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霸权终将崩塌？美国的金融武器正反噬自身！

本文讨论了美元如何成为全球金融核心，以及美国如何利用美元推动自己的利益。自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美元地位以来，美元不仅在金融方面重要，还成为美国的政治武器。

文章引用了Saleha Mohsin的《纸质士兵》，描述财政部长们如何利用美元在全球推进美国利益。美元的强势虽然带来了便宜的进口商品和金融影响力，但也导致了制造业工作流失，显示了政府对华尔街的偏爱。

美元的强势对其他国家造成了债务压力和经济制裁，引发不满。沙特等产油国考虑用人民币结算石油，挑战美元的地位。尽管金砖国家推动“去美元化”，但目前没有其他货币能替代美元。

Mohsin指出，美元霸权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如何应对国内外对美元政策的质疑，是美国能否保持这一地位的关键。

在过去的80年里，美元已经成为全球金融系统的“通用语言”。从欧洲到澳大利亚，各国中央银行、企业、制造商和游客都以美元为交流工具。如今，估计每天全球约有6.6万亿美元的交易涉及美元。

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核心地位不仅象征着华盛顿在海外影响力的扩大，也提升了美国财政部长的地位。1789年，首届联邦国会曾将这一职位定义为“高级会计师”，而现在，财政部长更像是金融外交官，负责处理危机、协商贸易政策、审核外国投资、重组债务、施加制裁等多项任务。

在《纸上战士：美元武器化如何改变世界秩序》一书中，记者萨利哈·莫辛（Saleha Mohsin）追踪了美元掌管者们的足迹，从1995年的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到现任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记录了他们如何将美元从国内的政治问题转变为对外的工具。莫辛通过数百次采访，描绘了华盛顿的美元政策，并提出了一个核心问题：美元赋予美国的权力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1944年，布雷顿森林协议签署后，美元被确立为全球首要储备货币，国际市场对美元的需求随之激增。需求强劲意味着，当1971年尼克松取消美元与黄金挂钩时，美元对其他货币的相对价值增强。这给美国决策者带来了难题：虽然强势美元让美国消费者享受廉价进口商品，但也使美国出口产品价格更高，降低了对外国买家的吸引力，从而对美国制造业造成冲击。

从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财政部指示美联储通过买卖美元来稳定货币价值，通常还得到那些受益于美元稳定的贸易伙伴的协助。然而，随着国际贸易流量的增加，抑制美元增长所带来的一个“便利副产品”——对美国制造产品出口的促进——也带来了政治风险。

例如，90年代，时任总统比尔·克林顿决定买入日元、抛售美元，以维持全球金融稳定。然而，此举也使得日本进口品变得更贵，可能使美国制造商受益。由于此种不确定性，美国急于给那些故意操纵货币以获取不公平贸易优势的国家贴上“操纵者”标签，但此举却有违美国一贯倡导的自由贸易原则。

美国的贸易伙伴可能将这种汇率操作视为商业欺诈，这正是罗伯特·鲁宾1995年至1999年担任财政部长期间，成为反对货币干预的主因之一。1995年，鲁宾明确表示，克林顿政府将停止干预货币市场，允许美元自由增长。从那时起，每当记者问起鲁宾或后任财政部长有关美元的问题，标准回答几乎都是：“强势美元符合美国的利益。”

尽管所谓的“强势美元政策”并不总能保证美元的强势（事实上并非如此），也不是真正的不干预政策（实际有所干预），但对于美国的金融生态系统来说，它是必然的进化。无论韩国、台湾还是中国的货币政策如何，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对于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而言，操纵货币是不合适的——就如同美国民主受益于自由选举和独立法院，货币市场也应体现这一精神。

随着美国继续满足全球对美元的需求，企业、中央银行等都对强势而稳定的美元寄予厚望。但华盛顿的政策在国内外均造成了“附带伤害”。

随着美元走强，美国的出口产品，如钢铁和纺织品，对外国买家而言变得更贵。结果，在1998年至2002年间，美元上涨了10%以上，美国损失了260万个制造业岗位。尽管经济学分析更为复杂，但政治问题却显得简单明了：拒绝干预货币市场以保护美国就业岗位，显示出华盛顿对华尔街和国际贸易体系的偏好，而不是对蓝领工人和国内事务的关注。

