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太行 ‖ 麦子熟了(中)

旅行   2024-10-22 18:56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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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半年的时间并不漫长,一逝而过。又到一年麦子成熟时,也是他们的中考时。这年的他们顾不上帮着家里收麦子打麦子,全身心都在冲刺中考。

出成绩的那天,几家欢喜几家愁。英子和亮子不负所愿考中了自己理想的高中,小芹虽然没希望进重点高中,但上一所普通高中也是没问题。只是大勇和中华的分数,让家里人都开心不起来,各自都愁着脸,不知未来该如何选择。

大勇爸更是气哼哼地说:“就说了你考不上,非要去玩半年,这要跟你叔叔去煤矿,也挣半年钱了。上这半年学,管啥用?要我说就别上学了,出去打工算了。”

大勇妈还是老样子边眼泪,边说着:“这么小就去打工,你就知道钱钱钱。”

“我不知道钱钱钱,能怎么办?是我能挣啊,还是你能挣?他不自己养活他自己,指着你啊?”大勇爸发起了脾气,又嚷嚷起了大勇妈。

“我这不是心疼孩子啊

“心疼个啥,他自己没出息,没考上。都是你惯的

“我咋就惯了,他不是你孩子啊就知道埋怨我。

……

一直在院子蹲着的大勇听着屋里爸妈的吵架声,还有他爸重重的拍床声,忍不住站起来进了屋,闷声说道:“别吵了,我去打工。明天就走。”

他爸妈愣了一下,本来不哭了的妈妈此刻又开始哭,边说:“去哪里打工?也不用明天就走啊。咱就是去打工也不着急这几天。”

“我明天就走,一会我去跟亮子、英子他们道个别,收拾一下坐明天早班车走。”大勇说很坚定。刚才在院子里他想了很多,想他这些年的生活,想他以后的生活。他不想再听到父母为他吵架,不想再听到他们为钱发愁的叹息声,没有任何的思想争斗,他就是想出去打工挣钱,这个决定做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那边中华家里也正在激烈争吵着,中华爸的意思是再复读一年重新考高中,中华妈却想让中华去上个中专或者职高学门技术。

“学技术有啥不好的,他就不是学习的料,再读一年就能考上了?还不如学个技术,以后有技术也一样有出息。”中华妈不服气跟他爸说着。

两人吵了一会,中华妈最后说:“让孩子自己决定吧。中华,你说,你想怎么办?”

一直缩在椅子上不出声的中华听到妈妈喊他,坐直了身子,说道:“我想去学技术,学汽车修理。我和亮子、英子他们聊过,他们都觉得以后汽车市场会火爆,车越多需要会维修的也会越多,这个技术肯定会大有所为。”

“哼,一听这话不是英子说的就是亮子说的,大有所为,就不是你能会说的话你说说,你们几个,见天一块玩,怎么人家都那么厉害,就你天天的啥也不行”中华爸有点恨铁不成钢数落着。

那天晚上,五个小伙伴再次顺着杨树爬上了场院机房的屋顶,英子和小芹相互靠着,看着满天的繁星。亮子、中华和大勇并排坐着,一块默默地看着下面高高的麦秸垛。

中华用胳膊肘碰了大勇一下,说道:“还想不想再飞一次?”

“不飞了,我们是大人了,不能再干幼稚的事情。”大勇似乎从过年那会起就渐渐地开始把自己当大人看,收敛起了曾经的无忧无虑。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亮子问道。

“没有,但是先走出去再说吧。”大勇答道。

“还是要确定一个方向,最起码确定好一个城市,漫无目的出去也不安全啊”亮子说道。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16年了,最远就到过镇上,那些城市的名字只在书里和电视上看过。”大勇眉头皱着,他想离开家,但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要不先去市里呢?我和亮子都要去那里上高中,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相互照应。”英子将看繁星的视线收回,大勇说道。

大勇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去个离咱们这里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想听我爸发脾气,我妈哭的声音。”

亮子搂了下大勇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爸妈。我们说是大人,可实际也未18周岁,好多单位招工都不要的,我觉得英子的建议挺实际的,在市里先找个地方干着,慢慢来吧。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去大城市,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等我们真正长大的那一天。”

