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立刚
二十、农活（三）
收玉米是把玉米秸秆砍倒，把玉米棒子掰下来拉回家，连玉米秸秆也拉回家。玉米收回，把外边白色包皮剥掉，放在房顶上或者某个干燥通风处晾干，然后手工脱粒，把玉米籽一个个脱下来。
这有很多办法，有时候拿一支“改锥”，有时候用一个已经脱去籽的玉米轴，以加快速度。后来，村里出现了手摇脱粒机。
在小时候，玉米秸秆是冬季最重要的牛饲料。玉米秸秆拉回家之后，一开始是用家里的铡刀，一点点铡碎，喂牛。
后来，村里有了切草机，可以把玉米秸秆切的粉碎，所以等到秋冬时节，有了闲暇的时间，父母便把玉米秸秆集中在一起，把村里的粉碎机拉来，集中粉碎一次。
父母两人，其中一个人把秸秆抱过来，一个人负责塞进粉碎机中，还要有一个人负责把粉碎后的碎料用叉子叉走。
有一年，粉碎玉米秸秆，我负责把粉碎机粉碎后的玉米碎料用叉子挑到旁边，堆成堆，以免在粉碎机前堵住粉碎机的出口，这项工作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半夜。
收玉米之后，还有个重要且劳累的工作，这便是刨玉米根，以及捡玉米根。收玉米是用镰刀把玉米从根部割断，接下来要耕地，用牛拉犁，这些根会给耕地带来很大的麻烦，有玉米根恐怕牛是拉不动的，所以必须在耕地前把玉米根一个个抛出来，再一个个把这些根捡起来扔到外边。
父亲负责刨，母亲和我负责扔。父亲经常提到，我在刚刚会走路的时候，看到母亲捡玉米根，于是我也拿了一个，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要扔到地边去。大一点后，我尽量每次多拿一些，好尽快扔完，一亩地几千个玉米根，一个个刨、扔，非常浪费体力。
相比之下，谷子的根很小，收割后不用专门刨出来，可以直接耕地，所以虽然种玉米的过程省力，但是在秋天时，我还是觉得谷子很亲切，玉米很烦人。后来，在有了“旋耕机”之后，这项工作终于不用再用人力做了，直接可以用“旋耕机”把玉米根粉碎在地下。
当然，秋粮不只是玉米，还有别的，我家经常种的秋粮作物有这几种。
花生。用“耪锄”刨出来，甩掉土，扎成捆，拉回家，然后手工一颗颗把花生从花生根上拽下来，花生秧晒一晒，留着喂牛。
红薯。用“耪锄”抛出来，新鲜的红薯秧可以喂牛，不新鲜的只能扔掉。红薯拉回家之后，大部分都一点点煮着吃了。
我家种的红薯不多，大概主要是给我种的，父亲坚决不吃红薯，一直说小时候吃烦了。小时候我很喜欢吃红薯，所以母亲一直认为我喜欢吃红薯。有的家里种了红薯，会把红薯切成干，晒干后也可以吃，也可以再磨面，制作红薯面条（饸饹面）或者红薯窝头。
棉花。摘回来晒一下，然后弹棉花，一般也不会卖，而是攒起来娶媳妇时做被子用。
比如我结婚时，家里做的被子里确实就是父母自己种的棉花。棉花开花之前是一个个像很小的桃子一样，一株棉花上会长很多棉花桃。在播种前，棉花种子要用水泡几天，几乎快发芽时，种到地里，破土后间苗，每一段留下一株最大的。
种棉花十分不容易，棉花长大后很容易生虫子，这些虫子不止吃棉花叶子，而且会把棉花桃钻出窟窿，这样棉花就废了。最初，村民用尽各种办法，买回各种农药，都治不了棉花上的虫子。
有一次，一位村民对买来的农药特别气愤，因为他把从棉花上抓来的棉铃虫扔进农药瓶子里，半天后捞出来，虫子还是活的。显然，各种虚假宣传的农药企业在坑害农民。
棉花开花不是一次性全部开，而是一点点开，所以在棉花开花前后，每过几天就去摘一次，有时候母亲安排我自己去，带一个袋子，到棉花地里，把身上的兜摘满了放进袋子，继续摘，直到全部摘完，背回家。
谷子。用镰刀从根部割下来，扎成捆。在我们那，谷子和麦子都是要扎成捆拉回，不过谷子的待遇和麦子不同。麦子用专门的绳子捆起来，而谷子不用绳子扎，而要将两把谷子，谷穗相对拧在一起，然后就能用来捆扎谷子了。
这样的一捆谷子，便称为“一个”，数一数个数，收了几“个”，这是我们用来表示谷子产量高低的量词。谷子不像麦子那么复杂，一般是人工用镰头刀把谷穗头掐掉，把谷穗拉到干净的石板岗，或者房顶上晒干，人拉小石碾子把谷子外皮碾掉。
等到要吃小米时，再拉到电磨房，去皮后，谷子这层皮称为“糠”，可以用来喂牛，喂鸡。
2007年，我当老师时已经20多岁，秋天回家收谷子，扎成捆的谷子要扛到地边装车，披上一件大点的衣服，然后把一捆谷子抗在肩上，走在地头，谷子和衣服遮盖了视线，只看到脚下的一点点地面，谷穗随着我的脚步晃动，耳边只有谷穗“沙沙”的声音，那一刻，世界仿佛十分安静，那种感觉一直存留到现在。
高粱。我们村有在各个地“堾”边上种高粱的习惯。高粱熟了之后，用镰刀把高粱穗削下来带回家，高粱籽是像南方人力脱粒稻子那样甩下来，高粱只能用来喂鸡。高粱杆的上边部分，可以用来做“箅子”，在家里放面条馒头用，下边部分一般就弃之不用了。
豆类。我们村种的豆类有黄豆、绿豆和红豆等，其中黄豆相对比较多，其他的豆类很少。黄豆长大后也容易生虫子。
有一次，我们家的黄豆长了大概半米多高，全家到黄豆地里抓虫子。绿色的虫子，像手指头那么粗，连我看了都害怕。父亲叫我们直接把虫子爬的豆子枝都折下来，那天抓了很多虫子，仍在一个坑里，用铁锨铲死，真是无比恶心。
黄豆成熟后，用镰刀割断，拉回打谷场晒干。黄豆荚比较厚，要用大碾磙子轧出来，有时候甚至开拖拉机压一下，或者用大长棍子一点点把豆子敲打出来。黄豆主要用来做豆腐，绿豆主要用来做豆芽，红豆主要用来做年糕，平时做小米汤时，偶尔也可以放一点。
作者简介：王立刚，1985年生，信都区南石门镇人，九三学社社员，曾在邢台市第19中学任教，长期从事文化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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