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年
九月初九重阳节是我国传统的敬老日,每年这天又恰好是姥姥的生日。那个时候,姥姥已快七十岁。
于是,每年这天凌晨,当从院落里传来雄鸡的报晓声,伴着蒙胧的夜色。我和三姐就被爹喊醒:“快点起来,要不就赶不上坐客车了。”
姥姥的村子距我们村有七十来里路。是一座相当大的镇子,紧邻邢昔公路,距山西地界仅有二十多里路。
那时,交通不便,为能赶上从市区出发的一天一趟的客车,每次去姥姥家我们都要早早出门,先翻山越岭,再穿过一个村落,再翻过一架山,再趟过一条河,再穿过几个村子,经过一番艰难跋涉,来到邢和公路上。在一个名叫八里岗的站牌,去耐心地等着开往姥姥家的客车的到来。
那个时候,客车可真少啊!往往要等到中午时分,才能等到,那份望眼欲穿的焦急与无奈远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因此,多年后每年重阳节的到来,我就不由地忆起儿时这样的凌晨,匆匆起床,跟着爹娘奔波在给姥姥拜寿的路上的种种情形来。
清楚地记得,在我七岁那年重阳节的凌晨,我和三姐被爹叫醒后,穿上崭新的衣服,就跟着爹娘匆匆走出村。向村后的山梁上奔去。
山坡上长满了洋槐树,我们穿行在狭窄的槐林中的小道上,摸着黑赶路,几乎没有人吭声。这时,天上只有几点星星及一弦残月,我看到远处林间的路面在星空的照耀下泛着光芒。偶尔,从身后的村里传来公鸡的报晓声,显得格外地高亢与悲壮。当渐渐听不到鸡的报晓声时,旷野里留下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刷刷的脚步声了。
当下了山坡,穿过一道小溪的列石时,没有踩稳,双脚一下子落进溪水里。唉,低头看了一下湿淋淋的鞋,我没有敢言语,恐怕爹去训斥我。唉,只好穿着这双湿鞋,叭达叭达地继续赶着路。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一条河流前,趟过这条宽阔的河流,来到一座名叫东井庄的村落。
当穿过条两旁耸立着黄土坯房子的街道时,不时地听到两旁人家街门的吱吱地开启声。随后就看到敞着怀,拎着尿盆的庄户人,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匆匆奔走的一家人。
穿过这座村落,面前再次出现了一道山坡,这时东方空中已微微发出曙光,山坡的景致已清楚地呈现于眼前。这道山坡比我们村后的坡要低些,山梁上树木不多,到处是苍黄的秋草及刚收割后的庄稼地。在一道山谷遇到一株柿树,树上的柿子已经通红,仿佛一盏盏小小的灯笼悬挂在树上。格外耀目。当来到这面山坡的坡顶时,就听到从山脚下的县办中学传来学生们跑早操的声音。
“嘟——嘟—— 一、二、三——四。”
就这样,走过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翻了一架山又一架山。当我们踩着白霜,一路风尘朴扑,才疲惫不堪地来到邢和公路上。
这儿可真荒凉,公路旁边的河滩上耸立着一个高大的烟囱,烟囱下是座四合大院,院墙由青砖垒砌,很有些与众不同。
爹告诉我们,这是新修建不久的一个火葬场。于是,我和三姐周身感到毛骨悚然,赶紧收回目光,害怕地再也不敢瞅那根高高的烟囱和那片青色的院墙了。
这天,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一家人在这个站牌上等到中午,仍然不见一辆车,这时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阴云密布,天气冷极了。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看到天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不得已,在爹娘的带领下,我和三姐一步一滑地向附近一个村里的亲戚家里走去。
唉!转眼间,数十年过去,慈祥可亲的姥姥也早已离开人世多年。不过,如今有了电摩,公交车等交通工具,再远的路程我也不用再遭受当年的奔波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