“就是,就去市里吧。我跟我妈说了要去最近的职业技术学校,到时候我们还能在市里碰面。你不会是不想跟我们玩了,想我们甩了自己去大城市逍遥吧?”中华的一句玩笑把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大勇笑笑道:“是啊,就是想去大城市,把你们甩喽。”

“好啊,你敢丢下我们”中华边说着边佯装着要揍他。

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又互相缠在一起打闹了起来,吓得一旁的小芹喊着:“别打了,这是在屋顶上,小心骨碌下去。

“好了,别闹了,快坐好,有正事说。”还是亮子发了话,两人不再嬉闹,相互拉着对方又在亮子身边坐了下来。

亮子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叠零钱,塞到了大勇手里,说道:“你这个决定太仓促,我们都来不及准备什么,我们几个商量了下,还是给你凑点盘缠,穷家富路。”

“是,我们本来还想多给你带点什么,但想想还是钱最实用。出门在外多加小心,累的时候就想想还有我们。”英子边说着也把零钱放到了大勇手里。

中华和小芹也将自己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大勇。大勇看着手里那一大把零钱,鼻子泛酸,眼眶一下子红了。他知道虽然大家的生活比他要好一点,但这些钱也是他们攒了好久的,现在却没有犹豫地给他了。

亮子看出了大勇的情绪,搂着他的肩膀,又招呼英子和小芹挨着他们一块坐,“咱们一块唱首歌吧,为大勇践行,也为我们这次每个人的选择,全新的开始!”

星空下,高山相伴,小河相依,茂盛的杨树枝叶遮挡的屋顶上传来了阵阵歌声,那是对未来最美好的期待。

次日清早,大勇在家人和伙伴的不舍中踏上了前往市区的公交车他第一次没有听从英子和亮子的建议,到市区后他选择坐火车去了上海。他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但他用心记住了英子后来跟他说的那些话:“我们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我们能做的就是脚踏实地的走好现在的路。尽力遵从内心的选择,用我们的坚强,我们的努力,让这个选择即便会有遗憾,但不会后悔

(四)

四季更迭,转眼又到一年终了时。放了寒假的孩子们都回了家,只是这一年寒假不同于往年,不再只写作业、玩耍就可以了他们多了一项任务,负责每天上午去地里将大棚上的草席掀开,下午再负责把草席盖上。

他们听家人里说,今年本该播种小麦时乡里让播种橄榄籽(当然说的是自愿播种),乡里会负责回收,一斤菜籽60元。这个价格对于村民们来说是相当有诱惑力的,就算它的产量没有小麦高,但是算下来要比小麦赚的多了,所以这一年家家户户都种了橄榄籽。但它没有小麦抗冻,入冬前需要在每畦里搭一个塑料棚,再用干草编织成一个又一个的草席,用来盖在塑料棚上。在寒冷的冬日里有太阳时就需要把草席掀开让里面的小苗晒晒太阳,太阳下山时再把草席盖上,就像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一样保暖。

“亮子,你说这个真的能像说那样一斤60元,一年能挣几万块吗?”英子往上卷草席,边问一块来帮忙的亮子。

“不好说,农产品的行情最不稳定。不过希望真是能一年挣几万吧,咱们的日子也能越来越好”中华接过话回道。

“要一年能挣几万块,那我算算等我毕业的时候也许可以买一辆旧车了。我天天来给卷席子,也得有工钱。哈哈哈!”中华边说边乐,就好像真的挣了好几万。

“小芹,你觉得呢?别光乐,不说话啊。”中华转头问不远处的小芹。

小芹手上卷着草席,笑笑道:“我不知道。英子,你说呢?”

说了一圈又把问题抛回了英子,“我也不知道,不过干就是了。弄完这些咱们一会去帮大勇家的也掀起来吧,大勇也不知道年底回不回来?”

