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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要点:
1、 博彩行业的数据不透明,没有民调公司那么公开,而且下注的只是一类人,不能代表所有选民,所以说,赔率不可能比民调更准。特朗普的高赔率可能是特朗普阵营自己用钱砸出来的,从而实现拉动潜在选票的目的。但对哈里斯来说,也有可能激发选民的逆反和恐慌心理,导致一部分中间选民反而想要投票给哈里斯。
2、 没到投票结果公布,谁都不敢松劲,尤其是在摇摆州,甚至可能投完票也不会懈怠,因为特朗普可能会不承认选举结果。所以两党在民调上的胶着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投票日。
3、 摇摆州们都很关键,如果必须有一个答案,2024年最为关键的可能是宾夕法尼亚州——在摇摆州里,宾州的选举人票是最多的,有19票。宾州的两个大城市费城和匹兹堡,基本上都是支持民主党的,特朗普要想赢下宾州,可能需要农村包围城市,把一些小地方的选票吸引过来。
引言:目前,美国大选进入冲刺阶段,在决定“谁来当下一任美国总统”的7个主要战场州里,特朗普与哈里斯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势均力敌状态。经济与通胀、移民与边境管控,以及朝鲜半岛、中东局势,都将成为影响接下来美国大选选情的关键议题。它们不断牵动着2024年美国大选,也持续引发两党形同水火的政策争论。本期邀请到国际问题专家钱克锦和民智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刘佳豪,与您一起洞见美国。
本期整理编辑:张怡凡
1、主持人:在目前特朗普和哈里斯民调相当的情况下,特朗普在赌场的赔率远高于哈里斯,您如何解读这样的一种差异?
钱克锦:特朗普在赔率上大幅度领先有几种解释,我们无法给出定论,都有一定可能性。
第一,支持特朗普的人比较喜欢下注。
第二,这次博彩下注的趋势,已经有一些灌水的迹象。比如,Polymarket平台上近日有4个账户押注了总共3000万美元赌特朗普赢,这4个账户可能是不同人拥有,也可能是同一人拥有,这笔大金额下注有可能是为了提高特朗普的胜率,也有可能是真心认为特朗普会赢。
第三则是名人效应,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发帖引用了Polymarket的数据来表明特朗普一定会赢,这篇帖子发出后赌盘上特朗普的赔率再次提高。
第四,这个赔率的确反映了真实的情况。
主持人:赌场赔率还可能对候选人的竞选策略、资金筹集等方面产生影响,您如何看待这种政治影响?
钱克锦:今年美国大选非常胶着,特朗普和哈里斯势均力敌,大部分人都不敢预测谁会入主白宫。
在本月以前,美国法律是明确禁止公民在美国境内对公职选举进行下注赌博的。九月初,华盛顿一家法院的裁决,可以说给美国大选投注合法化开了一个口子。
不过在互联网时代,美国人也可以绕开法律的约束,在美国境外的公司进行下注。比如其中一个公司叫Polymarket,这个公司背后的大股东之一是硅谷的投资巨头彼得——他是特朗普的忠实粉丝,从2016年开始就支持特朗普。
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认为,一旦放开,有人可能会操纵赌盘,长期下来就会影响选举的可信度。而与其相反的观点则认为这是一个市场行为。最近几天,特朗普的行情上涨,从赌盘的赔率来看,特朗普胜选的可能性是60%,哈里斯是39.8%。这和民调的结果反差很大——在民调中,两人不相上下。
刘佳豪:
对特朗普而言,第一,特朗普的高赔率可能是特朗普阵营自己用钱砸出来的。这是特朗普的金主支持特朗普的好途径,大量押注特朗普推升赔率,从而实现拉动潜在选票的目的。第二,如果大量资金集中押注某一候选人,这往往会影响金融市场的预期。市场可能会将这种押注行为与政治前景联系起来,进而影响相关股票、商品或汇率的波动,特朗普如果被市场认为可能胜选,某些行业(如能源、金融)的股价可能抬升,这些行业预计会加大力度继续支持特朗普。
对哈里斯来说,这也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不利的消息。因为哈里斯的竞争力来自于特朗普——她吸引的选票是不希望特朗普上台的人投的,这也是她在此前的竞选中屡次强调的事情。赔率的巨大差距也有可能激发选民的逆反和恐慌心理,导致一部分中间选民反而想要投票给哈里斯。也有未经证实的猜测表示说巨量资金押注特朗普的其实是民主党阵营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发民众的恐慌情绪。
2、主持人:赌场的赔率是否比民调更能反映选民的真实的意向?赌场赔率对于美国大选预测的准确性是怎样的?