然而，对于世界其他国家来说，美国的强势美元政策却似乎表明：美国并不在意其政策对他国的影响——从美元债务的激增到对伊朗和俄罗斯等对手实施的经济制裁。虽然美国承诺不干预美元价值，但却越来越依赖美元来干预他国事务——这意味着尽管强势美元在美国国内带来了失衡，其影响在海外可能最为深刻。

1974年，美国财政部长威廉·西蒙（William Simon）和副手秘密访问沙特阿拉伯吉达，目的是推广美元。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最近刚结束对美国的石油禁运，以报复美国在赎罪日战争期间援助以色列，原油价格逐渐恢复正常。西蒙提议了一项交易：作为军事援助的交换条件，沙特承诺将大部分石油出口以美元计价，并使用石油收入购买美国债务。

沙特接受了这一协议，双方经济联盟由此维持至今。今天，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石油出口以美元计价。

考虑到这一悠久的“石油美元”历史，沙特越来越愿意使用人民币而非美元进行石油结算，令一些观察人士感到不安。沙特能源部长解释道：“作为商人，你会去有机会的地方。”毕竟，中国也是石油的重要买家。2024年1月，沙特加入了扩大后的“金砖国家”（BRICS）联盟，这个主要出口国的联盟旨在推动以共同贸易货币取代美元。

这一选择表明支持美元的机构正逐渐失去力量和公信力。毕竟，强势美元加剧了美国的贸易赤字，而美国则面临着本土金融危机、频繁的债务上限僵局以及对民主制度的信任危机。

再加上美国对制裁的依赖，以及偏向本国制造业而非传统贸易伙伴的产业政策，不难看出美元的主导地位是一把双刃剑。虽然美元赋予美国无与伦比的金融杠杆，但其强势在国内外都播下了不满的种子——在国内，制造业长期以来在美元强势下受损；在海外，其他国家则因其金融束缚而心生怨恨。

尽管“金砖国家”提出的替代方案未能提供可信的替代选择，一些人却将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和贸易结算中的逐步下降视为支撑美元主导地位的制度衰弱的象征。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莫辛笔下的财政部长形象鲜明、威严，他们对抗总统冲动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她所描绘的景象却展现出“一位管理不善的超级大国”的黯淡图景。

萨利哈·莫辛的书通过丰富的财政部长故事让本来枯燥的主题充满生气。尽管她对“事发地”的熟悉为其叙述增添了权威性——读者甚至能知道财政部和参议院办公室的确切房间号——但她的报道在说明这些事件的重要性时略显不足。

因此，很难明确这本书的理想读者对象。资深观察者会对熟悉的头条感到失望，而缺乏相关知识的新读者可能难以理解这些事件为何重要——对经济、对国家，甚至对11月的选举都如此关键。

唐纳德·特朗普曾讨论直接干预货币市场以压低美元汇率，期望为制造业带来短期利益，并减少美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失衡。他希望维护美元的主导地位，并谨慎避免过度使用制裁，但也提议对任何不使用美元的国家的商品征收关税。然而，他却试图削弱负责维护货币的机构，包括通过授予总统对货币政策决策的影响权而牺牲美联储的独立性。

尽管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重申不会干涉美联储的独立性，现任政府通过查封对手国家中央银行储备的举动展示了其权力，即使这些储备受国际法保护。在支持拜登的制裁项目时，她强调国际联盟是其成功的关键。同时，她的竞选经济计划大多沿袭并发展了拜登的刺激性经济蓝图，偏向和补贴本国制造业，往往以牺牲美国的贸易伙伴为代价。

这些政策即便让专家嗤之以鼻，也不应掉以轻心。每一项都表明支撑美元的制度正在衰退。莫辛的最终评估对11月的胜者而言是一个严厉的警告：美元象征着华盛顿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超然地位，但它的主导地位不应被视为对华盛顿政策的默许。对美元及其发行国最终致命的伤害，恐怕是自己造成的。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4/10/25/saleha-mohsin-book-dollar-us-treasury-secret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