说起大勇,大家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亮子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他在上海那边怎么样。还是开学那会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说在上海找到工作了,后来便一直没音讯。大勇不在家,咱们能帮叔叔婶婶干点啥就多干点,过年如果大勇没回来,咱们一块去给叔叔婶婶做年夜饭,陪陪他们吧。”

“好。”几个小伙伴都点头同意。

这个年大勇真的没有回来,他在年三十那天往村里小卖部打了电话,算是报了平安,还给家里汇了点钱。大勇爸很是开心,觉得儿子能挣钱了。大勇妈却希望孩子能回来,眼眶一直红红的,好在有英子亮子她们几个陪着吃完年夜饭才离开,这个年倒也过热热闹闹。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着,不管是艰难还是顺遂,也不管是辛苦还是舒适,它都公平地滑行着,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很快便到了收获橄榄籽的季节,夏日里的骄阳并没有晒蔫人们对生活热情,相反,因这一季的橄榄籽都卖出了好价格,每个人都洋溢着灿烂笑容,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空旷的场院里,杨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仿佛在怀念曾经的喧嚣与热闹。

暑假里英子亮子、中华和小芹都没有回家,他们找了暑假兼职工,边打工边学习。大勇自春节起已有半年多没有音讯。

这一年的秋末,毫不意外的大家接着种起了橄榄籽,干也更加卖力上心。

寒假里英子和亮子他们又开始了每日掀草席、盖草席的任务。每个人都在一点点褪去稚气,慢慢地成长着。在春节前夕,大勇终于回家了。没有想像中的衣锦还乡,反而带着丝窘迫。

几个小伙伴再次相聚在场院的机房前,听大勇讲述着在上海的经历。他没有学历,也没有特长,一个初中毕业生,无依无靠,也只能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在工地做过小工,也在餐厅做过服务生,甚至为了挣钱被洗脑进过传销组织,将辛苦赚来的钱全部扔在里面,好在他及时意识到不对劲,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当然他也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有钱人的挥金如土以及打工人的心酸与不易。

他是几个小伙伴里变化最大的,也许是经历了社会的摔打,他越发成熟稳重,黝黑的脸庞早已没有一点青涩,曾经率真的眼神如今透着深沉与一丝无奈。他淡淡地说道:“过完春节,我打算跟着二叔去煤矿试试。那里挣钱多,而且管住,吃食堂也花不了多少钱,二叔说要好好干不乱花一年也能攒个几万块。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家里也需要钱,我想踏踏实实地挣点钱。”这个决定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主见的大勇了。

除了安慰和祝福,英子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亮子本来还想劝他不如学个技术,毕竟还年轻。但他看着英子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瞬间在心底明白了: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掌舵人,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做为朋友,只要他不是在走歪的路上,全力支持他的决定也是一种力量。

未来,又有谁说的清?唯有一步一步踏实走过,才能知晓。

(五)

又到了橄榄籽收获的季节,然而这年的橄榄籽却没有了去年的高价,价格暴跌至30元一斤,而且还有下跌的趋势。英子他们假期都赶了回来,帮家人一起收橄榄籽,生怕价格再降亏了本。

“妈,去年不是还60一斤,今年怎么一下又降这么多啊?乡里怎么说的?”英子虽然也知农作物价格有波动,但如此大的波动还是十分的不解。

英子妈妈边将成熟的橄榄枝上的籽穗割下来往袋子里装,边说道:“乡里也管不了这个价格,说这个价格不是他们定,是什么市场局根据市场定的。原来这个橄榄籽做出的油很好卖,但现在种的人多了,全国各地都在种,市场就饱和了啥的。我们也听不懂大道理,就知道是种的人太多,就卖不上价了。”

英子爸也在边上叹气道:“唉,老农民有啥办法?赶紧收赶紧卖,价格再往跌的话就亏本了。今年产量本来就不高,价格还低,真是没法再种了。

“爸,别悲观嘛。也说不准明年种的人少了价格又好了呢。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种啥收啥都是好的。我跟小芹商量好了,等收完橄榄籽就去打暑假工,我也是能挣钱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嘛。”英子笑着安慰爸爸。

英子爸听着英子的话,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咧开了,额头的汗珠滴答着掉落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笑着道:“我闺女最好,最厉害。”