钱克锦:民调还是目前最靠谱的预测大选的方法了,民调公司有比较专业的抽样方法和流程。如果民调结果不准,也只是因为选情确实太胶着。
民调结果不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美国的选举制度。比如2016年的民调显示希拉里会战胜特朗普,虽然希拉里输了,但希拉里的普选票确实比特朗普多了500万张——从这个角度来看,民调在一定程度上是准的。
博彩行业的数据不透明,没有民调公司那么公开,而且下注的只是一类人,不能代表所有选民,所以说,赔率不可能比民调更准。
刘佳豪:我也赞同钱老师的看法,绝对不能说候选人的赔率差距反映了选民意向。大家目前提到特朗普赔率攀升,主要就是参考的一个叫做Polymarket的平台,然而值得警惕的是,不同平台的押注规则对赔率的变化也是有影响的。
一方面,因为Polymarket并不允许美国普通民众下注,虽然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解决,但终究阻挡了一大批普通美国选民。另一方面,Polymarket是一个去中心化的平台,使用加密货币进行押注,因此允许匿名无上限押注,也就是说一个用户可以向候选人投入巨额赌注,人为操控候选人的赔率变化。
另一个主要的押注平台,是受美国政府管控的Predictit,美国民众也被允许在这个平台上下注。这个平台还规定个人在对单一事件进行押注时最高只能押注850美元。因此它的准确性和指示性,一定程度上是要比Polymarket高的。
3、主持人:距离美国大选只剩下两周时间,结果已经定了吗?特朗普和哈里斯在竞选策略上有没有什么调整?
钱克锦:最近反对特朗普的左派媒体称特朗普言行失控了,因为他对哈里斯的攻击更加口不择言,这其实就是特朗普策略的变化。
之前特朗普质疑哈里斯的黑人身份,但这可能会引起中立选民的反感,特朗普最近有意识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攻击哈里斯,指责哈里斯的智商和毅力,认为她缺乏一名总统必备的素质。另外,特朗普在强化一些谎言,比如特朗普之前说海地的移民吃当地人的宠物(但当地人否认了这件事),现在他还在强化这些话,而且他还在集会上公然否认国会山暴乱事件中有人去世。
特朗普最近的策略是:强化自己的立场,哪怕这是谎言,从而巩固选民的基本盘和支持者的忠诚度。
拜登刚退选、哈里斯初登场时,可以说是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民主党的支持率高了很多,媒体也称之为“蜜月期”。但是现在确实是遇到了真实的挑战。
比如,哈里斯的知名度不够高,美国的东北部、中西部的选民,和很多不太关心政治的人,是不了解她的。所以哈里斯近期一直有意地接受地方媒体的采访,接受全国媒体的采访,甚至接受支持特朗普的福克斯新闻的采访。
其次,哈里斯在八九月份花了大量的钱在堕胎议题上,但这个月减少了很多关于堕胎话题上的广告。现在哈里斯的广告更多的集中在经济议题上(这也是她之前最多受到攻击的部分),比如如何扶持中小企业、如何支持年轻人创业,。
刘佳豪:我个人认为没有大局已定,最近两党都在做最后冲刺。在民主党这边,上周奥巴马在宾州焦急地对黑人“出言不逊”,引发大范围的不满,哈里斯则硬着头皮去福克斯接受听证会一般的采访。在共和党这边,马斯克每天送钱一百万美元吸引选民支持特朗普,特朗普则亲自跑去麦当劳炸薯条。可以说,没到投票结果公布,谁都不敢松劲,尤其是在摇摆州,甚至可能投完票也不会懈怠,因为特朗普可能会不承认选举结果。所以我认为两党在民调上的胶着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投票日。
在这剩下的半个月里,两边的竞选团队基本都会深入到关键州的基层进行最后的动员和投票工作。
在地区方面,特朗普前几天就去了飓风“海伦”重创的北卡罗来纳州举办造势活动。另外,现在看来宾州是共和党的主要攻克对象——这也是为什么马斯克每天在宾州发100万美元,特朗普的炸薯条业务也在宾州。而哈里斯也重视宾州,她前些天在宾州和前共和党籍众议员利兹·切尼一起与共和党选民对话,希望借此拉拢共和党内的反特朗普势力,分流特朗普的选票。
特朗普和哈里斯在未来两周应该会在摇摆州基层来回穿梭,他们的竞选团队会为他们创造各种机会和摇摆选民接触,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双方金主和支持者也在努力投入足够多的资金加大宣传和雇佣足够多的人力。这场大选扣人心弦的部分还远远没有结束。
4、主持人:在民调中可能某个候选人的支持率很高,但由于美国特殊的选举制度,这位候选人也不一定会入主白宫,您可以介绍一下美国的选举制度吗?
