他离开我们的卧室，闲空很生气：我们家总有一堆的规则，太烦了。我有急事，也不能打扰。爸爸总是这样。
闲空向我抱怨的时候，我正在准备午餐，锅里的油热了，我顺手把切好的胡萝卜放入锅中：你看上去很生气。你希望你有急事的时候，爸爸不再讲规则。爸爸示意你出来，你很想违反他的意思，但你还是选择遵守规则。你讨厌一些规则，特别是那些限制你的规则。
看着我忙着，他气呼呼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我说。听着听着，他发起呆来。不一会儿，他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烧好菜，想着去看看他，敲门，里面回应：请进。
他站在窗口，见我进来，急忙关上窗：我心里烦，听一会儿音乐，又怕吵到爸爸。我坐下来，看着他。这一回，他突然对我说：妈妈，我发现有时我并不能做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他异常平静，我知道这次的开场白，并不是接着上一场关于规则的对话。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刚刚滑板课的教练问我，下午2点是否可以上滑板课。今天是第一次一对一的滑板课，事先并没有约好时间，只说好下午2点—5点。教练突然这样问我，我就很着急。每天下午2点是爸爸给我上中文课的时间。我发现我好像不太能拒绝教练。以前也发生过，如果有外面的人对我提要求，涉及到我与家里的安排冲突时，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到让你或爸爸改变。听上去，你刚刚打扰爸爸午休，是你遇到了一个难处，但你没有向爸爸表达你的难处，而是直接希望爸爸配合你。那么，你说的不能做自己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心里是有自己的决定，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有些担心拒绝教练会让他感到受伤害，很多人不太能接受别人拒绝。上次一个朋友请我吃饭，那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去，我只想玩。但是，我说了半天，朋友还是要我去吃饭。他就是觉得我是客气。我也认真告诉他了，我没有客气，但是他不听。妈妈，我发现很多人说话时，表达的意思和他们心里想的意思是不一样的。……最后，我没有办法了，就去吃饭了……妈妈，我想好了，我这一辈子只想做我自己，好好地过这一生。他仰面躺下来，仿佛在向我宣布着一个心底里的誓言。我以前拒绝别人的办法有些不管用了，我得想新的办法了。所以，你真实的想法是想拒绝教练，不想逼迫爸爸。只是，在你没有觉察时，你就想着马上找到爸爸，希望爸爸配合你，好让你暂时过关。过不了关的，每次我没有做自己，没有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做事后，我心里是有感觉的。我感觉不自由。你表达得真好，你有很好的觉察，而且内心里有自己清晰的决定。你同时想到，以前拒绝别人的方法不太管用了。我以前是先表达感谢，然后表达我的想法。但是，有时会遇到别人不太尊重我的想法。特别是当他们认为是为我好的时候。你是说在新西兰的时候吗？也会有，但不多。只要我认真地表达我的想法，他们就会尊重，知道我是认真的。但在这里会有些不太一样？我不知道。可能是让我更新我的方法吧。妈妈，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吗？我听到你这些表达时，能感觉到你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你真的很在意别人的感受。这是很难得的。过去，你的方法是表达感谢以后，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决定，然后婉转地拒绝别人。现在，你不能只是拒绝，可能还需要提供一个可行的建设性方案。比如，你可以告诉教练，你哪个时间是可以来上课的，最好给他两个选择，这样他也有余地。太好了，这个方法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先去找爸爸道歉，然后与教练约时间。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心里的高兴也升了起来。
关于作者： 尤力卡：曾任上海《新闻晨报》23年职业记者，编辑。家庭治疗师。“儿童中心”和“心世界”专栏作者。闲空妈妈。
熊乾佑：曾任上海《解放日报》报业集团记者、编辑。新西兰执业针灸师。家庭治疗师。闲空爸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