橄榄籽在大家匆忙的抢收下很快便收完了,但英子却没有按着计划跟小芹一起去市里打工。天气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通往市里的公交车早已停运,更糟糕的是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眼看着河里的水从清澈见底到变浑浊,再到现在已经上涨到与堤坝一般高。水底看不见的石头撞击声让人听着胆颤心惊,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家具家电,不知上游谁的家被冲毁;高大的杨树林被冲倒,有一些顺水而下,有的横在河中间,却也无法抵挡洪水的肆虐。

英子家的屋顶开始漏雨,屋里摆满了各种桶和盆来接漏的雨水。英子爸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他穿起雨披,找了塑料布,跟英子妈说:“还是去屋顶上遮一下吧,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那我跟你一块上去,还能给你搭把手。”英子妈说着也穿上了雨披。两人一前一后的冒着大雨上了屋顶,将塑料布一点点铺在漏雨的地方,又用石板压好。

“也只能先凑合这样了,来小心点。”英子爸拉着英子妈小心地下了屋顶,还未进屋,便见院子里冲进来个人,是电工小朱师傅,他一脸着急地说道:“英子爸,快去三牛家,他家房被泥石流冲塌了,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呢。快拿着铁锨去救人。”

小朱师傅说完转身就往隔壁邻居家跑,他在一家一家通知人前去救援。

“英子,三牛叔叔家出事了,我和你爸得去看看。你在家哪里也不要去,如果屋顶再漏雨,就拿桶先接着,等爸妈回来啊”英子妈小心地叮嘱着英子,满是不安。

“妈,知道了。您和爸注意安全。”英子也满是担忧,但如今却也无可奈何。在肆意而来的天灾面前,人类从来都是渺小无力的。

半天过去,英子爸妈还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三牛叔叔家现在情况如何,但是里的情况却很不乐观。她家的地势略高于主街道,透过门窗,能清楚的看到街道最外面的那条护村坝已经被洪水冲毁一段,洪水从豁口处向街里漫延。

她六神无主焦急地看着外面,忽院子里进来几个人,她跑到门口,大喊:“亮子、小芹、中华,你们来了,街里还好吗?”

他们几个都在街里住,亮子边进屋边说:“不太好,洪水已经进村了,幸好水不像河道那么急,但太不安全,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洪水会漫延到什么程度。现在村里的壮劳力都在三牛叔叔家,街里的老幼妇孺都需要转移,我和中华先把小芹送你家,这回去帮着转移街里的人,让他们先去寺上吧。那里地势高,后面也平整,不会出现泥石流。你们俩也收拾一下去寺上吧。”

寺上原来是在半山腰而建的一处寺庙,但后来破四旧时被拆除,那一大片空地便申请成宅基地盖了房,但因着地势高,出行不方便,在那里住的人很少,如今却成了避难

“我们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多点力量。”英子说着也穿上了雨披。

几个人到街里挨家挨户的帮着搀扶老人,背着小孩子往寺上转移。忙碌中忽然看到亮子爷爷在马路上往河道的方向走着。

“爷爷,您要去哪?快回来,去寺上。”亮子在雨中大声喊道。

亮子爷爷转头看了一下,说道:“那个坝上还有我种的瓜,我要去摘回来。”

亮子看着还往前走的爷爷,急得都哭了,边跑边喊着:“快回来,别往前了。不要瓜了,不要了。快回来!”

可是爷爷没有听,他趴在路边的水坑里,使劲探着身子往护村坝上够,想要把那个还没冲走的瓜摘回来。

许是他身子探的太多,河里的洪水又太过凶猛,只一个瞬间,爷爷便被卷入了汹涌的洪水。

“爷爷……”亮子撕心裂肺喊着,却早已看不到爷爷的身影,他在爷爷刚刚趴着地方“嘭”的一声跪下,满脸水痕,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伤心和无能为力的痛苦。他用力捶打着地面,黄色的泥水四溅,混着雨水又再次落下。

中华揽住了满身颤抖的他,英子小心地拿着手绢包扎他捶打地面受伤的手,边哭着说:“爷爷被水冲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这里太危险了,你看那边的坝,马上就要塌了,街里还有人没有转移。亮子,我们得离开这里。”