钱克锦:美国的选举是一种间接选举,选民先选选举人,这些选举人再去选总统。
每个州的选举人数,是这个州众议员、参议员数量之和。参议员是每个州固定2席,共有100个席位;众议员是按照州人口比例来分的,每州至少1个,共有435个席位。所以,美国大选中的538张选举人票,共包括535张相当于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人数的选票,以及3张华盛顿特区选票。在选举人票中赢得270票或270票以上的候选人,将会成为下一届美国总统。
比较特殊的是华盛顿特区。因为美国的宪法规定只有州才有参议员和众议员,华盛顿不是州,所以作为首都的华盛顿特区,虽然有几百万人口、有三张选举人票,但在国会众议院仅有一名无投票权的代表,在参议院则没有代表。关于华盛顿特区成为第51个州的提案,虽然曾被提出并讨论,但目前尚未成为现实。
美国选举制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赢者通吃原则,只要获得了超过半数的选举人票,这个州所有的选举人票都归这位候选人,而缅因和内布拉斯加两州是按普选票得票比例分配选举人票。
为什么会有赢者通吃呢?这和美国的政治架构的理念是非常密切的,因为美国每个州的州权非常重要。如果一位候选人在加州赢了60%的选举人票,在德克萨斯州赢了50%的票,不能简单将这些选举人票加起来,因为州会认为这是侵犯自己的州权。
现在铁定支持民主党的州都是大州,这些州的人口非常多,所以在全国民调上,希拉里、拜登和哈里斯这些民主党候选人的支持率优于特朗普。但是特朗普在很多州都是以微弱的优势赢者通吃,从而拿到了更多选举人票。2016年希拉里被击败是最典型的例子。
5、主持人:目前来看,今年立场最摇摆的摇摆州是哪个?特朗普和哈里斯为了争取该州选举人票做了哪些努力?
钱克锦:摇摆州们都很关键,如果必须有一个答案,我认为2024年最为关键的是宾夕法尼亚州。一方面,宾州在摇摆州里,选举人票是最多的,有19票。另一方面,特朗普和哈里斯在竞选中去哪些州,那这些州就是重要的,他俩去的基本就是威斯康辛州、密歇根州、佐治亚州、北卡莱罗纳州,也包括宾夕法尼亚州。
宾州有两个大城市费城和匹兹堡,这两个大城市基本上都是支持民主党的。特朗普要想赢下宾州,可能需要农村包围城市,必须要把一些小地方的选票吸引过来,所以特朗普去了宾州的一些小地方,比如7月份被刺时就是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巴特勒县,前两天又在费城郊外的汉堡店炸薯条。哈里斯也非常重视宾州,比如,哈里斯表示,如果当选总统,她不会停止水力压裂法,这是一种撑起美国油气行业半壁江山却富有争议的开采技术,也是宾州的能源行业很依赖的方法。在过去,哈里斯作为民主党环保人士,是反对水力压裂法的,但是今年,为了争取宾州,违背了自己一贯的立场。
2016年特朗普赢了宾夕法尼亚州从而战胜了希拉里;但是在2020年选举中,拜登赢了宾州,战胜了特朗普。所以宾夕法尼亚州,既可能是红色也可能是蓝色的,谁赢了宾州或许就能扭转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