中华和英子用力地搀扶起他,小芹紧紧跟着,还未走几步,只听得“轰”的一声,堤坝又塌了一段,洪水进村的速度更加快了,只一会儿功夫原本没过脚脖子的水已经快到膝盖。

“救命,救命……”街里传来了呼救声,那是还没有转移走的乡亲。

亮子脑子忽清醒了过来,“还有人没有转移,英子、小芹你俩先去寺上。我和中华去看看,听声音是明明家传来的。”

“我们一起吧。”英子有点不放心。

看着水涨越来越快,亮子从未有过怒道:“再不走都走不了,你俩个子矮,没看到水都要没上你俩腰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快走”说完和中华快速地往明明家跑去。

英子虽不放心,但也知他说的是对的,她扶着小芹,两人一起相互搀扶着往寺上走去。

亮子到明明家的时候发现他家的房子角已经塌了,明明妈智力问题,此刻搂着明明躲在床上的角落里动也不动,明明大声地哭喊:“救命……。”

“快出来,赶紧往寺上去。”亮子喊完发现明明妈一脸呆滞依然动也不动,便进屋抱起明明递给中华,又搀起明明妈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处,便听着身后房屋坍塌的声音,混乱中他推了明明妈一把,自己却摔倒在地,门上的梁重重砸到了他的腿上,坚强的他也是疼得叫出了声。

“亮子……”中华吓声音都嘶哑了,他放下哭着的明明,赶紧冲过去在水里摸索着将那根横梁用力地掀起,又慢慢地将亮子的腿挪出来。

水已经涨越来越高,中华背着亮子艰难往寺上走着,明明妈抱着明明在后面紧跟着。英子一直都在寺上的路边等着,待看着中华背着亮子上来时,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

中华边走边对英子喊道:“快去三牛叔家找你表哥,亮子腿被砸了。”

英子抹了把泪水,转身就往三牛叔家跑。

那里的情况更加惨烈,房屋坍塌一片狼藉,三牛叔家的婶婶抱着早已看不出样子的两个孩子哭死去活来,雨水冲刷着她满身的血迹,带着血迹的水呼啦啦向远处冲去。三牛叔紧紧地握着双拳,猩红的眼睛盯着满地的血水,不知所措。旁边的众人都在安慰着他和婶婶,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每句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噗”一声,三牛叔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英子表哥赶紧招呼众人将三牛移到邻居家,又是针灸又是喂药。

“这是急火攻心,咱们这里医疗条件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去医院。”英子表哥大平对村长说。

村长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洪水已经进村了,若不是亮子他们一群孩子帮着转移街里的老幼妇孺,此刻不知道还有多少悲剧。

英子看着三牛叔家的混乱一直没敢出声,待情况稍稍好转后,才叫着表哥,“哥,赶紧到寺上看看亮子吧,他的腿被砸了。”

“什么?大平,你赶紧过去看看,这里我找人盯着。”村长安排人盯着三牛家这边,也跟着一块去了寺上。

大平表哥做了简单的检查,着急地说道:“小腿骨折,判断应该是粉碎性的。还有外伤,现在只能先把外伤处理好。去不了医院可怎么办是好?”

亮子爸妈守着亮子,看着外面的雨和马路上汹涌的洪水,此刻,他们还不知道亮子爷爷已经被洪水冲走。

三天后,雨终于停了。马路上的洪水渐渐退到了河道里,勉强可以走路。亮子的腿不能再耽搁,他已经开始出现发烧昏迷的症状,但是没有车,最后大家商量轮流背着亮子去镇里的医院。

40多里的路,七八十个人,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冲成了什么样,也没人去想这些,他们只想着要尽快把亮子和三牛送到医院。英子妈拿了些钱出来,村里的人家也都自发拿钱出来给亮子妈。

“好好给亮子治。三牛家的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也离不了人。三牛那边你也一块帮着照看点,我们会把家收拾好的。”英子妈忍着难过将钱递给亮子妈。

亮子妈接过钱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跟着浩荡的队伍向医院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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